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得見詭異的眾人
封雲的這番話，自然引起了孔傑的好奇。
接下來民調局會做些什麼，以及整個案件究竟會以怎樣的形式發展。
因此孔傑想都沒想，便很快答應了下來，跟隨著封雲逐漸朝著張家宅院走去。
不遠處圍聚著的村民們，直到現在都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著眾人逐漸消失的身影，村民們依舊在原地面面相覷。
菸鬼依舊站在河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在繚繞的煙霧之中，菸鬼一直用一種疑惑的眼神，注視著逐漸消失在村中的封雲幾人。
「民調局……」
還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重複著這三個字，表情也有些耐人尋味。
……
當孔傑跟著封雲再度來到張家宅院時，很快便看到了映照在窗戶上的三人身影，在屋子裡來來回回不斷的忙碌著。
推開門進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張大桌子，主要是在正中央放著一口火鍋，還是最經典的那種鴛鴦鍋。
唯一有點特別的是，此刻馬玲兒正趴在桌子上，細心的拿著蘸有硃砂的毛筆，在這口鍋上不斷繪製著圖案。
一邊畫著，馬玲兒的口中還一直振振有詞。
「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
馬玲兒口中所說的，正是封雲先前所教授的八卦口訣。
靠著這口訣，馬玲兒很快便在火鍋上的八個方位畫出了八爻。
八爻分別代表著天乾，地坤，火離，水坎，山艮，雷震，風巽，澤兌。
這個過程，是製成陰陽鍋必不可少的步驟。
山城一帶一直有個說法，七月十五鬼節那天，如果看到有非常熱鬧，人滿為患的火鍋店，不要輕易踏足。
據說這些店鋪里吃的都是陰陽鍋，不少人都想在這一天見見死去的親人。
因此說不準，對面而坐的兩個人究竟誰是人誰是鬼。
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更多人只會將這種事情當成是一個傳說，或茶餘飯後的笑談。
但在一些偏遠之地，仍舊還存在著冥婚的陋習。
而這陰陽鍋，則是冥婚的婚宴……
馬玲兒在完成最後一筆之後，這才深深的鬆了口氣，隨後將毛筆放在了一邊。
「新娘子，陰陽鍋已經弄好了，你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屋子裡很快便傳來了胖子的腳步聲，還有一陣埋怨的聲音：
「別喊，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當了回新娘子，還不夠丟人的呢。」
一邊說著話，胖子一邊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的手裡拿著一張符紙，黃符紙上是密密麻麻，完全看不懂的特殊圖案。
炎麒麟從另一間屋子裡很快走了出來，分別往鴛鴦鍋里倒上了半邊紅油、半邊白湯。
這紅油和白湯只是尋常的火鍋底料，陰陽鍋特殊的地方就在於符咒和鍋上的八卦圖案，除此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是尋常的火鍋食材。
不過由於時間緊迫，眾人來不及準備涮火鍋所用的食物。
反正也不是為了吃，也並不會影響到幾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當二人幫忙在這張桌子前後分別放上兩把椅子之後，一切準備工作也就算是完成了。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能擺下這張桌子的地方，頭頂便是吊死張棟的房梁。
胖子的心裡直泛膈應，索性擦掉了自己眼皮上的鍋底灰，所謂眼不見為淨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馬玲兒和炎麒麟依舊能夠看到不斷重複上吊過程的張棟，這一幕讓二人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感。
胖子很快便坐在了主位上，但此刻他依舊有些不太確定：
「話說這真的有用嗎，辦婚禮就是為了引出河神，又不是真的結婚，陰陽扣會起作用？」
馬玲兒聞聽此言，頓時有些忍俊不禁的笑道：
「你以為是假的，但婚書都已經焚燒敬天了，你們倆的婚姻那是天地見證。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伱跟河神就是夫妻。
用陰陽扣的方式將你們二人相互牽連，你在這期間設下禁忌。
如此一來，河神只要觸犯了禁忌，你就能有感應，我們也好早做準備，不至於被動。
同時，繫上了陰陽扣，不管你們倆相隔多遠，你都能清楚的感知到河神的位置。
這也方便我們能再度找到他，百利而無一害。」
胖子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我這麼個黃花大小子，以後都要背著一份婚約了？還是和個老頭子？」
「放心吧……」
炎麒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開口安慰道：
「等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就幫你把婚約解除。」
「不過雖然是解除，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在天地見證的角度來看，你們屬於離異，哈哈哈。」
