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人的臉上，葉南依就已經看出他們的顧慮了，只是礙於她的面子，沒發出什麼反對的聲音。
「政界那些人怎麼會同意開發這裡。」一個老者開口，「當年的事情，就是政界的人搞出來的。」
「您說什麼？」葉南依不解，以為自己聽錯了。
當年的災難還有政界的手筆？
她看向厲北寒，厲北寒顯然也不知道這老頭子在說什麼。
厲北寒冷睨了一眼身後還沒回過神的孫部長，孫部長腦袋更是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可什麼都不知道。
葉南依想繼續問的，可是現在不是時候。
「當年發生的事情我作為晚輩，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我多多少少了解過。請你們相信我，我這裡有首統的批文，貧民窟的開發權在我這裡。我一定不會讓大家吃虧的。」
老者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女孩兒，沒再開口說話。
他還有幾年活頭，將死之人，在哪裡又有什麼區別呢？
只是，如果能讓這些孩子和年輕人有更好的生活，他又怎麼能阻攔呢。
靜默了片刻，趙牛忍著疼痛開口，「南姐，我們，我們以後真能被平等對待嗎？」
不會再領最低的薪水，不用再受人白眼了嗎？
「會的。」葉南依站在那，暖色的太陽照在女孩兒身上，給她鍍了層榮光。
只有讓『貧民窟不存在』，這裡的人才能不再被歧視。
趙牛思索了片刻最先發表意見，「南姐，我相信你。」
「我們，我們也相信你……」他身後跟著的小弟們也爭先恐後的開口。
幾個老人點點頭，「我們相信貧民窟走出去的孩子，無條件相信。」
「那就請大家配合我，把合同簽了，先領一部分安置金，聽從安排。」葉南依看向曲贏，曲贏立刻帶人上前，開始跟他們簽署合同，進行工作。
確保每一份都有效。
忙著忙著已經傍晚了，醫院那邊傳來消息，阿聰只是頭部受傷，沒有威脅到生命。
好在這裡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
只是那位老者的話，還在葉南依腦海揮之不去。
她擔心將來會有什麼變故，於是又交代一下。
還隨著他們一起去看了一下他們居住的環境，確定沒問題以後，她才放心。
臨走前，她看向曲贏，「記得，如果有任何問題，我不在的話，就去找舒鳶決定。還有你趙牛，照顧好這些人。」
「放心吧南姐，我一定會招呼好他們的，你這話都說好多遍了，等貧民窟開發完，你不是也能看到嗎？」
葉南依睫毛輕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能看到嗎？
回去的路上，葉南依歪頭看身旁的男人，「你確定，當年的災難……只是家族間的爭鬥嗎？」
「你還真相信一個瘋老頭說的話。」厲北寒垂眸，對上女孩兒認真的表情。
她說不好，原本她打算安頓好那裡的人，找機會再問問那位老者，可他卻早早睡下，似乎也不願意提及。
當年的災難，他們了解得都太少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安頓好了那裡的人以後，下一步海水檢測也能更順利地進行了。
她沉默著沒說話。
可那表情，厲北寒哪能看不出來，她分明很想知道當年那場災難的全貌。
他嘆了口氣，輕哼一聲。
「想必有一個人應該了解。」
「誰？」
女孩兒眼睛亮了亮。
厲北寒看她這副表情，眉頭微微皺起，抿著嘴不說話。
這說了一半沒說完的話，最讓人心癢，就像看小說看得好好，突然沒了下一章一樣。
厲北寒微微揚起下顎，那表情太熟悉了。
她湊過去，在男人臉頰上親了一口。
……
車子駛離西郊，開往沈家莊園的方向。
路上，葉南依給沈老爺子去了通電話，沈老爺子高興的不得了。
她的小孫女要來了。
正好他還沒吃晚飯，就讓人又多加了幾道他小孫女喜歡吃的菜。
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沈薇和沈江兩人都不在身旁，他正愁沒人陪他一起吃晚飯呢。
沒一會兒，黑色的邁巴赫駛入莊園。
吳伯早早地就聽從吩咐在門口迎接了。
見到車子開過來，他便上前幾步去拉開後排的車門。
司機打開後備廂拿出剛才買的禮物，給沈老爺子買東西的時候，葉南依也順便將自己今天那身髒兮兮的衣服換了下來。
「來就來，又帶東西？真是的。從來不把爺爺這當自己家是不是？啊？」沈老爺子假裝不高興地發脾氣，那樣子像個老小孩。
「給你買東西是孝敬你，別不知好賴。」一旁的厲北寒冷聲開口。
沈老爺子一噎，這可真是孝順的孫女婿。
葉南依笑笑，把東西遞給吳伯，「都是您平時喜歡吃的點心。」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她知道老爺子貪吃。
「哈哈……還是我小孫女最好。」
不像這個孫女婿，嘖嘖……
每次來吃飯，葉南依碗裡都得堆成小山，等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她便開口問起。
「爺爺……」
「哎！」
小孫女叫的爺爺就是甜。
「有什麼事就直說，跟爺爺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沈康雄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語氣縱容。
葉南依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所幸就直說了。
「爺爺，您知道二十幾年前，帝都那場災難的全貌嗎？」
聽厲北寒說，沈家當初雖然沒有被列為當時的四大家族，但權勢地位也非同小可。
她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沈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在剎那間僵在臉上，拿著筷子的手顫抖了一下，又很快握緊，蒼老的骨節有些泛白。
他嘴角慢慢下落，眼中剛才的喜悅頃刻間消失。
「問這個做什麼，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早就不記得了。」沈老爺子嘆了口氣，聲音變得有些嚴肅。
他不想回憶當年的那場災難。
對於整個帝都的人來講，都不想去回憶。
葉南依在沈老爺子臉上看到了一絲猶豫。
很明顯。
當年的事情他清楚，只是不願意提及。
「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