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五章 一劍封塵

  第1131章 一劍封塵

  什麼以道破之?南竹還有點懵,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文曲也算是對牛彈琴了。

  只見一斬如敲鐘,虛空背後似有隱於無形的黃鐘大呂,咚聲渾厚而悠遠。

  什麼鬼?南竹瞪大了眼睛,緊盯那劍鋒,又見黑色火花劃出,只不過這次更像是劈波斬浪,劈的虛空晃動如波,下半截劍身已憑空消失,沒入了虛空之中。

  不知劈中了虛空中的什麼,斬勢受阻,去勢明顯緩慢下來。

  原來是虛空晃動的波浪如冰般凍結住了,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力量在阻止和修復這破損的虛空。

  可怒目而視的文曲依然奮力怒斬而下。

  砰!南竹似乎聽到了冰鏡破裂的聲音,實際上並沒有任何聲音,是眼睛看到後心裡產生的聲音,他瞪大了眼睛,然後眼睛便無法再動彈了。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眼前的時空畫面竟然碎裂了,竟然出現了許許多多的裂紋,瞬間蔓延至遠方。

  畫面中除了揮劍的文曲,其餘的一切似乎都被壓抑住了,他想動彈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不是法力的壓制,也不是力量上的壓制,他也分不清這是一股什麼樣的恐怖壓制之力。

  他看到眼前飄過的一些微塵,也被壓制的如同冰封住了一般。

  一個念頭閃電般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第五招:封塵!

  第五招也是封塵劍訣劍名的由來,一劍封塵!

  他心裡在驚呼,是第五招,不是說沒有練成嗎?這老傢伙居然練成了第五招,媽的,不早說,害老子虛驚一場!

  第五招應該就只有一劍,所以他很期待,期待這老傢伙一劍斬仙的一幕!

  空中駕馭光鳥疾飛的冥僧等人突然皆驚,光翅下的天地背景好像靜止不動了,一個個都以為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眼前的世界好像碎裂了,這什麼鬼,不是幻覺是什麼?

  想看看旁人的反應,想問問旁人,卻又悚然一驚,發現自己已無法動彈了,連呼吸都停止了,肺腑無法動作,心臟也停止了跳動,但卻沒有心肺停止後的難受。

  一股來自冥冥中的壓力,不是那種對體表的表面壓制力,而是那種連身體每一部分的細小毫微都被壓制住了的感覺。

  能動的,大概只有靈魂、思想和體內的修為法力,思緒自如卻無法驅動肉身,修為法力也能自由流暢,但同樣無法驅動肉身,或者說無法驅動肉身去撼動那無處不在的絕對壓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幾人滿心驚疑和驚恐。

  身在光鳥中的他們,有的看著前面,有的回頭看著後面,有的虛弱垂首,全部如同靜止的畫面定格住了一般。

  通過眼睛看到的畫面,思想還能進行觀察。

  剛剛大範圍打鬥掀起的灰塵在這片區域內無處不在,所以庾慶和牧傲鐵先後也注意到了那靜止的微塵。

  兩人又不傻,南竹能想到的,他們也能想到,結合剛才出現的封塵劍訣第四招,再看眼前的詭異畫面,自然而然聯想到了第五招,是封塵劍訣的第五招——封塵!

  是第五招一劍封塵!

  兩人內心先後湧起驚訝和驚呼,是誰,到底是誰,他們無法想像,居然真有人能練成第五招!

  眼前一切的一切似都被那一劍給冰封住了,庾慶正扭頭看著後面,能看到後方的雲鯤也被封停住了,連雲鯤的修為都無法動彈了,這就是封塵劍訣第五招的威力嗎?

  那帶著紫青二氣的長鞭也僵在了空中,任雲鯤怎麼驅使,都難動分毫。

  隨著空間裂紋的突然蔓延來到,雲鯤陡然感覺到了一股恐怖襲來,首先便是手中遠抽而去的長鞭傳導而來的,連手中的仙家法寶都無法動彈的感覺前所未有。

  他的氣機也還鎖定著文曲,知道文曲在幹什麼,也在瞬間意識到了恐怖的變化來自文曲斬出的那一劍。

  強烈的危機感令他仰身便想閃躲,然還是晚了,整個人莫名無法動彈了。

  更恐怖的是,就在眼前,就在貼著他臉的地方,出現了一道裂縫,像是被什麼東西劃破的,他兩隻眼睛不用鬥雞眼都能看到,虛空裂縫中有一道寒芒照著他腦門劈了下來。

  劈來的速度不是很快,所以他能看得很清楚。

  加之他氣機鎖定著文曲的動作,那聯動的感覺,令他瞬間明白了,這劈來的寒芒是文曲的手中劍,文曲居然隔著遙遠的空間一劍斬到了他的臉上,這是什麼大法?

  這怎麼可能?

  經過上一招的交手,他就知道文曲的修為確實也就是和普惹對抗的實力,能施展出上一招已經算是不得了,就那修為怎麼可能施展出眼前這樣逆天的大法。

  他也算是有相當眼界的人,深知沒有相當的修為境界,就沒有相當的感悟能力,怎麼可能練成這樣逆天的殺招,這是凡人之軀能領悟施展出來的嗎?未免過於離譜!