馬玲兒的這番話徹底讓胖子欲哭無淚了：
「為了破案，我容易嗎我？
要是讓我查清楚這案子的來龍去脈，抓住那罪魁禍首，我非得把它碎屍萬段，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胖子咬牙切齒的說著，但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的。
只見胖子很快便將已經畫好的符咒放入了白湯鍋內，隨後拿起一雙筷子蘸了蘸紅湯放入口中。
「陰陽相連，不請上天請地冥，鴛鴦鍋內藏陰陽，白湯鍋內結鴛鴦……」
話音落下之際，胖子又再度拿筷子蘸了蘸白湯湯鍋放入口中。
霎那間的功夫，胖子渾身一抖。
見此一幕，馬玲兒趕緊又拿起了一雙筷子，以及一碗清水放在了胖子對面的桌上。
在幾人的注視下，馬玲兒把這雙筷子插在了碗中，在他慢慢鬆開手時，這雙筷子竟然直挺挺的立在水中。
「滴嗒……」
胖子將一滴鮮血滴入清水中，只見在鮮血入水之後竟然迅速散開，看起來就像是形成了紅色絲線製成的網。
冥冥之中，胖子也感覺到自己的心頭好像突然間有了一種莫名感應。
「成了！」
整個儀式並沒有持續太久，胖子很快便睜開了雙眼，看向炎麒麟二人點了點頭：
「我好像感覺到河神的位置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種河神正處於非常熱鬧的環境中的感覺。
方向吧，應該就在永安河那邊。」
「那設下了什麼禁忌？」
面對炎麒麟的嚴肅詢問，胖子緊接著便回答道：
「只要河神提到任何有關於咱們民調局的事情，通過彼此之間的陰陽扣，我就能立刻知曉。」
「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們也就不會陷入被動中去了。
接下來就是抓緊時間把河祭儀式做完，試試看能否再引來鬼船。」
在確定了下一步行動之後，三人匆匆忙忙的便離開了張家宅院。
直叫站在門口的孔傑久久回不過神來。
「封局長，這鴛鴦鍋里真有那麼多的講究？」
孔傑驚訝地看向封雲詢問道，而對此封雲也很快點了點頭：
「沒錯，不過孔司長無需擔心。
民間制陰陽鍋的方式早已失傳，就算小部分地方還保留著這種文化，也只是有其形而無其神，這世間除了民調局，沒人用的出來。」
孔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但他很快便再度問道：
「如果民間曾有過這樣的事情，為何不為人知，甚至像我們這種官門中人，壓根聽都沒聽說過？」
封雲笑了笑：
「自古以來民間和官門之中，本就存在著隔閡。
而且咱們大炎國，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各地民間都有各自的講究，也有一些隱秘的文化。
如今已經是信奉科學的時代了，而這些隱秘的文化，往往都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通過科學去證實。
久而久之也就變成了傳說，或者是民間軼事。
曾經在民間江湖上還興盛著，外八門，內八門，陰八門等十六個民間派系，但這種事情你在歷史上連一個字都找不到。
我們所熟知的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並且書寫下歷史的目的，往往都很複雜。
所以你不知道的，並不代表不存在。
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覺得歷史上最著名的女將是誰？」
面對封雲的詢問，孔傑稍稍思索片刻之後便說道：
「花木蘭？」
封雲搖了搖頭，隨後繼續說道：
「歷史上第1位女性軍事統帥，名為婦好。
商王武丁對她念念不忘，可在發現1000多片甲骨文前，幾乎沒有任何一部史料記載過她。
所以你以為的歷史，你以為的真相，終究是人為書寫下來的。
民俗文化亦是如此，少有文獻，卻口口相傳。
這就像是世界的另一面，雖然真實，但卻不太能見得了光。
當一種文化對另一種文化形成極大衝擊的時候，所能帶來更大收益的文化，便會被大力發展，從而對另一種文化進行掩蓋。」
封雲的這番話，被孔傑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看著沉思的孔傑，封雲平和的說道：
「孔司長，咱們走吧，去看看接下來我這些隊員們，又該如何查案。」
孔傑和封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小路的盡頭，只有依舊放在屋中的這口鴛鴦鍋，還在證明著方才發生的事情。
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張棟，這個不斷重複自殺過程的可憐鬼。
他一臉的苦澀，心中更是叫苦連連。
我特麼在這自殺呢，能不能嚴肅點，火鍋都支上了？
……
與此同時，在永安河邊，村民們已經帶著疑惑，各自返回了家中，幾乎每戶人家都在談論著這一場古怪的白事。
自從民調局的人出現在村中之後，各種怪事就接踵而來。
先是在滅門的苦主家中大辦紅事，結果至始至終沒有任何一個村民看到過新郎新娘究竟是誰？
也從未聽到過該有的熱鬧聲音。
第2天還沒等村民們接受這件事情，紅事兒卻又變成了白事。
昨天還在跟村民們問這問那的胖子，居然就已經成了，擺在靈堂上的黑白遺照。
一個從未見過的老頭，挨家挨戶的報喪。
村民的好心幫著送行，沒想到又在河邊見到了怪船。
老頭跳上船跑了，棺材蓋居然緊接著就被踢開，被所有人都認為已經死去的胖子，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些事情讓所有的村民都百思不得其解，有人想要好奇的湊在河邊看看，但怎奈很快就被士兵給驅散了。
