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朗,你睡了嗎?」
雖然感覺到屋內的人並沒有睡,但是就這麼進去,很容易把人給嚇到,尤其是像蘇朗這種情況。
站在門外,凌止昔把自己的聲音放到最柔,小心的問了一句。
過於溫柔的聲音,讓陌衍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
不過也沒說什麼,就那麼站在她身後,把兩人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七步之內。
屋內依舊安靜著,問出去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
凌止昔早就想到會是這種結果,直接伸手推開了門。
原本用來照明的夜明珠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裡,屋內一片漆黑。
借著月光,隱約可以看清四周一排排的書架,還有,最角落的那個書架旁,蜷縮著的人影。
「蘇朗……」
凌止昔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角落裡的身影立刻向後靠去,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
怎麼比之前的狀態還要不好……
凌止昔微微皺了皺眉,回頭看了陌衍一眼,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勢,讓自己看起來儘量溫柔,這才繼續往前走。
眼看著她每一步都走的極輕,生怕嚇到角落裡蜷縮著的人,陌衍腳步微微頓了一下,臉上雖然帶著嫌棄,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收斂了自己的氣場。
「蘇朗,是我,凌止昔。」
想要靠近,但是看到蘇朗身體不停的顫抖,凌止昔只能停下腳步。
可惜,儘量溫柔的聲音,除了讓他更加靠向身後的書架,再沒有其他反應。
「蘇……」
剛說出一個字,就看到蘇朗的身體顫抖的更加明顯,凌止昔立刻閉了嘴。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會越來越嚴重……
沒辦法靠近,連說話都不敢,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的凌止昔,只能無奈的在心裡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或許,應該想點什麼別的辦法來幫他,總這麼下去,肯定要出事。
一邊想著一邊往回走,都快走出門口了,凌止昔突然發現,跟自己一起進來的某個帝君還站在原地沒有動。
陌衍緊緊的盯著蘇朗不停顫抖的身體,眸光越發深邃起來。
這樣的情況,倒像是……
「走啊,你別嚇……小心!」
想要叫陌衍趕緊走,凌止昔忘了要放輕聲音,這麼一喊,蘇朗立刻拼命的把自己的身體往書架里縮。
眼看著書架搖搖晃晃的朝著他的方向砸下,凌止昔趕緊飛身抱著他躲開。
過於擔心他的安全,以至於絲毫沒有注意到,接觸到蘇朗的瞬間,他身上迅速消散的保護屏障。
果然是這樣。
全程看著這一切的陌衍,眸中閃過一抹瞭然。
她倒是撿了個寶……
「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
把蘇朗帶到安全的地方,凌止昔第一時間去查看他有沒有受傷。
確認一點傷都沒有,這才努力朝著顫抖著想要從她懷裡掙脫的少年表達自己的友好。
「我剛才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我是凌止昔,你還記得嗎?」
話說出口許久,蘇朗才抬起頭怯怯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確認她到底是誰。
凌止昔趕緊趁機露出一個無比溫柔而又友好的笑。
然而,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嗯……」
感覺著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凌止昔悶哼一聲,並沒有把手臂抽出來,而是任由懷裡的少年死命的繼續咬著。
看著他那明明很害怕,但還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咬她的模樣,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之前那帶著迷茫的一眼,還有現在這狠狠的一口,都在告訴她,他不記得她了。
怎麼會這樣?
不過是幾天沒見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止昔已經疼到麻木了,蘇朗才鬆口。
嘴角處,還帶著在她胳膊上咬出來的血跡。
「你……你怎麼不躲?」
怯怯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解。
「為了證明我是好人啊。」
凌止昔動了動已經被咬得沒什麼知覺的手臂,把他摟緊了一些,然後溫柔一笑。
「現在相信我不會傷害你了嗎?」
蘇朗直直的盯著她看了許久,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疑惑的說了一句,「我好像見過你。」
果然是把她給忘了。
「當然見過了,我是凌止昔。」
聞言,蘇朗眼中的迷茫更深了幾分,好像在努力回想凌止昔是誰。
「算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凌止昔從地上起身,抱著他朝床邊走去。
感覺到他的身體明顯的僵了一下,立刻用手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別怕,地上涼,我帶你換個地方而已。」
已經完全被遺忘的某個帝君,眼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就要超過七步,微微猶豫了一下,抬腿跟了上去。
凌止昔小心的把蘇朗放在床上,又蓋好了被子,這才俯身蹲在床邊。
「我是凌止昔,千萬別再忘了,我可從來沒對誰這麼溫柔過。」
從她有神識以來,不管是聲音、語氣、表情還是動作,這麼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溫柔,絕對是第一次。
蘇朗看著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隨後又是滿眼的迷茫,「凌止昔,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你,都不記得了?」
凌止昔看著他的眼神不是一般的驚訝,不記得她了還可以理解,所有的東西都不記得,這也太奇怪了吧?
蘇朗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怯怯的開口,「我只記得我是蘇朗。」
帶著哭腔的聲音,無助的眼神,讓凌止昔狠狠的心疼了一把。
她真的不是愛心泛濫,但是看著跟自己有淵源的少年這樣,真的感覺太慘了點。
畢竟還是個孩子啊……
「這裡是天庭治安大隊,你是蘇朗,是書仙……」
把自己知道的關於他的事都講了一遍,看著他那純淨又無助的眼神,凌止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現在知道了嗎?」
「知道了。」
蘇朗認真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朝她露出一抹笑。
「知道了就乖。」
凌止昔一邊說,一邊揚了揚自己還在流著血的手臂。
「以後可千萬別咬我了知道嗎?疼死我了。」
話是這麼說,嘴角卻是不停的上揚。
總算不再怕她了,沒白讓她裝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