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七章 生死

  血腥味刺鼻,邪氣在這座雜亂而龐大的圍牆上絲絲蒸騰,夜空皓月無視這一切邪亂,依舊皎潔明亮。

  雜亂圍牆上連雙腳都放不平,爬上來的人站位高高低低不等,皆狼狽不堪。

  身體上的疲憊,外表的不堪都是其次的,對倖存者來說,戰慄的雙腿上有毒蛇咬過的傷口在滲黑血,疲憊的身軀依然在抵禦邪氣的侵蝕。

  大轟炸區域之外的邪物們驚嚇之後再次發動了圍攻,再次嗷嗷叫的,成群的,從四面八方沖向圍牆上的倖存者。

  疲憊不堪的倖存者們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來,為了活著,準備拼命,有些人的眼神中透著絕望。

  已經跑到了遠處制高點上的連魚、申無空等人,遠遠的,靜靜的,看著遠處堆積如山處的情形,雖然看不清什麼,但那麼大的動靜讓他們知道了正在發生什麼,也為之緊張,卻並沒有再趕去相助的意思。

  「唔唔唔唉!」

  怨婦般的輕輕哼唱聲突然一聲惆悵長嘆,婉轉女人聲音輕靈迴蕩於天地間,「何方宵小竟敢在蓬來山放肆?」

  圍牆上狼狽不堪的倖存者彼此看望,這聲斥問顯然不是針對他們的,他們也看到了之前駕馭龍捲風出手的神秘人,應該是針對那人的,他們也正有此疑問,那人是誰?

  茫茫天地間卻無人回應,倒是沖向圍城再戰的邪物們突然陸續停下了,一隻體型健碩的銀背猿率先捶胸發出「嗷」的長嘯,帶頭轉身而去,於是大片的猿群紛紛撤退。不僅僅是它們,各種邪物紛紛卸下了戰意,紛紛轉身奔逐而去。

  不多時,現場活著的邪崇跑的一乾二淨。

  時弱時強的晚風不斷帶走飄蕩的邪氣,有人實在是扛不住了,找到上風口,摸出隨身的化解蛇毒的解毒藥敷藥服藥。有狠人怕解毒藥效果不行,將早已控制在傷口附近的蛇毒連同身上肉一塊剜了出來,再上藥。

  之後紛紛盤膝打坐驅散體內或多或少侵入的邪氣。

  提劍在手的庾慶繃著一張臉站那,盯著遠去的邪祟身影,還有一旁的牧傲鐵,兩人明顯都意難平,罔顧身上的傷。

  飛舞的大頭也落在了庾慶的肩頭。

  百里心本想催他們趕緊使用解毒藥處理傷口,卻從中發現了自己三人身上的異常,別人身上被蛇咬過的地方,都有黑血流出,傷口難以癒合,而他們三個被咬傷的口子上,似乎只有開始滲出過黑血,後來傷口就癒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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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相信,再次施法內察,結果發現體內並無中毒跡象。

  旋即又察覺到了另一番異常,這裡的邪氣對他們三個似乎也沒影響,她試著放鬆了法力防護結果發現確實如此,邪氣確實影響不了她的肉身。

  這是怎麼回事?她有點驚著了,自己的肉身什麼時候能抗毒辟邪了?那兩個傢伙瞞著外人做了什麼準備的話,她還能理解,可自己有無做什麼自己是很清楚的,什麼都沒做,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召集蠍子幫和飛鷹幫的人手,把那個方向的給我挖開了找!」

  庾慶招呼牧傲鐵,指向了圍牆的某一處說,那是南竹被抓走的方向。

  牧傲鐵懂他的意思,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人被埋在了下面,萬一機緣巧合還有喘息的空間,萬一還沒有死呢?難道要老七壓在下面絕望等死嗎?見不到老七的人,就這樣放棄了,他們兩個這輩子都無法安心的。

  他當即去招呼倖存者中的兩幫人手。

  很快,段雲遊和童在天率先過來了,兩人是來勸說庾慶的。

  段雲遊道:「朱幫主這堆積如山的,挖開不容易,所需勞力太大了。」

  庾慶冷冷道:「其實不會比挖開神廟下的積沙更難。」

  「咳咳。」段雲遊又捂嘴咳嗽兩聲,「朱幫主,我們都理性點,壓在這下面的人,存活的可能性不大了。」

  庾慶:「也就是說,還有可能性!」也許是覺得自己語氣太過強硬,不像是求人幫忙的樣子,旋即長劍歸鞘,放緩了語氣,「既是兩幫合作,勞煩段幫主幫個忙,只要能找到那胖子,朱某必有厚報!」

  段雲遊:「我幫中也折損了近半人馬,我也想找到他們,但是不現實。💥😺 ❻❾ร𝔥Ⓤχ.𝓬𝐨𝕄 ♧☮剛發生了什麼你也看到了,這裡很危險,不宜久留,須儘快離開找個合適的地方立足才方便從長計議。」

  庾慶臉色立刻又沉了下來,對童在天道:「這事咱們蠍子幫自己來,不求人!三當家,弟兄們都服你,這事很重要,我就交給你了,你不要讓我失望!」

  又來了,這位又開始任性了!童在天相當無語,喊自己招呼弟兄們,和讓他招呼飛鷹幫的弟兄們有區別嗎?

