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對！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徐開林齜牙咧嘴的揉了揉肩膀，心裡卻感覺敞亮多了。

  他轉頭看了看兩人身後的店面，放低了聲音問道，「你呢？以後怎麼打算的？還能一直給財神爺看店？說實話，哥們現在已經攢了幾萬塊了。」

  李斌臉上笑意漸收，眼裡滿是羨慕，「真好！可惜我家老太太被嚇怕了，態度依然堅決，顧哥又那麼信任我，年前出了被人縱火的事，也一點沒怪罪，還給了不少獎金，弄得我也不好意思提不干，等等再說吧。」

  徐開林也能理解李斌的處境，寬慰道，「等等也行，這一會兒一變的真讓人摸不清脈搏。」

  ……

  與此同時。

  顧維正在現代的別墅里，清點著屬於80年代的錢。

  面值10元的大團結已經打好了捆。

  還是比較好查清楚的。

  最後，連顧維也沒想到，會有三十九萬之多。

  如果加上收古董，買房子，以及花掉的其他費用，肯定超過40萬了。

  這筆錢，如果存到銀行的話，一定早就成為大新聞和重點關注對象。

  沒準還會惹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畢竟工人月工資才幾十塊錢，還是萬元戶光榮的年代。

  很多人以爭當萬元戶為目標。

  當然。

  他也知道，改開以後，很多膽大有魄力的人都賺到了錢。

  但，即便有了錢，大都也在裝窮。

  都不想成為出頭鳥。

  對於經歷頗豐的人來說，謹小慎微是他們的保護色。

  顧維過幾天會去省城買房，但也花不了多少錢。

  剩下的三十幾萬，放在那裡著實是種浪費。

  聽說現在京城的小四合院，一兩萬塊就能買下。

  倘若，他用這些錢去買的話，若干年後，可以輕輕鬆鬆實現億萬富豪的夢想。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想要買四合院，也沒有那麼容易。

  很多都是大雜院，住著好多戶人家。

  只要一家不同意，就沒有辦法完成過戶。

  並且即使買下來了，人趕不走，還要扯皮，也是鬧心的事。

  總不能為了買個房子，跟一些不相干的人鬥智鬥勇吧？

  那可真是沒事閒著吃飽了撐的。

  而產權清晰，能夠交易過戶的四合院，或許也不會這麼便宜。

  顧維還記得網上的一個段子：

  『一個京城人為了圓出國的夢，賣了一個四合院的房子，湊了30萬。

  背井離鄉到國外淘金，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奮鬥到兩鬢蒼蒼，終於攢下了100萬美金，打算回國養老享受榮華富貴。

