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臨微微一怔,回過神來,目光落在江雨蘅身上,繃緊的唇角放鬆下來,沒了剛才的凌厲,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
江雨蘅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窗外的夜空確實如洗,一輪明月高懸,灑下銀白色的光輝。
古代的人對月亮都這麼執著嗎?看來還是她太沒文化了。
江雨蘅轉身去整理買回來的物品,她一邊將蔬菜瓜果放入冰箱,一邊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賀蘭臨喜不喜歡吃這些,不過,他應該不會挑食吧?」
「你所做皆可,勞煩了。」男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賀蘭臨剛剛腦海里有過許多想法,若說江雨蘅心中有那個男子,他自當不會再打攪,但依舊會盡力保護好她。
江雨蘅則在廚房裡忙碌,既然他也不挑食,江雨蘅還是做了三菜一湯,也都是些家常菜。
期間她只感覺自己嘴癢,以前一個人吃飯的時候,倒也沒什麼,一旦有人和她一起吃飯,就總想嘮嗑。
但是賀蘭臨認真乾飯的樣子,讓她想起來好像古代的世家大族吃飯都有規矩,食不言寢不語。
「賀蘭臨,你可有喜歡的人?」
管他什麼食不言寢不語,誰先說誰有理。
賀蘭臨聞言抬頭,微微怔愣:「為何如此問?」
在江雨蘅這裡:好好好他轉移話題了。
在賀蘭臨這裡,他從小便長在宮廷,規矩森嚴,感情之事更是謹慎小心,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與一名女子如此親近,更遑論談論感情。
「只是好奇罷了。」江雨蘅輕描淡寫地說著,內心卻不僅僅只是好奇。
賀蘭臨眼角瞥到剛剛放在桌子上的那本《夏朝那些事兒》,才想起來書中有些情節他不太明白。
「這本書是你們這個時代的史書嗎?」
他突然問出這麼一句,江雨蘅看到那本書的時候眼皮子一跳,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也不是。」
賀蘭臨聊起來也忘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為何叫做是與不是?」
江雨蘅心好累,哥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
「因為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是有一部分是為了好看杜撰的。」
「為了好看?所以說寫我有龍陽之癖也是為了好看嗎?」
賀蘭臨臉上的表情非常耐人尋味,隱隱還帶著無辜,他有沒有龍陽之癖他自己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咳咳……」江雨蘅一下子被吃進去的飯菜嗆住了,什麼跟什麼呀。
她放下碗筷,把書拿過去翻開一看。
「夏朝四王爺賀蘭臨不愛女色,皇室皆知其有龍陽之癖……」
這本書簡直是胡說八道,關鍵是她之前沒看到過這一個地方,要是前幾天自己看到了,肯定還會笑,但是現在當事人就在她眼前,她不敢笑。
江雨蘅一隻手死死掐住自己大腿,提醒自己不要笑出聲。
「這都是些野史,只是一些小販為了販書胡編亂造的。」
此番解釋顯得蒼白無力,賀蘭臨的臉色一沉再沉。
「你看了會相信嗎?」他直接問了出來。
歷朝歷代,史官、言官皆有其筆鋒與立場,野史雜談更是五花八門,難以盡信,賀蘭臨雖閱人無數,亦知人心複雜,對於這些無稽之談,自是不會輕易相信,但他更在意江雨蘅信不信。
江雨蘅見狀,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這個問題簡直就是送分題。
「我自然是不信的,我們相處這麼久,我當然了解你。」
賀蘭臨聞言,臉色稍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風化雨,讓周遭的空氣都柔和了幾分。
眼見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江雨蘅趁熱打鐵,問出了那個好奇好久的問題。
「但是賀蘭臨,歷史上記載你可是在這般年紀就有了四王妃了哦,你當真沒有喜歡的人?」
她說的時候是玩笑的語氣,但是賀蘭臨卻微微斂起了笑容,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他隨即緩緩放下筷子,目光深遠地望著窗外,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那個遙遠而又與自己一門之隔的朝代。
「四王妃……」他低聲重複著這三個字,聲音里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
前幾天皇帝才讓他選妃,而後江雨蘅便說歷史中的他有了一個四王妃。
「此乃今後我的宿命嗎?」賀蘭臨如此思量,若是在之前他或許還願意這樣規矩地度過剩下的數載時光,而後為萬民戰死也甘願,但是現在,他自然是萬萬不甘願的。
江雨蘅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卻只聽見賀蘭臨低聲說什麼宿命什麼的。
「賀蘭臨?」江雨蘅輕聲喚他。
賀蘭臨也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江雨蘅,喉頭有些苦澀。
「或許是吧。」他不敢確定江雨蘅的心意,也不敢確定她對周璟行是否有意,只能說了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聞言,江雨蘅的心頭莫名一緊,她感受到了賀蘭臨話語中的沉重與無奈,那是一種被命運束縛,卻又無力反抗的悲哀。
她輕輕嘆了口氣,眼珠子轉了轉,想說些什麼安慰他。
「賀蘭臨,歷史對於你而言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你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與所愛之人共度一生。」
原本她和賀蘭臨之間只是合作關係,說的更直接一點就是賣家和買家。
但後面漸漸地相處,他們成了朋友,她好像也對賀蘭臨產生了異樣的感覺。
江雨蘅說話間,只有賀蘭臨知道她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就像是山野間的小溪,閃動著純澈。
溫情的時刻過後,也要面對現實的問題,賀蘭臨也不能老是待在屋子裡。
而且現在只知道賀蘭臨能夠從超市舊址那裡回去,別的途徑有沒有還尚未可知,他眼下也需要在這裡待一段時日。
既然要出去就要有一個合適的身份,可這身份從何而來還是個問題。
此時,敲門聲又雙叒響了。
「乾脆把門拆了算了。」江雨蘅跑去開門已經跑的心累了,而賀蘭臨依舊保持警覺,但這次沒有藏起來。
透過貓眼,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賀嶼?大半夜的他來做什麼?」
賀蘭臨扶住短劍,心想又是個男人,夜間總來叨擾一個女子,難不成是圖謀不軌。
想著,賀蘭臨腰間的劍都拔出來幾分。
江雨蘅趕緊上前一把摁回去:「大哥,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