  關鍵此中秘密他還不好讓這位任性的年輕幫主知道,只能苦著臉道:「幫主,段幫主說的有些道理的,我們也折了不少弟兄,事已如此,還有必要找那胖子嗎?」

  庾慶鄭重道:「只要找到那胖子,我把蠍子幫幫主的位置讓給你坐!」

  「啊?」童在天差點驚叫了起來,很想問問,這都什麼跟什麼嘛,這狗幫主居然當著段雲遊的面給出這個條件,讓他感覺實在是有些刺激,他眼角餘光已經瞥到段雲遊愣愣瞅來的反應,趕緊擺手連連,「別別別,童某的實力勝任不了,童某真的是心甘情願追隨幫主,絕無二心。」

  庾慶:「讓你辦點事推三阻四,這叫沒貳心?」

  本就疲憊的童在天都快哭了,唉聲嘆氣道:「幫主,不是啊,弟兄們再服我,如今的情況,讓他們幹這事,我起碼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吧?」

  庾慶:「告訴他們,那胖子很重要,想活著離開,就必須找到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童在天真服了他,下意識與段雲遊互相瞥了眼,都很無語,你要理由就立馬塞一個給你,這算怎麼回事,能不能真誠點?

  最終,童在天見到段雲遊的暗示後,還是勉強答應了下來,「好吧,我盡力吧。」

  庾慶強調了要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童在天苦笑著點了點頭,跟段雲遊一起離開了。

  避開了旁人耳目後,童在天低聲問段雲遊,「幫主,為何要答應?」

  段雲遊:「除非翻臉,否則你拒絕的了嗎?」

  童在天忍不住啐罵,「他這幫主當的是真舒服,簡直是為所欲為,淨瞎扯,也就是咱們願意陪他演,否則早就一拍兩散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

  段雲遊咳嗽一聲後,遲疑道:「這次未必是任性,能讓他這般不惜代價,那個胖子恐怕沒那麼簡單。我想起一件事來,當初在沙漠神廟,初見這廝時,這挑山郎胖子也曾出現在沙漠外圍擺攤如今兩人又湊到了一起,恐怕不是巧合,這裡面可能有什麼名堂。」

  庾慶目送了兩人離開後,牧傲鐵也回來了,對他說道:「清點了一下,咱們就剩十五個人了六當家高長台也不見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庾慶:「是不是凶多吉少也要順帶著找找看,你們盯著他們在這裡找,我去前面找找。」

  扔下話就一個人飛掠而去了,奔往了圍牆外的區域,也是南竹被拖走的那個方向,萬一人已經被拖出了大轟炸區域呢?只要有可能,他就不會放棄。

  很快,蠍子幫眾展開了帶傷工作,開挖堆積如山的雜物尋找,飛鷹幫也不好冷眼旁觀自己人辛苦,不得不出力幫襯。

  不僅僅是兩幫人手大損,各幫現場殘存的人員,僅剩下了五百人不到。

  當然,大部分都是之前折損在了「鎮靈鍾」內,悄無聲息就沒了。

  後來,之前逃走的連魚、申無空、魏約都回來了,連魚還好,後兩位面對天虹幫和鎮山幫的倖存人馬都有些尷尬,兩幫人馬都清清楚楚記得幫主扔下他們獨自逃命去了,心中那份悲涼嘴上說不出罷了。

  沒辦法,目前的處境,還得抱團,還得倚靠幫主的強大實力,才有可能抵禦風險。

  在這一點上,其他幫派的人反倒羨慕蠍子幫的人,之前蠍子幫二當家大喊催促其幫主憑自身實力先走,那可是有不少人聽到了的,然人家幫主就是沒逃,真正是與手下弟兄們同生共死,巨大危險面前共進退!

  蠍子幫眾起先還不覺得,還沉浸在兔死狐悲的氛圍中,聽到其他幫派的人牢騷抱怨後,才驚訝發現,是哦,那任性又不靠譜的年輕幫主還真別說,狗是狗了點,好像也不是什麼大毛病,還不錯。

  申無空和魏約發現蠍子幫和飛鷹幫的居然還有心思在這不宜久留之地開挖,不知什麼意思,問手下人怎麼回事。

  手下人中,也不知是不是發泄不滿,有人嚷了聲,「人家說了,說他們幫主說,要找失蹤的弟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話說的,一下就把兩位一起回來的幫主給架住了,他們本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宜儘快撤離現在蠍子幫和飛鷹幫這樣搞,搞的他們有點下不了台了。

  加之現在不知道該往哪撤,於是也來了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惺惺作態,導致一片大規模開挖的動靜。

  天空一道影子閃過,之前不知道躲去了哪的小青也回來了,驚奇,不知眼前這些人在幹什麼。

  再後來,一隊十幾人的小隊伍也跑了來,梁般赫然在其中,一路飛掠到了這座大大的圍牆上。

  他們之前在「鎮靈鍾」那被嚇的躲遠後,一時脫離了隊伍,結果突變後因為不是主要被攻擊的目標,反倒躲過了一劫。

  見到魏約,梁般與之皆唏噓不已,獲悉眼前的開挖是在找倖存者,梁般嘆道:「我在盆地那邊看到不少活的人被銀背猿抓進了盆地內,其中就有你們鎮山幫的人,連那個挑山郎胖子都沒有倖免。」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旁來來往往的人員中,恰好有一名飛鷹幫的人員聽到了,立刻返回稟報了。

  不一會兒,牧傲鐵便急匆匆趕來了拜見,向梁般求教,「梁公子,你真看到那個胖子挑山郎被抓進了盆地內?」

  一看是這打過自己的傢伙,梁般嗤了聲,「什麼胖子,我看見什麼了,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牧傲鐵想發作,但還是忍住了,知道自己沒老十五壞,不擅長這個,事關老七生死,不能亂來,天塌了都要忍著,當即轉身就走了,快速跑回了蠍子幫那邊,對范九道:「四當家,你立刻帶幾人,趕去那邊把幫主給找回來,要快!」

  手指了庾慶的去向。

  范九略怔,這位二當家平常沉默寡言居多,還是頭回以二當家的身份向自己下令,而且還是以不容置疑的語氣,有點意外,不過問明情況後還是趕緊帶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