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一船行
天與地,長河長,長河之上烏篷船。Google搜索
陰天烏雲,下著靡靡細雨,站在船頭的牧傲鐵戴著斗笠,穿著蓑衣掌舵,駕馭著整艘船隨波逐流。
烏篷下,並不寬裕的船艙內,南竹盤膝打坐,庾慶則在那死不瞑目似的抱頭躺著,怔怔看著棚頂發呆。
師兄弟三人輪流駕船。
本打算騎馬快速趕到目的地的三人,終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變成了慢慢來。
沒辦法,途中突然遇到大量軍士攔路檢查,搞的三人心裡很沒底,也不知是不是沖他們來的。
有點擔心是不是心懷不軌者針對他們的手筆。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沿途驛站換馬也不安全了,軍方通過驛站很容易就查到他們的去向。
好在這一帶的水網密布,水路多,師兄弟三人乾脆弄了條船。
一人駕船,兩人躲船艙里,不容易被發現,不失為一個辦法。
途中遇上檢查什麼的,另兩人迅速從船尾摸進水裡,吊在船底混過去, 總之不讓外人發現是三人同行。
「如果地圖上沒弄錯的話, 前面的三角地帶就是石磯灣了。」
站在船尾掌舵的牧傲鐵看著前方提醒了一聲。
南竹睜開了雙眼,偏頭看向庾慶,發現這位小師弟躺那無動於衷,像沒聽到似的, 不禁唏噓搖頭, 「這廝的性子,單相思不至於讓他如此, 看來和聞馨之間確實有過什麼。」
掌舵的牧傲鐵低頭看了看烏篷里, 「像被那個聞馨勾了魂。」
兩人已經察覺到庾慶和聞馨之間有問題了,沒辦法, 庾慶居然在睡夢中喊出了聞馨的名字, 真可謂把兩位師兄給驚了,兩人自然要逼問怎麼回事,奈何庾慶打死不承認。
昨天, 船靠岸邊,南竹去了一個小鎮採購,聽到了聞袤已死,聞馨繼承聞氏家主之位的消息。
這消息實際上已經在整個濘州傳遍了,只是三人甚少接觸外人不知道而已。
南竹把這個消息帶回來後,大家都很感慨, 沒想到聞氏一轉眼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 一下被毒死了幾十口人。
庾慶只說了一句,「可能是沖我們來的, 不要在有人的地方上岸了。」
話畢後,基本上就變成了這樣。
兩位師兄大概也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聞氏的災難可能是他那個『探花郎』的名聲帶去的, 很可能有人正在經由聞氏追查他們的下落。
實在是事情發生的太巧合了,早不發生, 晚不發生, 剛好發生在他們離開之後, 想不多想都難。
最起碼的, 他們也該提高警惕了,誰都不敢保證聞氏不會出賣他們。
「餵, 石磯灣快到了。」
盤膝坐的南竹放出一條腿,朝庾慶胯部跺了兩下提醒。
「嗯?」庾慶這才醒過神,爬了起來,半爬到了船頭去看外面。
南竹也半爬了過去向外張望, 只見船已經到了兩條河流的交匯處, 根據地圖上的標示, 河流奔騰而去的方向是大海。
此時,外面有不少的船來船往, 三角水岸明顯是一處碼頭。
不時有船從邊上經過,庾慶和南竹立刻縮回了船艙, 並放下了烏篷帘子,儘量避免讓人知道這船上有三個人。
噗!庾慶一根手指在拱棚戳了個洞眼出來,趴洞眼前向外張望。
南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有樣學樣, 也戳了個洞朝外探望。
水流原因,牧傲鐵不再掌舵, 而是操起雙槳奮力朝碼頭划去。
船並未靠岸, 只是靠近了從碼頭旁過而已, 碼頭的牌坊上赫然寫著「石磯灣」三個大字。
碼頭邊上, 有一塊巨石, 據說枯水期像是一隻巨大的青蛙趴在水裡,此時只露了一大塊在水面,上面還有漁翁在巨石的回水處冒雨垂釣。
根據地方志記載,此地之所以叫「石磯灣」,就是因這塊巨石。
終於找到了雲兮說的那個「石磯灣」,三人都很亢奮。
南竹閉目,回憶著說道:「雲兮說,出入口在白雲深處群山間的最高峰,山下有激流,乘木筏漂了半個時辰的樣子看到了一座四周有很多山茶花的小鎮,然後又漂了小半天才見到這座叫石磯灣的碼頭。」
睜開眼後,他又摸出了途中搞來的本地地圖, 攤開後, 上面用炭筆圈過的位置正是石磯灣, 他伸手點出的地方確是離石磯灣較遠的一片山脈, 「大概估摸著,距離可能差不多, 又有最高峰的地方,也只有這個地方了。」
沒辦法,拿到實際地圖後,才發現逆流溯源的尋找方式不現實,因為一路上交叉匯入這條主河道的支流太多了,無法判斷出當年的雲兮究竟是從哪條河流乘木排漂過來的。
