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腦袋靠在椅背上，微微揚起下顎，高挺的鼻樑陰影落在一側。
握著她的手，輕輕往後一收。
葉南依身子前傾，一手撐在他椅背上，以俯視的姿勢看著他。
看他一副吃不到的可憐樣，葉南依唇角一抿，笑得像只小狐狸。
「那你想要哪種方式？要不你躺下，我給你按？」她無辜地眨巴著那雙清純的小鹿眼，眼眸澄澈不染塵埃。
讓人覬覦一眼，都是罪過。
厲北寒喉結上下滾動，小東西是怎麼做到，說著最曖昧的話，做著最無辜的表情？
明明知道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還讓他躺下？
他手掌握住女孩兒後頸，拇指指腹划過她細嫩的臉頰，狹長的鳳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兩人一上一下，呼吸縈繞在彼此間……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二人的對視。
葉南依拿出手機，上面顯示著一串陌生號碼。
她這邊剛接起，第一個字還沒說出來，雙唇就被男人吻住。
「餵……嗯……」
她迅速把手機拿遠，即便只在鼻尖發出了很小的輕哼，也讓對面的人聽見了。
厲北寒攬住她腰，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葉南依只能一隻手阻擋住面前的男人，整個身子向後仰了四十五度，「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了兩秒，「依依，是我。」
凌菲兒很有辨識度的聲音傳來，聽上去有些虛弱。
「有事？」葉南依站直身子，不再抗拒厲北寒，任由面前的男人為所欲為。
時不時鼻尖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喘息。
「依依，我這邊馬上就要出院了，我在帝都的房子還沒裝修好，又沒有認識的朋友，所以方不方便，到你那接住兩天……」
「不方便。」
是真不方便，司睿還在棠園呢！她家裡又不是借住站，什麼人都能接住的。
再說了，這女人打著什麼主意，她會不清楚？
這三個字說完，葉南依覺得多少有點兒不近人情，「我可以幫你訂家酒店，需要嗎？」
「那就麻煩你了依依。」
還真是一點兒都客氣。
葉南依耐著性子，「你什麼時候出院，我讓人去接你。」
「明天上午。」
「好。」
掛斷電話後，厲北寒狐疑地看著她，「你這麼閒？」
剛才的通話內容他都聽見了。
葉南依似笑非笑，「她喜歡演，就陪她演下去唄！戳破多沒意思，看看她到底想幹嘛。」
「離她遠點兒，她沒你看上去的那麼簡單，那一槍是她自願挨的，用不著對她有愧疚。」厲北寒把懷裡的人扶正，摸了摸她的腦袋，視線落在她額頭上傷痕，目光變得沉冷幽暗。
「你看我像嗎？」
「像什麼？」
「我像好人嗎？」葉南依挑眉，「厲滄海能那麼順利地綁架我，凌菲兒功不可沒，我都知道，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她繞到大理石餐桌前，打開餐盒，將裡面的飯菜一一擺到桌面上。
兩人面對面坐下，葉南依主動為面前的男人布菜，熱情的有些不太尋常。
「有話就說。」厲北寒半眯著眼看她。
不說，他吃著都不心安。
葉南依抿了抿唇，「這要是說了，是不是目的性太強了。」
「說。」厲北寒不動筷，銳利的鳳眸像是能看穿一切。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
「其實我是有問題想向你請教的，關於……地產開發。」
「怎麼突然對這方面感興趣了？」他眼神帶著審視。
葉南依避開他注視的目光，看著她最喜歡的小炒肉，夾了一口放進嘴裡，叼著筷子，漫不經心道：「因為，我想開發貧民窟。」
她語速很快，聲音也很小，聽上去像是沒什麼底氣。
實際上，她既說出口了，那這個決定就是不容撼動。
她下了很大決心，也已經想清楚自己要面對很多人的反對了。
可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想做點上一世想都不敢想的事。
厲北寒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冷厲的眉宇微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她語氣像個賭氣的小孩子，可那雙眼睛卻執拗得很。
「那你應該也知道，貧民窟那場災難？」
「你是說填海計劃嗎？所以我才想來向你請教一下，開發那裡需要準備什麼手續。」
「你就是把華國首長搬來，那裡也開發不了，死了這條心吧。」
厲北寒拿起筷子，動作矜貴優雅的吃麵前的飯菜，普普通通的家常菜，硬是被他吃出了米其林餐廳的味道。
見面前的小東西不動筷，他無奈嘆了口氣，用紙巾擦了擦嘴。
「你知道得太少，華國是不可能允許任何人開發那裡的。所以你還是省省力氣，有這工夫，不如多陪陪我。」
小東西，想做的事不少，就不能乖乖地待在他身邊嗎？
葉南依吐了吐舌頭，她像是聽話的人嗎？
她知道的太少，那她多了解一些呢？
厲北寒光從她眼神里就能看出來，她沒那麼輕易放棄。
「你喜歡設計旗袍也好，喜歡經營娛樂公司也好，我都不攔著你。但是開發貧民窟這件事，不要想，也不要去做，沒有意義，只會浪費時間。」
厲北寒的話，讓她一顆心墜入谷底。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
什麼是有意義，什麼是沒有意義？
每個人心中對『有意義』三個字的定義是不同的。
……
離開厲氏財團後，葉南依回了工作室。
手裡還欠了兩件旗袍的設計稿。
畫稿前，她上網搜了一下，【帝都貧民窟】五個字剛輸入進去，下面的詞條就顯示：
帝都貧民窟下等人
帝都貧民窟犯罪率
帝都貧民窟多種傳染病肆虐、城市地區傳染源
帝都貧民窟犯.罪、賣.淫、邊際活動避難所
帝都貧民窟是一個和正直、健康毫不相干的地方
帝都貧民窟……
看著這些字眼，好像貧民窟的人早就跟這些詞彙畫上了等號。
可那裡，只是一個被城市拋棄的一角罷了，明明屬於這個城市，卻無法融入這個城市，還要經受著這個城市所帶來的所有不公和歧視。
找誰說理去？
「葉總，店裡打電話說，有位老人找您，帶她過來嗎？」
葉南依收起思緒，誰會來找她呢？
「帶過來吧。」
店面離工作室不算遠，從TOD商場直接乘電梯，就能到後面的TOD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