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您消費的是688高級套餐，本店支持現金和刷卡。」

  秦時換回原來的衣服，神清氣爽踏出房間。

  結果聽到前台小姐姐這番話，愉悅的心情蕩然無存。

  他垮著臉，轉頭望向已經喝完兩壺菊花茶，免費續杯再續杯的梁老師。

  「看我幹嘛？買單啊。爽完了，想不給錢？吃霸王餐可是要挨打的！」

  老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滿心看熱鬧的悠閒樣子。

  「算了，貴有貴的道理，就當養身！」

  秦時忍痛，咬牙掏錢。

  將近七百塊，能讓他和老么在學校食堂吃好久的營養餐了！

  到這兒，就夠搓個背，而且還沒任何的額外服務！

  前台小姐姐面帶微笑：

  「先生，由於您是新顧客，本店將贈予一張價值188的消費券，歡迎下次光臨。」

  只此一回！

  以後再來我就是狗！

  秦時含淚接過消費券，揣進褲兜。

  想著能不能便宜出給死黨周寧，好讓自己回點血。

  「瞧你這股摳搜勁。從古至今，生命力開發沒有不費錢的路。舊紀元常說『窮文富武』，並非毫無道理。

  前面跟你講過了，武道家這條途徑，分練法和打法。

  前者最重要的一步，便在於養身。」

  老梁瘸著腿緩慢走下二樓，語氣平淡：

  「盤筋拔背，八段九節，氣感循環……這些路數，都是壓榨你身體潛能的方法手段。一輛車不結實牢固，猛踩油門只會讓它提前報廢！

  你體格再耐練，總歸避不開練拳傷關節，鍛鍊損筋骨的問題。

  節省是好習慣，卻要懂得什麼錢該花，什麼錢不該花，將好鋼用在刀刃上！」

  梁老師的用意，秦時門兒清，【深度睡眠】效果固然拔群，可以緩解身體疲勞。

  但每天高強度鍛鍊帶來的筋骨磨損，絕非睡一覺就能修復！

  日積月累之下，等到年歲漸長，體能衰退，遲早爆發！

  健身房的金牌教練也常說，人體如同精密且複雜的機器，若不仔細保養，很容易僵硬生鏽，淪作一團廢鐵。

  「梁老師，理是這個理兒。可688套餐確實超出能力了，我消費不起。」

  秦時搖搖頭，前陣子他還想著努力打工攢夠報名費。

  通過勤奮學習，拼命鍛鍊，提升生命力。

  現在一看，委實天真得過分！

  還未入門，光吃營養膏，推拿理療，這兩項支出就足以掏空家底！

  大姐給的那筆巨款，看似不少。

  實則可勁花的情況下，半個月都撐不到。

  「梁老師，我現在窮得走在路上，看見喝完的汽水瓶都想撿起來裝兜里，拿去賣廢品！」

  秦時自嘲。

  「你的難處，我自是曉得。但毫無投入，就奢望看見回報，無異於做白日夢。」

  老梁說話很直接：

  「這個時代，只要生命力層次夠高，獲取財富的方式數不勝數。

  你知道麼，那些年紀輕輕就定段專職，摘取武道家稱號的天驕。

  他們被大集團叫做什麼？行走的礦脈！

  意思是發現一座，便能兌換取之不盡的金錢和地位！」

  我也沒有帝京、海州的少爺們那份條件啊！

  秦時腹誹。

  旋即，又瞧了一眼跛行的老梁。

  這位體育老師頭髮灰白，面容滄桑，皮膚黝黑如勞工。

  他嘴唇微動，似是想問什麼，卻沒出聲。

  將那點不合時宜的好奇心，默默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問啥。」

  老梁似有所覺，回頭看向秦時，低頭叼住香菸，長吐一口氣：

  「我老了，瘸了，所以才不值錢，只能窩在九中當窮老師。

  小子，在我變成一個死瘸子之前，其實蠻厲害的。

  最風光那會兒，距離石佛賀嵐禪、怒金剛寇雲潮那些人，就差這麼一點點……」

  老梁抬手比劃，眼裡閃爍著與平日全然不同的明亮光彩。

  昏暗狹窄的街口小巷，紅綠艷俗的GG牌燈光，後方是交錯密集的居民樓，以及時不時傳來的吵架叫嚷犬吠。

  這樣的場景下，落魄一事無成的中年男人談起從前。

  莫名有種傳奇感。

  老梁該不會是舊紀元武俠小說裡頭，大隱隱於市的高人吧？

  秦時泛起嘀咕。

  石佛賀嵐禪、怒金剛寇雲潮……

  這幾位無不是含金量十足的初代驕陽！

  更是東夏武協至高榮譽，無數武道家所追逐的終極稱號——「冠世十傑」的起源！

  莫說比肩了。

  即便挨上一點邊，都很不凡了。

  好比上輩子競技遊戲，排到職業選手的高分路人王，頂尖絕活哥。

