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你別叫我父親，我沒你這個兒子。」沈康雄立馬反駁，桌上的金屬相框上，印出他冷冰冰的一張臉，就連嘴角的皺紋都是繃緊嚴肅的。
「當年你既然都敢改了姓氏，為了個女人甘願入贅！哪裡還是我沈康雄的兒子。再說了，您現在可是一國首統，都敢抓我的孫女了，還會顧及我的面子？呵呵……」
電話那頭的人嘆了口氣，「父親，您求人要有個求人的樣子吧？」
「什麼？我求你？誰求你了？我是你老子，我是在命令你，給我把人放了！」沈康雄聲音洪亮，帶著濃濃的怒意。
樓下餐廳里的人都能聽見，幾人眼觀鼻鼻觀心地看向樓上書房。
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也就只有大哥有這個本事，把父親氣成這樣。
「剛才不是您說，沒我這個兒子嗎？」
沈康雄一口氣堵在喉嚨，拿著電話的手一抖，恨不得立馬將電話撂下，可想了想，自己的乖孫女還在對方手裡。
「沈瀟，不不不，顧瀟，顧大首統……」沈老爺子一字一頓，氣的牙齒都痒痒。
當真讓他求他？
「父親，我知道葉南依是您認的干孫女，我也知道她是北寒的人，但……我身在這個位置上，我也有我肩負的責任，這件事必須得到解決，而且得儘快。不過我可以答應你，留她一條命。」
留她一條命？
沈康雄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命是留下了，可是其他的就說不好了。
他的小孫女那麼驕傲，萬一落下了殘疾，或者吃了些苦頭……
他不敢想。
他的小孫女必須完完整整地回來，絕不能出一丁點差池。
「你知不知道她對厲北寒的重要性，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厲北寒那條瘋狗是不會放過你的。」沈老爺子見自己在他這不管用了，只好搬出厲北寒了。
如果說顧瀟在這個位置上還有忌憚的人，那就只有厲北寒了。
顧瀟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抬眸看向監控畫面里的女孩兒。
他知道厲北寒現在的情況，目前對他構不成威脅。
見電話那頭的人沒說話，沈老爺子也明白了。
這是非動不可了。
「父親，我在這個位置上，也有我的苦衷，我承受的不比別人少，我希望您能理解我，就像當年您能理解母親一樣……」
「我不理解！」沈康雄吼出這四個字以後，直接把電話和桌上的書籍全都推到了地上。
整個人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胸口起伏的厲害，眼前一陣眩暈。
好在他手邊就有藥，快速的吞下兩片速效救心丸。
他從來都不理解他們這些人。
可是又沒有任何辦法，在所有人眼裡，他們的選擇都是對的，可只有他們的家人，默默承受了這一切。
他就想讓他們自私一點，哪怕一點點。
沈老爺子的眼眶有些紅。
短暫的靜默後，電話聽筒里傳來男人的聲音，「父親，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嘟嘟嘟……」
顧瀟掛斷電話後，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當年他聽了母親的話從政，如果沒有顧家的幫助，他當不了首統候選人，也無法與凌家抗衡，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玩轉權力制衡的遊戲。
只在乎自己的位置不被動搖，根本不管百姓死活。
他當時必須這麼做，得到顧家的幫助，當上首統，不然他也無法完成母親的遺願。
也無法讓整個華國變好，讓所有人民的生活變好，這些都是母親想要看到的，也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盯著面前的監控看了一會兒。
感覺到被人注視的葉南依，再次抬眸。
「顧首統，聊聊吧。已經關了我三個小時了。您應該比我還著急吧？」葉南依的聲音清清冷冷，一句話，就翻轉了此刻的局勢。
明明她才是被動的人，可她的話語裡，卻像是她在主導這一切。
三個小時，輿論的發酵應該已經不受控制了。
葉南依只希望，沐子晴看到她來這裡之前給他們發的消息了，希望他們不要傻乎乎地為她發聲，別把他們牽扯進來。
顧瀟沒有立馬回應她，而是又關了她幾個小時。
這裡的燈光太亮，根本沒法休息，這種意志的消磨才是最難受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的鐵欄被拉開，「嘩啦」一聲。
雷豹緊閉的雙眸倏地一下睜開，瞳孔里布滿血絲。
「葉小姐，首統要單獨見你。」管家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葉南依睜開眼睛，看了眼雷豹，「厲北寒之前怎麼吩咐你的？」
「一切聽從夫人安排，誓死保護夫人安全。」雷豹啞聲道。
「好，一會兒你離開首統府。」她冷聲吩咐。
雷豹張了張嘴，「夫人……」
不等他把話說完，門就被打開了。
葉南依從沙發上站起身，「首統要單獨見我，那就讓雷豹離開吧。」
若不是雷豹執意要跟著，她就打算一個人來了。現在的局勢，跟她的猜測並無兩樣，雷豹留下來只會傷及無辜。
「葉小姐，這裡是首統府，不是你說了算的。」
「那就繼續把我關在這裡吧。」葉南依知道顧瀟現在有多棘手。
「你……你自己都顧不上了，還管別人？」管家皺眉看她，有些看不懂這小丫頭了。
雷豹站在她跟前，微微頷首，「夫人，寒爺雖然說一切聽從您的安排，但還有下一句，誓死保護夫人安全。」
他知道，夫人這是要保他，不想讓他遇險，但越是這樣，他越不能把夫人一個人扔在這裡。
就在這時，一抹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門口。
「好，我可以答應你，不牽扯到旁人。」顧瀟背著光站著，葉南依隱隱覺得這抹身影，莫名有些熟悉，像是在夢裡夢到過。
這種感覺很奇怪。
前後兩世的記憶太多，她已經有好多事情都記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