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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城外的一棟莊園裡,成片的薰衣草匯集成一片紫色的花海,像城堡一樣的法式莊園,讓人一看就不禁想到『浪漫』這兩個字。
然而,就在這樣一個浪漫的地方,有一間陰暗潮濕地牢,窄小的窗戶透過一道長長的光影,照在牢里的女人身上。
女人渾身泥垢地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
蓬頭垢面,露出的那半張臉,有些陰森恐怖。
額頭,雙頰,鼻子上面都布滿大大小小灼傷過的塊狀紅印。
早已看不出最初的模樣了,只有一雙深棕色的瞳孔里寫滿仇恨。
乾裂泛白的唇瓣微動,像是在呢喃著什麼。
「凌舒恆,凌舒鳶,葉南依……我詛咒你們都去死!不得好死。如果有一天讓我出去了,凌家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一個都不放過。
「嘩啦!」
地牢的鐵門被拉開。
女人下意識地一嘚瑟,斜著眼朝那邊看去。
「噠噠噠……」
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聲音,沉穩有力,在空曠的地牢里,聲音格外刺耳清晰。
男人身著酒紅色西裝,金屬領帶夾泛著冷光,刀削般絕美驚艷的臉隱匿在黑暗裡,只露出下巴那道美人溝。
他指尖夾著一根忽明忽暗的香菸,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來。
「讓你活的夠久了吧?」男人的聲音讓整個地牢的溫度變得更加陰冷。
凌菲兒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二哥,不要殺我。求你了不要殺我……我已經受到懲罰了。」
「還不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娶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的女人,所以……我怎麼會放過你呢?」凌舒恆丟掉菸蒂,用鞋尖碾滅,表情更加陰鷙了。
凌菲兒驚恐地向後縮,「不要,二哥,這跟我無關啊……這跟我無關……」
「呵……你的心思我可清楚得很!前兩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要用你的血,來紀念那一天了。」凌舒恆蹲下,面帶微笑,可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卻毫無溫度,「想個死法吧。」
他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隔著刀鞘有節奏地拍打在手心上。
眼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凌菲兒,他喜歡看別人眼裡的驚恐,恐懼,又無能為力。
越是這樣,他就笑得越開心。
「二哥,求你,求你放過我……留我一條命,我願意為凌家當牛做馬,赴湯蹈火。」
這話他已經聽了好多遍了,她說得不嫌煩,他聽著已經膩了。
看著凌菲兒像狗一樣往後趴著退縮,凌舒恆還真有些捨不得對她動手了。
「這樣吧,我閉著眼睛向後走三步,再轉過身的時候扔出這把刀,如果我這把刀沒有刺中你,我就放了你,怎麼樣?」
這哪裡是跟她商量。
凌菲兒仍舊拼命地搖頭。
她知道凌舒恆的飛鏢和射擊都非常好。
她怎麼敢拿自己命去賭。
可是這根本由不得她去做決定。
凌舒恆站起身,面帶微笑,那笑容卻透著刺骨的冷意。
「一,二……」
「二哥,不要……不要啊!」
「三!」
就在第三聲落地的時候,他轉過身,匕首還沒出手時,就被一個聲音攔住。
「住手。」
舒鳶皺著眉頭,從門口大步走進來,表情無比凝重,她看了眼地上的女人,眉宇間的情緒有些複雜。
「先別殺她。」舒鳶嘆了口氣。
「為什麼?」凌舒恆不解。
不是他大姐不肯放過她的嗎?
一條狗而已,死了又能怎麼樣?
舒鳶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上前,拔掉了凌菲兒幾個頭髮。思索了片刻,又讓人在她手臂上抽了一管血。
「不要,不要……」凌菲兒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她害怕,一個勁兒地掙扎。
同樣不解的還有凌舒恆,「大姐,你這是做什麼?」
難道……他大姐是要拿她做什麼實驗嗎?
舒鳶不說話,什麼都沒解釋,等血液樣本拿完後,她又垂眸看向凌菲兒。
但願她不是。
如果是的話……
她眉心擰得更深了。
凌菲兒被抽完血以後,整個嚇得只剩下半條命了,她並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雙目圓睜,眼裡滿是驚恐。
她感覺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死了,在這種驚恐中,她直接暈了過去。
凌舒恆冷笑一聲,真是個廢物。
他把玩著手中的匕首,跟在舒鳶身後,「大姐,為什麼不殺她?」
「哪兒那麼廢話,暫時先別動她。」舒鳶警告道。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地牢。
沒過多久,凌菲兒就醒過來了,回想剛才發生過的事,理智漸漸回歸大腦。
自己還活著。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就不殺她了?
她看著手臂上的針孔,又想到舒鳶剛才的舉動。
凌舒鳶要她的頭髮做什麼?
什麼事情是需要頭髮的……
剎那間,凌菲兒腦海里將一些細碎的事情穿插在了一起。
要給她做DNA比對嗎?跟誰呢?
她不知道,也猜不到。
可她畢竟在凌家生活了這麼多年,關於凌家的事情她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一些。
當初凌家為什麼被趕出華國?
好像是因為凌父將首統的妻女綁架了,還殺害了首統的女兒。
但實際上,首統的女兒並沒有死,而是被綁架的人遺失弄丟了。
這也是她後來偷聽聽到的。
當初她被人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時候,隱約記得有人說過,『就用她代替吧,將來的退路什麼的……』
太久遠了,她當時又太小,早就記不清了。
後來也是因為這件事,她長大後一直在暗暗調查自己的身世。
她清楚自己的身世,她絕對不是什麼首統的女兒,
可是現在想想,當初讓她代替什麼呢?難道凌家是想讓她頂替首統女兒的位置嗎?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那雙灰暗的眸子,忽然就亮了。眼中重啟了希望。
她現在要怎麼做?
凌舒恆和凌舒鳶未必知道凌父的想法,她並不確定,他們拿走她的樣本,要跟誰做DNA。
她現在想明白了凌父的想法。
所以她這顆棋子,對凌父很重要。
想到這,她渾身像打了雞血一樣,從地上爬起來,晃動著地牢的大鐵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見父親,我要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