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睿扶了扶額頭，使勁按了按。
對上身旁女人那雙深海一樣的藍色瞳孔，心臟狠狠一震。
良久後，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
「我們……我們晚上要吃什麼來著？」
舒鳶隱隱舒了口氣，垂眸，從他掌心裡將手抽出來，不等她回答，購物車裡的小包子就搶先一步。
「糖、醋、排、骨。」
「對對對，糖醋排骨，那應該去買些排骨。」他推著購物車，往肉類區的反方向走，「小鬼頭，剛才還是你聰明。」
「叔叔，你走反了，在那邊。」小包子用手指了指。
顧司睿調整車頭，退回去。
小包子又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媽咪，這兩個怎麼奇奇怪怪的？
「媽咪，你愣在那做什麼呀？」
舒鳶蹙眉，回過神來，攥了攥手心。
她真的是瘋了，居然在一個腦子壞掉的人眼裡，看到了奇怪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趕緊跟上去，在顧司睿瞎買之前，選了幾條精排。
把排骨放在購物車裡的時候，才注意到裡面的玩具。
「你們買這麼多玩具做什麼？」
「因為叔叔沒玩過。」小包子解釋道，他也覺得幼稚，不過叔叔想玩就讓他玩吧。
舒鳶抬眸看了眼顧司睿，顧司睿不自覺地別開她的目光，東張西望，「再買點兒零食吧！」
看著他走路彆扭的姿勢，舒鳶擰眉，這男人沒事吧？
等他們從超市出來，天已經黑了。
顧司睿把車給舒鳶開，自己坐到後面開始玩起了剛才新買的玩具。
怎麼沒有之前買的時候，那麼想玩了呢？
「這些都給你吧，就當叔叔送你的禮物。」
小包子嫌棄地看了一眼，「這麼幼稚，我才不玩呢！我有媽咪給我買得更高級的。」
「更高級的？」
可能有了更高級的，他就不會想那麼多了，嗯，一定是這些低級的玩具誘惑力不夠大。
來到公寓。
顧司睿第一次見這么小的房子，可是剛踏入，就不想走了是怎麼回事？
他對這裡充滿好奇，屋子裡收拾得一塵不染，桌子和帶稜角的地方都被泡沫板包裹得嚴嚴實實，家裡連一絲尖銳的地方都沒有。
「哇～你真厲害，是怎麼能做到一邊兼顧工作，一邊把小包子照顧這麼好的？」
「真的照顧好了，小包子就不會受傷了。」舒鳶還是有些自責的。
「怎麼這麼說呢！小孩子磕磕碰碰難免的，你真的很棒。」顧司睿說完，就一臉期待地去看小包子的玩具了。
舒鳶停在原地，聽到他的話，心中生出一絲暖意。
時間不早了，她提著東西進了廚房，備菜的時候，偶爾一抬頭，就能看到一大一小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玩玩具。
顧司睿比小包子玩的還起勁。
她強制自己不去看，告訴自己，這份溫馨不屬於她，她不配擁有。
這個男人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所以無所謂，可等他什麼都想起來的時候，他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一桌子豐盛的晚餐做好，已經快十點了。
一大一小順著味道就過來了。
「洗手。」舒鳶提醒小包子，顧司睿立刻抱著小包子進了衛生間。
小包子站在板凳上，顧司睿站在他身後，一雙打著白色泡泡的大手，揉搓著一雙肉乎乎的小手。
這一幕看的舒鳶眼眶發酸。
這難道就是血緣嗎？
她好像從沒看到這麼開心的小包子。
心臟頓時像被針扎一樣，愧疚感加深了。
「怎麼了？吃飯啊！眼睛被油煙燻著了？」顧司睿湊近，黑漆漆的眼眸好奇地打量她。
「嗯，有點兒。」舒鳶隨便找了藉口搪塞過去。
「下回你教我，我來做。」
對上男人那真摯的目光，她心跳漏了兩拍。
「下回？你還要來？」舒鳶眉心上挑。
顧司睿也不回答，坐到餐桌上，已經準備大快朵頤了。
有個男人在，確實不怕浪費糧食。
當顧司睿吃到第一塊糖醋排骨的時候，某根神經就像復甦了一樣。
一塊接著一塊……
「好吃吧？我媽咪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不過叔叔，你也不能吃這麼多吧？你一天都沒吃飯嗎？」
「你怎麼知道，我餓了一天了，要不是在超市試吃的那兩塊蛋糕，和三塊香腸，我都撐不到現在。」
顧司睿邊說話，還不忘往嘴裡塞東西。
小包子剛把糖醋排骨放進嘴裡，就立刻吐回碗裡。
打臉了。
「略…媽咪，你今天做得怎麼這麼酸啊！」
「抱歉，媽咪可能醋放多了，吃其他的吧。」
一頓飯下來，顧司睿吃得很飽。
舒鳶收拾好以後，就準備趕人了。
「媽咪，讓叔叔今晚住在這裡怎麼樣？叔叔給我獻了那麼血，叔叔頭暈。」小包子又拽了下顧司睿頭髮，「是吧，叔叔。」
「是，我頭暈。」
「不行。況且……我們也不熟，實在不方便。」舒鳶皺眉，這男人什麼時候這麼死皮賴臉了？
顧司睿抿了抿唇，「我頭暈，很累，不能開車，萬一出了什麼事，我不想你內疚一輩子。」
舒鳶心裡一緊，臉上的血色褪去大半，「你有病吧！哪有人希望自己出事的。隨你，別死在我這就行！」
她轉身進了臥室。
小包子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媽咪，「叔叔，要不你還是走吧。我媽咪生氣了。」
「哦……」
舒鳶倚在門板上，一整天強忍著的眼淚，吧嗒吧嗒地砸在地板上。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稀稀疏疏的穿衣服聲，「那我走了，今天的糖醋排骨，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了，謝謝你的款待。我走了小包子……」
舒鳶抹了把眼淚，從房間裡出去，沒有抬頭看他們，「你，你睡沙發。」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她，不想再內疚，也不想再……
更不想小包子失望。
「趕緊睡覺。」說完，舒鳶便轉身進回了房間，她還能聽見兩個人擊掌慶祝的聲音。
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兩聲。
舒鳶拿起來，才看到小葉子今天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
她趕緊接起，調整了一下聲音。
「小葉子什麼事？我今天帶小包子去醫院，手機忘帶了。」
「小包子出什麼事了？」她是了解舒鳶的，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她是不能連手機都忘記帶的。
「沒事了，放心吧。對了，你沒事吧？阿……凌舒恆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我也沒事，又麻煩你了鳶姐，有你真好。」
「什麼時候會說這麼肉麻的話了。」
「對了鳶姐，你之前……」
葉南依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電話那頭有男人的聲音……
這聲音還……
怎麼有點兒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