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幹完了，顧維肯定不能讓人白幫忙。
但是，如果給錢的話，誰都不可能要。
因此，他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除了請客吃飯，好好犒勞大家。
臨走時，再送給他們每家一條紅塔山煙和五斤特別肥的豬肉。
不過，這事他辦的隱秘，暫時都不知道。
靠邊站的圓桌上，擺著雞鴨魚肉和排骨。
只有一道涼菜和蘸醬菜，算是素菜。
過年的時候，都沒有吃這麼好。
所以，大家吃得滿嘴流油，很是開懷暢快。
顧維肚子裡有油水，對肉的渴望沒有那麼大，還是主攻青菜。
他再次拿起一塊脆生生的水蘿蔔蘸醬的時候，發現坐在斜對面的趙正紅老公盯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達子，怎麼了？」
經過這兩天的接觸，顧維跟趙正紅他們也熟絡了許多，對她老公也多了些了解。
趙大江三個女婿中，只有金宏達跟趙正紅是自由戀愛結婚的，兩人感情很好，金家人也都沒說的。
要不然，趙正遠在山下上班，也不能成天的住在自己三姐家裡。
金宏達連忙開口說道：「顧哥，有這麼個事，我家附近有個鄰居，昨晚找了我，想用自家祖上留下來的老物件換手錶。」
趙正紅自然也知道這個事，但是今天一忙活給忘腦後去了。
顧維動作不由一頓，抬眸看向他：「什麼老物件？」
「給我看了，是一個大碗，的確有些年頭了。」金宏達說完，有些忐忑的看著顧維。
「那等吃完飯去看看吧。如果成了，少不了你的辛苦費。」
顧維面上說的很是隨意的樣子，心臟卻怦怦直跳。
他忽然思路打開，感覺自己路又走窄了。
某位收藏家曾經說過，八十年代滿大街的古董真貨。
之前，他竟然還想著這裡地處偏僻的林區，未必能有。
這不就找上門來了？
金宏達不好意思的忙擺手：「顧哥，不用，我……」
顧維笑著打斷他：「什麼不用，沒有白辛苦的道理。我這裡的規矩，你們誰幫忙牽線成了都一樣有辛苦費。」
「那好吧。」
金宏達暗喜不已。
他早就羨慕死了小舅子和老丈人，幫著顧維賣手錶賺辛苦費。
尤其他跟趙正遠這個小舅子的關係，相比大姐夫和二姐夫還要近一些。
所以，他知道小舅子馬上要攢夠買電視機的錢。
人家剛結婚沒多長時間，就能置辦起這樣的大件。
他心裡不可能沒有想法。
桌上其他人雖然吃著喝著，也注意聽著兩人的對話。
趙大江忍不住說道：「就算真是老物件，用手錶換的話，顧維你得虧吧？」
「是啊，這玩意又不像野山參和虎鞭鹿鞭啥的，能入藥有大用處。」趙正遠四處跑的時候，還真遇到過想要換的，但是他一沒有那個眼力，二也是覺得不划算。
顧建國也出聲道：「而且老物件咱們都不太懂，容易被人忽悠、走眼啊。」
顧維明白他們這麼想都很正常，因為本身這個行當的水就很深，又不曉得幾十年後古董收藏的火爆。
「虧倒談不上，我有客戶願意收這些老物件，之前以為這邊沒有呢。不過收的時候肯定要進行甄別，而且，能用錢收的，就不要用手錶了。」
顧維的石英表進價，在現代還不到十塊錢。
在八四年無論怎麼交學費，他也是交得起的。
正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只要收到幾個真東西，他就大發特發了！
在座的除了趙大江和趙正遠，顧建國他們眼中也都燃起了狂喜。
畢竟老物件可比野山參虎鞭之類持有的人家多多了。
飯後，顧維拿出了準備好的東西，讓他們帶走。
趙大江頓時急了：「這可使不得！我們幹的這點活，跟你幫我們的來相比，根本不算啥！
唐佳美也連忙說道：「就是，能幫上你一點忙，我們家別提多高興了。」
李桂芝和顧建國也紛紛急聲道：「你幫了我們大忙，又給安排工作，又供吃住，干點活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要是收下了，我們成啥人了？以後哪天見到你爺爺和你爸他們，還不得被數落死！」
趙正遠和趙正紅兩口子也都拒絕。
顧維早就料到了會是這般場景。
他笑著說：「既然你們都不要，那我就送你們一家一隻手錶好了。」
趙大江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那更不行了！我們就干兩天，合著比人家一個月工資都多！」
「反正二選一，你們自己決定。而且大家都知道的，我不抽菸。」
顧維把球踢到了他們的腳下。
最後，大家被逼得沒辦法，只能勉為其難收下了煙和肉。
之後，顧維跟著金宏達去了他的鄰居家。
鄰居姓武，他們家也是從外地搬到的這邊安家落戶。
武家只有一個小腳老太太在。
看到金宏達真的帶人過來了，一聽說是換手錶的，馬上從鎖著的柜子里拿出了包了好幾層布的老物件。
顧維小心的接過，細細的一幀一幀的觀察著。
碗是通體的藍色，周圍都是一些藍色的小花，纏纏繞繞的看上去非常漂亮。
他看了看，碗的底部刻有大明宣德年制幾個字。
雖然，顧維對古董一竅不通。
但憑感覺，也覺得像真東西。
他首戰告捷，莫非還真成功撿漏了？
武老太太抄著手，眯著眼，緊緊的盯著顧維，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咋樣？俺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好東西，能給俺換塊手錶不？」
顧維將碗輕輕的放在了老太太面前的炕上，垂眸說道：「其實我也看不好這個碗怎麼樣。不過看在達子的面上，能給你換。」
武老太太渾濁的雙眼，立刻迸發出了驚人的亮光：「那給俺換塊女表吧。」
顧維迅速的從包里拿出一隻手錶，跟老太太完成了交易。
顧維不知道的是，他和金宏達剛走沒一會兒，老太太家的人就回來了一個。
武老太太激動的跟自己的小兒子展示新換的手錶，末了洋洋得意的說道：「碰到個愣頭青，啥也不懂，文物商店只給十五塊錢收咱家的大碗，俺愣是跟他成功換到了一塊手錶！」
「你快發電報通知你小舅，讓他也把家裡的老物件拿過來換表！晚了，怕那傻小子醒過味來就換不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