所以村民們的心中都有著極大的困惑，以至於臨近深夜，家家戶戶依舊燈火通明。
此時的胖子幾人已經再度來到了河邊，河邊飄著的竹筏上，那口棺材依然靜靜的躺在那裡。
士兵們按照胖子所吩咐的那樣，很快便送來了一個紙紮的紙人。
但在將紙人帶回來的時候，正好被一直守在防線外的記者們看到。
「那個官兵拿著的是個紙人？」
「裡面到底在幹什麼，這個紙人難道也是查案需要？」
記者們對此感到困惑，畢竟官兵和紙人本身就不應該是同框出現的，因此所帶來的視覺反差自然也很強烈。
不過就算他們好奇，也無法通過防線去一看究竟。
拿到紙人之後，胖子很快便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在了一張黃符紙上，隨後塞到了紙人的身體裡。
如此一來，就等於是紙人代替了胖子，方便接下來完成最後的儀式。
在封雲和孔傑的注視下，胖子三人將這口棺材一把推入了河中。
棺材很快的便開始沉入河底，也就在這同一時間，河面上掀起了陣陣陰風。
站在岸邊的胖子幾人好奇的左右觀瞧，河面上果真在此刻又一次瀰漫起了白霧。
「他娘的，好歹是給引來了。
胖爺我又結婚又躺棺材，現在還得屍沉河底，就為了引來這狗屁鬼船。
這一回，就算是他娘的天王老子來了，胖爺也得上了這艘船！」
逐漸形成的白霧之中，鬼傳的身影再度若隱若現。
見此一幕，胖子幾人趕緊上了竹筏封雲和孔傑也緊隨其後。
胖子劃著名竹筏緩緩地進入白霧之中，朝著那鬼船靠近。
也就在此時，所有人都看到原本應該沉入水底的棺材，此刻竟然緩緩的浮出了水面。
「啪！」
伴隨著一聲極大的聲響，棺材蓋竟然被從裡面推開。
緊接著原本應該已經濕透了的紙人，此時竟然極度僵硬地緩緩坐起身來。
鬼船停在了棺材旁邊，緊接著在彼此之間出現了一條本不該存在的繩索。
那紙人站起身來，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種控制似的，一步一步朝著鬼船靠近，隨後借著繩索便開始往鬼船上爬。
由於胖子先前給紙人畫上了眉眼，隨後又貼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因此這紙人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就是一具真正的屍體。
也就是說，如果躺在這棺材裡的不是紙人，而真的是一具屍體的話。
也會像現在這般，自主的行動，走上鬼船。
三人見此一幕，紛紛瞪大了眼睛，站在封雲旁邊的孔傑更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那可是紙人啊，現在卻跟活人似的自主行動了起來，換成是誰恐怕也會難以接受。
「醫院失蹤的那些屍體，果然跟這鬼船有關。」
「怪不得提邢司查來查去，什麼也沒查出來。
停屍間裡的那些屍體應該都是這樣自己走來永安河邊的吧，這也太邪門了。」
眼前這一幕無疑是證實了胖子幾人先前的猜測。
醫院裡各方線索都在表明這些屍體有過行動的痕跡，但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夠想到這一點呢？
胖子一邊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一邊疑惑的說道：
「這狗日的邪祟，要這些屍體做什麼，難不成那貨有什麼癖好？」
「別廢話了，趕緊加快速度，這回要是再讓鬼船溜了，咱就白折騰了。」
在馬玲兒的催促下，胖子迅速控制著竹筏，靠近了鬼船。
這還是幾人第1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鬼船，肉眼可見中，整艘鬼船鏽跡斑斑，並且破爛不堪。
同時越靠近鬼船，那股腥臭味就越發強烈，一度讓幾人連連乾嘔。
強忍著這種不適感，胖子一把拽住了那條繩索，緊接著便率先費力的蹬著船壁，爬上了鬼船。
其餘人也紛紛如此，直到竹筏上只剩下封雲和孔傑的時候，封雲回頭看了一眼孔傑：
「孔司長，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也說不準。
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是否要跟我們上這條船，還是在岸邊等待？」
對於封雲的詢問，孔傑看了看站在鬼船上的三人，又看了看封雲，隨後咬牙點了點頭。
「上船！」
他很清楚，這幾天所經歷的事情若不是民調局，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所遭遇。
此刻他的心裡雖然也會發慌，但好奇心明顯占據了上風。
就這樣幾人終於順著繩索踩在了鬼船上，木質的甲板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就好像隨時都會斷裂似的。
整個夾板上堆積了厚厚的鏽跡，甚至還長滿了苔蘚。
同時四周還縈繞著一股惡臭的氣息，在這裡多待一秒，都是對幾人的一種莫大考驗。
船幫有很多殘缺的破洞，按理說這麼一艘船絕不可能在水面上漂浮起來，可此時這鬼船卻安然無恙的順著河流，逐漸的朝著茫茫白霧中飄去。
這艘船並不大，胖子幾人轉上一圈也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
當幾人再度聚集到一起時，一些疑問，也就此顯露了出來。
這船看起來就像是已經在水底泡了很多年似的。
而且整艘船上除了他們之外，就只有那個上船之後便怔怔站在原地的紙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