  結果一回到京城發現當年賣掉的四合院，現在暴漲到八千萬，直接就崩潰了。』

  雖說這只是一個段子，真假不知。

  但也側面的說明了一些問題。

  80年代，還是分房的福利制度，商品房在國內鳳毛麟角。

  倒是查資料的時候發現，八五年在京城方莊試點建了一部分的商品房。

  屆時，顧維可以買上一些。

  還有最早吃螃蟹的新區那裡，也不能錯過。

  只要一想到，用很少的錢在這個年代投資房產，然後未來獲得無數倍的收益，顧維就開心不已。

  這可比他在現代高位上車要爽多了。

  因為高興，顧維回到80年代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

  顧建國他們都以為，顧維是因為給徐開林付了手錶，又有大筆的錢進帳而高興。

  顧維也樂得讓他們誤會。

  還把一些徐開林帶過來的特產，給大家分了分。

  分到趙正英的時候，顧維特意問了一下，「英子，你一會下班去趙叔家嗎？」

  「去。但這些就夠了，顧哥，可不用再給。」

  趙正英已經懷孕了三個多月了，孕吐的反應沒有那麼嚴重，人也精神了不少。

  顧維笑了笑，「拿著吧。這麵包我們吃不完，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

  顧建國和李桂芝他們也出聲勸道。

  「是啊，家裡除了小傑，沒有人愛吃。」

  「咱們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外道。」

  趙正英跟顧維他們在一起相處這麼久，也摸透了都是什麼性子，所以沒有再推拒。

  「那我就以實為實的收下了。其實我家我媽跟小傑一樣，也願意吃這個。」

  一時間，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結果，說曹操曹操到。

  顧洪傑背著書包跑了回來。

  由於跑得急，直喘粗氣。

  即使是大冬天，臉頰也紅紅的，腦門和鼻尖上都是汗。

  顧維本來笑看著顧洪傑跑進了店，剛想打趣一句。

  但瞧著他的臉色，瞬間覺察到了不對勁，神色一整的問道，「出什麼事了？」

  顧洪傑扶著膝蓋，緩了緩氣息，才直起腰，語氣焦急的說道，「姚老師要生了！已經被學校其他老師送去醫院了！」

  這個消息，仿佛是一個炸雷，在眾人的耳畔響起。

  顧維分明記得，過年的時候，在一起聊天，還說姚舒蘭要四月多生產。

  沒想到，提前了這麼多。

  趙正英作為三大姑姐，關心則亂的立刻慌了，「這咋現在要生了？也沒到預產期啊！」

  李桂芝是過來人，生過孩子，知道這預產期也沒有那麼准，「別急，有早生的。」

  顧維是個沒有結婚的男人，哪裡懂得生孩子這些事情。

  他比較冷靜的問顧洪傑，「什麼時候的事？」

  顧洪傑咽了一口口水，「就放學前，我一知道信，趕緊跑回來給你們送信兒了！」

  顧維馬上做了安排。

  他讓顧洪傑和林語他們看店。

  顧建國去趙大江家報信。

  他則陪著李桂芝和趙正英去了醫院。

  等他們到了林區醫院的時候，姚舒蘭已經進了產房。

  走廊里，還有兩個老師模樣的男女。

  一聽說是姚舒蘭的家屬來了，兩人明顯都鬆了一口氣。

  同時，沒想到，學校的人這麼快就通知到了。

  「你們來的還挺快。」

  「真是太謝謝你了。」

  趙正英十分的感激，不停的說著感謝的話。

  同時也從他們口中了解到了更多的細情。

  姚舒蘭從林場轉到山下的第一小學以後，到現在還是代課老師。

  因為懷孕了，學校也挺照顧她，工作沒有安排的那麼多。

  今天上課中途，忽然感覺不舒服。

  回了辦公室沒多久，就有點發作了。

  同辦公室里的同事見情況不好，趕緊叫人一起幫忙，把人送到了醫院。

  既然家屬都來了，兩位老師也沒有多待，很快離開了。

  顧維對醫院不陌生。

  但是出現在產房門口卻是頭一遭。

  他見情況沒有那麼緊急，放鬆下來，也有了心情觀察環境。

  80年代的醫院，一切設施都很陳舊。

  綠色的牆圍，斑駁掉漆，上面還有一些劃痕。

  同款綠色的木頭長椅子旁邊，還有其他的患者家屬，或蹲或坐的在等待著。

  李桂芝和趙正英坐在另一側。

  趙正英直勾勾地望著產房的門。

  裡面不時的傳來痛呼，也聽不清到底是誰。

  李桂芝看向了顧維說道，「顧維，要不你先回去吧。這生孩子，你一個大小伙子也……」

  顧維只是不放心她們，一個心臟不好，一個懷著孕，所以把人送到了以後才沒有急著離開。

  現在奶奶發話了，他正好順坡下驢。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待會小爺爺和趙叔他們來了，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就去家裡取。」

  趙正英急忙站起來，「顧哥，不好意思，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顧維伸出手指，隔著虛空點了點她，「你可真能客氣。行了，跟我小奶奶安心在這等吧。」

  顧維剛走出醫院，就跟把自行車騎成風火輪的幾個人打了一個照面。

  「趙叔，趙嬸。」

  趙大江馱著唐佳美。

  趙正遠馱著顧建國。

  幾人急匆匆的下了自行車。

  「顧維，情況咋樣？」

  「顧哥，我媳婦沒事吧？」

  顧維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連忙語速極快的說道，「沒事，現在在產房了，你們都快過去吧。」

