江野看向後視鏡，神色忽然變得認真起來，動作仍舊漫不經心吃著零食。
雷戰往後瞥了一眼，他早就注意到了，所以特意把車開到了服務區停下。
剛才下車抽菸的時候，他也看到那些人了。
「沒事兒，一群小嘍囉而已。」雷戰眉頭都沒皺一下，後視鏡上印出他那張粗糙帶著絡腮鬍的臉。
之前從帝都開過來的時候還沒有，應該不是什麼人派來跟蹤他們的。
這越往邊境開，治安越亂。
荒涼的高速公路上，來往的車輛稀少，這些人想半路打個劫，搶個車什麼得太正常了。
「找個加油站，解決了吧。」
被這麼跟著，很討厭。
江野往後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
「聽你的。」
半小時後。
某個自助加油站門前，四個瘦了吧唧的小混混被脫光上衣，綁在柱子上。
這四個被堵住嘴綁在一起小混混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
怎麼就上了這對父子的當了！居然真的相信他們是對手無縛雞之力的父子。
江野坐在副駕駛，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朝他們揮了揮手，露出一側的小虎牙，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像個懵懂青澀的少年。
雷戰一腳油門，黑色的越野車揚長而去。
抵達邊境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這會兒烏雲壓頂，看著像是要下雨。
雷戰按照葉南依查到位置，來到了一處小村莊。
這裡只有兩條交叉的路，到處都是一棟棟破敗的平房和廠房，人煙更是稀薄。
「那裡應該就是韓家早年間的製藥廠。」雷戰坐在車裡，往那邊開去。
不遠處，有一個看似荒廢了很久的大規模工廠。
工廠的好多設備都生了鏽，早就停止工作了。
「建在這麼個鬼地方。」江野看了眼四周，雜草叢生，凹凸不平的泥路，車子開都開不過去。
「早年間邊境有很多重工業加工廠。之所以建設在這裡，是因為這邊的濕潤環境，適合存放一些藥物原材料。」
但是這些年，韓家壯大，早就不需要這麼一個破舊工廠了。
兩人把車子停在工廠前方的泥路上，裡面是開不進去的，只能步行走到工廠外。
工廠大門被一把生鏽的鎖鎖著。
裡面的地上全是水坑，所有機械和流水線都是停滯的狀態，應該也已經停用有年頭了。
雷戰對著工廠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葉南依。
手機剛揣進兜里，一抬頭，少年輕盈的身體就從牆上一躍而下，落在了工廠裡面。
白色的運動鞋踩著黃綠色的雜草，鞋邊濺起幾個泥點子。
雷戰皺了皺眉，這小子動作還真麻利。
正這麼想著，江野已經邁步進去了。
「你小子等我一下，聽命令，不能單獨行動。」雷戰緊跟其後，從牆上翻過去。
落地時，濺起的泥點子嘣到了褲管。
工廠面積很大，但顯然不像是會有什麼人的地方。
「轟隆隆……」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幾聲電閃雷鳴在空曠的工廠上方格外震耳欲聾。
「滴答滴答……」
工廠里沒有燈，根本看不清。
雷戰皺著眉頭，臉色嚴肅，開著手機的手電筒四處張望。
江野默不作聲地往前走。
「轟隆隆……」
「砰——」
江野腳步突然頓住，轉過頭看向雷戰。
雷戰也停住腳步，關了手電筒。
有槍聲？
一道閃電划過，將原本昏暗的廠房照亮，兩人視線對上。
「轟隆隆……」
「砰——」
伴隨著雷聲，這開槍的聲音幾乎小得微乎其微。
但兩人都在槍林彈雨中走過的人，怎麼可能分辨不出槍聲。
這裡有人，還有人開槍。
這個想法剛出，又是一聲槍響。
這下可以確定具體方位了。
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立刻往槍聲的位置走去。
江野嘴裡叼了根皮筋，兩隻手插過頭髮兩側的髮絲，熟練地在腦袋後面扎了個辮子。
摸了下腰間的匕首。
雷戰厚重的皮靴踩在滿是積水的水泥地面上，從腰間取出手槍，上膛。
兩人離槍聲傳出來的方位越來越近。
那是一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倉庫，比這邊任何一處廠房都要破舊。
兩人在周圍觀察了一下。一道閃電划過，二人再次默契地對上視線。
雷聲響起的同時，雷戰迅速打開倉庫的門，槍口環顧了一圈。
什麼都沒發現。
江野那雙黑曜石的眸子在昏暗中，定格在了一處地方。
「唔唔……」
「求求你……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好歹這些年一直為韓家做事。」
聲音很小，幾乎是隔著牆壁傳來的。
這裡還有暗門？
江野的手剛觸碰到牆壁，一把冰冷的手槍就抵住了他的腦袋。
「別動。」陌生的男人聲音。
江野舔了舔唇，雙手舉起來，滿滿移動身子轉過來。
就見雷戰身後也站著一個黑衣保鏢似的男人，同樣用槍抵著雷戰的腦袋。
「嘩啦！」
牆內的一道暗門橫向拉開。
刺目的光亮照出來，透明的門帘被暖黃色的日光燈照出層層疊疊的光影。
江野忍不住眯了眯眼。
雷戰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個川字。
二人被人用槍指著腦袋帶了進去。
裡面的景象讓雷戰完全沒想到，這麼破敗的倉庫，居然有一處地方像一個大型實驗室。
地上跪著兩個穿白大褂戴眼鏡的人，一男一女，年齡大概有四五十歲了。
兩人臉色慘白，瑟瑟發抖。
還有三個人已經倒在地上了，身上靠近心臟的位置，有個血窟窿還在往外涌血。
人已經死了。
「從你們進來，你們就已經在我視線之內了。」手裡拿槍的男人是個光頭，乾瘦得像只螳螂。
他轉過身，手槍上膛，對準江野的腦袋。
「說，什麼人派你們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