  輕鬆傲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玩家！

  「武道家本身便是讓凡軀一次次打破桎梏，破限重生的途徑！

  它讓人蛻變，讓你從卑微渺小的砂礫塵埃，化為宇宙間最耀眼奪目的星辰！

  但前提是，你要接受數不清的挑戰，就像壓在地底的煤炭被焚燒，被擠壓，經由漫長歲月，結晶成長，凝聚鑽石。」

  老梁說著肺腑之言，常年跛行略顯佝僂的身影在路燈下拉長。

  「星海很大，瑰麗壯美的宇宙奇景，駕駛神機的威武戰團，遊蕩在宇宙間的神靈眷族……

  小時啊，如若能走出舊廠街，希望你不要輕易地停步，更不要將泰安都市圈，衡州中心城作為終點。」

  秦時默默點頭，並未許下屬於少年人的意氣豪言。

  心存高遠，腳踏實地，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正如老梁所言，星海很大，縱然東夏最頂尖的武道家，也未必能用腳步丈量完全。

  一步一步，夯實根基就好。

  每個夢想仗劍走天涯的稚嫩少年，最後都會因為囊中羞澀取消計劃。

  那些說走就走的任性之輩，多半是生在羅馬的富哥，而非苦哈哈謀生計的牛馬。

  「喝多了，話有些密。明天早點過來，上午盤筋拔背，捉拿氣感，熟悉練法。下午練練拳腳，舊武其他方面可能不如新武，打架卻從沒輸過。」

  老梁擺擺手，他也是今日發現一棵好苗子，沉寂多年的內心陡然升起幾分火熱，方才如此失態。

  「好的，梁老師。」

  秦時頗為遺憾，既然跟著老梁鍛鍊體能，參習舊武。

  肯定就沒辦法兼顧銀馬健身房的工作了。

  痛失一千二！

  青少年宮那邊，倒是可以繼續。

  一周去一次，當個助教，打掃衛生。

  不僅賺兩份日結工資，還能蹭食堂的合成快餐。

  「這日子，可算走上正軌了。」

  告別老梁，秦時樂滋滋步行回家。

  不知是錦色印象的嚴爽，推拿技術太厲害。

  亦或者其他原因。

  他感覺渾身輕爽，好似卸下沉重擔子。

  整個人都很鬆快！

  「大概，這就是生活的意義吧，朝著某個目標奮進飛奔，不用再迷茫的隨波逐流。」

  秦時雙手插兜，順著小巷走回家。

  屋內亮著燈，聽見腳步聲的老么秦瀾喊了一聲：

  「二哥，是你麼？」

  「嗯呢，晚飯吃了沒？給你帶了一份烤雞架。」

  秦時揚起手裡拎的袋子。

  「吃夜宵太有罪惡感了，哥！」

  秦瀾聞著誘人的香氣，嘴上想拒絕，身體卻很誠實。

  「那我替你消滅掉，免得你當罪人。」

  秦時故意這樣說。

  「別啊，帶都帶了，我不能辜負哥的一番心意！」

  打小就是大饞丫頭的秦瀾，終究沒能忍住，搶過雞架就開啃。

  一邊享用，一邊還不忘給秦時畫餅：

  「哥，這幾天的碗和衣服，全由妹妹包辦了！堅決不讓你干一點活！」

  秦時沒當真，走進自己的房間，將汗味兒十足的短袖長褲換下。

  扔進屋外木盆，準備接水搓洗。

  「行了，你那雙手留著敲電腦吧，髒活累活，還是讓做哥哥的干。」

  他正翻著口袋，忽地掉出一物。

  蹲在旁邊啃雞架的秦瀾順手撿起，然後呆住：

  「哥……你，啥時候下海的？」

  身為老么的秦瀾，捏著那張錦色印象188元抵用券。

  一眨眼的功夫，就已腦補出二哥秦時為了替大姐分擔壓力，補貼家用。

  無奈落入魔窟，淪為賺錢工具的複雜心路歷程！

  「我就不能是去消費的？！」

  秦時惱怒道。

  「哥，你放心，我會保密的！」

  秦瀾啃著雞架，好像能體會到這份食物的來之不易。

  她才不相信二哥這麼摳搜的性格，捨得花錢去做按摩。

  「真要走這條路的話，妹妹可以給你介紹『客戶』！

  哥，我們班裡好幾個白富美，最喜歡美慘強類型的……啊，別揪臉！」

  兄妹打鬧嬉笑，這份美好乘著夏夜的涼風飄向遠方。

  如同石子掉進汪洋，只濺起幾圈細微漣漪。

  洗完衣服，秦時回屋。

  文字信息閃爍刷新，呈現在視網膜上。

  【身體得到充分營養……】

  【鍛鍊強度尚可……】

  【成長度+100】

  黑色邊框內的血肉胚胎似乎蠕動了一下，得到細微增長。

  秦時掃過【肌肉記憶】初級成就，目光停留在二十組力竭訓練上。

  「今天被老梁拉著吃飯按摩，沒到標準，明日可不能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