  「好，那我們先去了。」

  現在這個時刻，誰也顧不上別的。

  顧維讓顧建國也跟著一道去了。

  他步行回了家。

  店裡不只有顧洪傑和林語，林航也過來了。

  顧洪傑急切的問道，「怎麼樣了？生了嗎？」

  林語姐弟倆雖然沒有出聲但也用眼神詢問著。

  顧維拍了拍顧洪傑的小肩膀，「生孩子哪有那麼快，應該問題不大。」

  顧洪傑不由鬆了一口氣。

  顧維又對林語他們說道，「今天早點關門，你們也回家吧。」

  林語雖然很想留下來，但也明白時機不對，「好。那顧哥我們走了。」

  林航晃了晃手裡的布包，乖巧的跟顧維道謝。

  顧維笑著擺擺手。

  關好店門，兩人去了後屋。

  顧洪傑到底是小孩心性。

  打開電視，吃著小零食，又樂呵了起來。

  顧維看了看碗櫃裡的一些剩菜，足夠他們晚上吃了。

  所以，點上大鍋後，去倉房的大缸里拿了些做好的饅頭和豆包，回屋熱上。

  七點多的時候，顧建國和李桂芝才從醫院回來。

  顧維和顧洪傑異口同聲的問道，「生了嗎？」

  顧建國搖頭，「沒有。」

  李桂芝補充道，「沒有那麼快的。當初我生小傑的時候，足足生了一天一夜……疼得死去活來。」

  顧維聽得眉頭緊皺。

  真切的感覺到女人生孩子可真不容易。

  顧洪傑曾經聽母親說過這件事情。

  或許那時候還小，並不太能夠理解裡面的辛苦和艱辛。

  現在長大了一些，也懂事了，心疼的挽住了李桂芝的胳膊。

  「媽，我以後一定好好聽話，不惹你生氣。」

  李桂芝摸了摸他的頭髮，「好。」

  顧維注意到，顧建國也許是回想起了曾經的一些過往，眼眸里有晶瑩閃過。

  他忙轉移話題，「你們還沒吃飯吧，都在鍋里熱著呢。」

  「我們吃過了。」

  「對，別忙了。」

  一家四口，雖然都有些惦記。

  不清楚孩子什麼時候呱呱落地。

  但是，畢竟不是自家的孩子，肯定要差了些程度。

  等何廣峰過來上班，給他開了門。

  到了平常休息的時間，大家就都睡覺了。

  翌日。

  顧維沒有睡到自然醒。

  而是被敲大門的動靜吵醒了。

  他迷迷湖湖的坐起身。

  揉著眼睛，靠近窗簾旁邊，撩開了一角。

  只見大門口，趙正遠和顧建國一邊長院子裡走來，一邊說著話。

  顧維立刻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精神了。

  他迅速的往身上套衣服，然後穿鞋下地出了屋。

  「怎麼樣？遠子？」

  趙正遠笑呵呵的說，「生了！今天早上生的！顧哥，我敲門和說話大嗓門把你吵醒了吧？」

  「沒有。男孩女孩？」

  顧維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算起來，他是這兩個人，從訂婚，結婚，懷孕，生孩子的見證者呢。

  趙正遠表情有一剎那的僵硬，然後又被笑容取代。

  「是閨女！」

  雖然那個表情轉瞬即逝，還是被顧維捕捉到了。

  他頓時有些無奈。

  看來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女孩好啊，是貼心的小棉襖。」

  顧建國在旁邊顯然也看到了，他樂呵呵的附和道，「是啊，還是閨女跟爹媽親，孝敬。」

  即便兩個人這樣說，趙正遠心裡那關也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他強顏歡笑地說道，「是，我姐他們就比我孝順。」

  這時，李桂芝和顧洪傑他們也都紛紛出來。

  聽到了生了一個女兒。

  李桂芝明白，恐怕趙家不太順心。

  顧洪傑哪裡知道這些，特別的為他們開心。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天之後，趙正遠就急匆匆的走了。

  他還得回家去取一些東西。

  另外也要給其他人家報信。

  等進了屋以後，顧建國摸了摸下巴，輕嘆了一聲，「我瞧著遠子這臉色這樣，大江他們還說不上怎麼失望呢。」

  李桂芝也點頭說道，「是啊。大江和大江媳婦之前特別想要孫子，過年的時候一起吃飯還說兒媳婦懷的肯定是兒子。哎，這怎麼就生這個小姑娘了。」

  「小姑娘多好！」顧洪傑有些理解不了。

  「沒關係，剛剛出生，有些失望也正常。等看到孩子可愛，就扭轉過來了。」

  顧維也知道他說的有些太過理想化了，但男孩女孩真的都一樣，只要是自己親生的，有什麼關係呢？

  ……

  幾天後。

  侯永先他們上車離開了。

  臨走之前，還在家裡吃了一頓飯。

  席間，又是一番拜託。

  顧維痛快的答應了。

  待人走後，他也準備準備要出門了。

  顧洪傑很是不舍。

  但同時又懂事的不再像從前一樣表露出來。

  到達省城後，顧維沒有立刻去找徐開林，而是先隨意的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