三千年了,支流河道也極易改道。
想將一條條河道逆流或順流走一遍,不說時間問題,也著實夠嗆。
他們只好估摸著從大概的流速上來算小半天究竟能飄多遠,地圖上找到了差不多的山脈區域,決定先找到所謂的最高峰,然後再按照雲兮說的行程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有很多山茶花的小鎮。
如果找到了最高峰,乘木筏漂半個時辰的樣子就能看到茶花小鎮的話,那應該就沒錯了。
趴在拱棚洞眼前觀察外面熱鬧碼頭的庾慶道:「這個石磯灣能存在三千年,是因為地形便利,天生的好碼頭,山中的一個小鎮只怕未必能延續那麼久,我們只怕未必能找到。」
南竹靠在壁上,「如果小鎮真的不在了,找不到小鎮也沒關係。小鎮可以消失,適宜的植被物種卻沒那麼容易消失,大概的位置如果有大量的山茶花存在也算是個證明。
如果找不到證據,那我們就賭那條山脈的最高峰便是,仙人洞府,既然在山頂,應該不會選矮一頭的地方吧?先找到最高峰守到明年第一個朔日試試看。實在不行,咱們大不了花一年的時間,一條條河流來來回回飄著試試看。」
庾慶轉過了身坐下,「雲兮能告訴我們仙家洞府所在,我總感覺有什麼問題,總感覺不對勁,她不會是故意從記憶中撿了個地名出來耍我們吧?」
南竹:「真要是這樣也沒辦法,我們可以不來,可以不被她耍的,是我們自己風裡雨里非要往這跑的,沒任何人勉強,能怪誰?行啦,老十五,來都來了,做都做了,且行且看吧。
總之,要麼發大財,要麼白忙一場。你不是發奮要成為修行界的高手嗎?沒修煉資源你怎麼成為高手,沒錢你哪來的修煉資源?搶劫咱們也打不贏人家呀!以前是咱們命賤,一直沒有發財的路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焉能不試試?老十五,咱們都已經走到了這裡…」
庾慶伸手打住,「行了,我就隨便說說,你不要再說了。」
這話癆他是服的,一逮住機會就在那一本正經地對人展開說教,能囉嗦個沒完沒了,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南竹搖頭,一副年輕人不聽老人言的樣子,回頭伸手到一旁的水桶里抓了舀子,舀了清水倒進一旁的茶壺裡,敲了敲茶壺,對趴拱棚晾衣橫木上的大頭喊道:「來,大頭,過來燒壺茶。」
橫木上的大頭歪頭看了看他,又歪頭回去,一動不動,壓根不理他。
看反應是聽到了南竹招呼的。
南竹眉頭一挑,轉身伸手到角落裡的布袋裡一陣掏,抓了把靈米出來,往船板上一放,咚咚敲了敲。
橫木上的大頭歪頭一瞅,立馬飛了下來,撲向靈米。
砰!南竹翻手一掌捂住了那一小堆靈米,朝茶壺抬了抬下巴,「不幹活也好意思要吃的?先燒茶!」
大頭歪頭看了看他,轉身一個跳起,落入了茶壺裡。
南竹歪嘴一樂,忽想到什麼似的,對庾慶說道:「老十五,你發現沒有,這放屁蟲子好像比以前聰明多了,好像會動腦了,開始懂得討價還價了,現在好像慢慢能完整聽懂人話了。難道,是慢慢長大了不成?」
庾慶一愣,長期在大頭身邊不覺得,經這麼一提醒,還真別說,這一路上和以前比起來好像是有不小的變化,莫非真是以前還小,現在長大了?
咕嘟嘟,茶壺裡很快冒熱氣了,水燒開了,大頭又爬了出來。
南竹涮了涮,倒掉熱水,再往壺裡填滿了清水,茶壺一敲,大頭自己又跳了進去。
一壺水燒開後,爬了出來的大頭直接撲向了靈米,嘎嘣嘎嘣吃了起來,南竹這次沒阻攔,讓它吃,摸出茶葉往茶壺裡扔。
外面,斗笠蓑衣在細雨中的牧傲鐵甩開了膀子操持雙槳用力向上游划去,具體怎麼走他也知道的。
說是三人輪流划船,可實際上大多時間都是他一個人在劃,庾慶和南竹只是在他需要休息恢復的時候才會輪流接手一下。正常情況一般的體力活也都是牧傲鐵在干,人自號『武痴』,把幹活當成修煉來的,自己願意就沒辦法了,另兩人自然不會客氣。
「老九,悠著點,別劃太快了,容易惹人懷疑。」
撥開帘子的南竹給牧傲鐵遞了杯泡好的茶出來,同時提醒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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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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