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都私人機場,飛機緩緩降落。
顧司睿整理了一下領帶,頭髮向後一撩,迅速戴上帽子站起身,剛毅嚴肅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之前還敢跟他開玩笑的保鏢,現在都不敢說話了,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下了飛機。
一排浩浩蕩蕩的越野車早就恭候多時了。
保鏢拉開中間一輛車的後門。
顧司睿上車的動作一頓,「你你你……你怎麼在這?」
舒鳶隱隱地呼出一口氣,前一秒看到他下飛機時的樣子,心跳忍不住漏了兩拍。
可聽見他說話以後,她又迅速斂去了眼底的那抹情緒,「厲先生說你在飛機上兩個小時,什麼都沒找到,就不指望你了。」
「怎麼就不指望我了?我行!」顧司睿辯解道。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舒鳶蹙眉,「少廢話了,你不是還要去N港嗎?」
「哦,對對對。」他趕緊鑽進車裡。
剛上車,手上一空,電腦被身邊的女人拿走。
「這次綁架小葉子的是什麼人?」
她接到電話就匆忙過來了,還沒來得及問清楚。
「凌家,凌舒恆。」
舒鳶敲擊鍵盤的動作頓住,眸底的情緒不易察覺,「凌家?你確定?凌家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說得好像你很了解凌家似的。凌家,那可是Y國黑.道上的龍頭家族,什麼殺人放火買賣軍.火的事情干不出來……」
舒鳶被他的話噎住了,眼眸下垂,自嘲地苦笑了一聲,「你也是……這麼認為的?」
「什麼?你說什麼?」顧司睿傾身到她這邊。
「沒事。」舒鳶一轉頭,就對上了他帽檐下的一張臉。
四目相對。
短短几秒鐘,似乎過去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兩人好像都在彼此的眼眸中,找到了什麼過去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顧司睿喉嚨發緊,視線落在女人殷紅的唇瓣上。
電視劇里一些不健康的畫面,突然湧進大腦。
酒紅色領帶上方的喉結滾動了兩下。
靠!他他他他在想什麼呢?
他之前看過那種電視劇嗎?居然還把裡面的人物幻想成了他與面前這個女人。
他急忙眨了兩下眼睛,捂住發悶的胸口揉了兩下。
舒鳶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拇指指甲使勁扣了一下攥緊的食指,讓自己清醒一點兒。
他失憶了,他根本就不認識她。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還會做當初同樣的選擇。
即便不會,等他什麼都想起來的那天,他也不會原諒她的。
他們兩個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就這樣挺好的,他什麼都不記得,挺好的。
車廂里無比沉悶,顧司睿也說不清道不明,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側眸,定定地看著舒鳶那張側臉,「你,你還說我。你不是也,也查不到嗎?」
舒鳶沒理他,秀氣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手指放在鍵盤上,又縮回來,重複了幾遍後,腿上一空。電腦被身旁的男人拿走。
「還是我來吧,你一看就是照顧那個小鬼頭太累了,要不前面路口給你放下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這事本來也用不著她。
舒鳶側頭,看著他認真時,和小包子極其相似的臉,胸口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似的。
如果綁架依依的人是阿恆的話,她就不用查了。
凌家在華都安身的地方,就是她建的。
這些年,她不在凌家,不知道凌家如今為什麼會做出綁架威脅這種手段。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來吧。依依的位置可能在華都蟒山附近。」
「啊?你,你剛才那麼快就查到了?」
顧司睿不想承認他不行,也不行了。
這女人居然查得這麼快。
……
地牢里。
「嘩啦……」一盆冷水潑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凌菲兒一個激靈,渾身濕透瑟瑟發抖,她睜開眼睛,視線里出現一雙黑色皮鞋。
她目光緩緩上移,厲北寒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終於親自來了。
「阿寒……我真的不知道……阿寒……我肩上的傷好疼啊……你怎麼就不肯相信我呢?我愛你,我怎麼會傷害你的女人呢?」
「阿寒……你今天就算殺了我,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沒法撒謊騙你……我真的、不、知、道……」
她斷斷續續在嘴裡呢喃著,聲音可憐又無助,頭髮在滴水,臉色蒼白的樣子,有些病態美。
這個時間,凌舒恆應該已經給葉南依折磨得生不如死了吧。
只要葉南依死了,厲北寒就會把這筆帳算在凌家的頭上,凌家和厲北寒才會不死不休。
這樣就能一舉兩得了。
只要她活著出去,厲北寒和凌家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她知道,厲北寒是會心軟的,不然,他早就讓人殺了她的,就不會只給她注射兩劑藥了。
「咔咔!」
空曠的地牢里,子彈上膛的聲音聽得格外清晰。
厲北寒蹲下,冰冷的手槍抵在女人額頭上。
「賭我會對你心軟?凌菲兒,從小到大你在我面前耍的那點兒小把戲,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凌菲兒瞳孔驟然一縮,喉嚨緊得說不出話來。
「厲爺,司先生那邊發來位置了。」
……
復古的棕色調房間裡,地板上映出一抹高大的影子,將女孩兒完完全全地籠罩住。
「凌二爺不是說讓我心甘情願地愛上你嗎?難不成打算強人所難?」
女孩兒聲音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凌舒恆原本想觸碰她肩膀的手,硬生生地停在空中,抓了把空氣後垂下。
他坐在一旁的咖色沙發上,雙腿交疊,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我看著你睡。」
變態!
葉南依抬眸看了眼衛生間的方向,「我去洗澡。」
沒等男人回答,她就迅速地鑽進衛生間。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
葉南依打開淋浴頭,又打開盥洗台前的水龍頭。
借著沖馬桶的聲音,她拿起浴缸旁的香薰燭台,猛地朝鏡子上砸去。
『嘩啦』
鏡子解體。
葉南依挑了一塊最尖利的長條碎片,把毛巾割成布條纏住碎片另一端,鋒利的防身匕首就有了,握在手裡十分順手。
十幾分鐘後,葉南依從衛生間出來。
凌舒恆依舊坐在沙發上,一雙冰藍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