  可劍鋒卻切切實實地壓到了他昂起的面門上,在這時空一切都慢的感覺里,鋒芒破開額頭的痛感他感受的無比清晰。

  自己竟會被這樣斬殺,雲鯤無比的恐懼,無比的慌亂,雖發不出聲,心裡卻在無比虔誠的哀鳴祈禱,「上仙救我,上仙救我,上仙救救鯤奴……」

  心雖虔誠,卻也閃過了一絲雜念,他自己都在懷疑,就算是上仙來了,能不能躲過這一劍的殺招只怕都未必,那股空間的壓制威力太恐怖了,似乎不是一般仙家修為能撼動的,似乎已是另一個層次的東西,這也令他內心裡滿是絕望。

  又許是他的祈禱真的起了作用,就在他無比絕望之際,就在他額頭和鼻準都出現了一條裂痛的血線之際,他眼中的那道致命鋒芒上突然迅速出現了一道道黑色裂紋,就像四周的空間裂紋一般。

  鋒芒忽然如薄冰般裂開了,針對他的威脅突然就瓦解了,雲鯤的眼神里滿是驚訝感,不知怎麼回事,那老頭手下留情了不成?還是上仙真的出手了?

  劍身上突然瀰漫出的裂紋,令雙手劈劍的文曲目光驟然一凝,黑色裂紋不止於劍,因為他發力的動作,甚至迅速瀰漫到了他的雙臂上。

  眼睜睜看著的南竹,眼睛裡浮現震驚神色。

  只見文曲手中的整支劍毫無徵兆的,突然就崩解了,連劍柄都碎裂了,而且碎裂的過程中連點聲音都沒有。

  然後空間中的所有裂紋驟然消失,他也同時聽到了聲音。

  文曲雙臂砰砰兩聲,竟炸開出了血霧,兩條胳膊當場炸沒了,人亦踉蹌後退著仰天狂噗出一口鮮血後倒。

  南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動了,反正第一反應就是沖了過去伸手扶住了他,驚呼道:「前輩,你這是做甚?」

  此時他才左右回了下頭,知道自己能動了,剛才只是本能反應。

  滿臉鮮血的文曲扭頭盯著他,喘著粗氣,惡狠狠道:「胖子,你那是什麼破劍?」

  「呃…」南竹驚疑,是劍的問題不成,果斷道:「那是我師父親賜的寶劍吶。」

  文曲:「寶劍個屁,雜質太多,你師父該死!」

  南竹嘀咕道:「師長賜,不敢辭,他已經死了。」

  文曲瞪著他道:「伱換口好劍會死嗎?你缺那點錢嗎?」

  南竹當然也知道自己的劍不算很好,不過對他來說,夠用就行了,他們師兄弟幾個哪個不是豁了口磨一磨照常用,如今看來似乎惹出事了,好像把這位絕代高手給搞成了殘廢,當即心虛道:「師父賜的東西嘛,有感情的,不是錢能衡量的。」

  文曲竟被堵的無言以對,只好又吐一口血。

  稍緩後,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雙臂,又扭頭看向對手那邊,喃喃自語,「無往不劍,無往不劍,無往不劍…」

  突然得了自由的雲鯤,如做了一場驚夢一般環顧四周,忽有黏糊糊的東西糊了眼,抬手一抹,手上已染了殷紅,額頭上還有鼻頭上的一道裂口都在流血。

  流點血沒什麼,重點是自己一條命撿回來了,千鈞一髮之際,他想想都後怕。

  氣機鎖定的文曲,其下場令他也愣了愣,旋即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滿臉鮮血地狂笑怒斥,「駑馬之姿,強逞麒麟之威,真正是活該,找死!」

  手中鞭一抖,繼續朝目標地點轟去。

  一道流光掠過山頭,順走了文曲和南竹,正是駕馭光鳥的冥僧等人。

  「老九,老十五,哎喲,諸位都在呢,我們可是來救你們的…」

  噼里啪啦滿嘴歡喜的南竹,話還沒說完,便被後方響起的一聲轟隆震響打斷了。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紫青二氣抽中的那座山直接崩塌了,威能恐怖驚人。

  「再快。」庾慶著急了一聲。

  四周的光景頓開始模糊,冥僧再次加快了光鳥的速度。

  再次抖鞭的雲鯤算是領教了什麼叫做鞭長莫及,他鞭子的速度壓根追不上放開了的天翼令的速度。

  「啊……」一陣仰天狂吼後,又收鞭漫天甩動如霹靂般響徹天空,「本座倒要看你們能往哪跑!」

  地下裂縫中爬起的柯密,還有幾十個機警跟著鑽入的人,都慢慢爬了出來環顧四周,只見一地的屍體,還有天上發飆發怒的上仙。

  「我剛才有一陣好像被定住了,好像不能動了。」

  「對,我也有。」

  「我還以為是錯覺。」

  聽著旁人的議論,有同感的柯密閃身到面目全非的仇峽屍體旁,並無少了個對手的快感,倒是略有唏噓,沒想到一代強人,竟死了這麼個不明不白,可惜普惹不在,一同死在了這才好呢。

  他又仰天望,忽發現雲鯤一臉鮮血,明顯受傷了,不禁心驚肉跳,感覺那些人的實力似乎超出了他的想像。

  很快,天際又現風起雲湧之勢,不多時,那頭巨鯤又快速游來了。

  雲鯤重整為數不多的人馬,飛落在了巨鯤身上,再次揮鞭駕巨鯤親自搜尋……

  一座幽僻山谷中,大頭燒的水、冥僧的佛法、庾慶的邪靈珠聯手之下,當最後一縷從向蘭萱體內衝出欲逃的邪氣,在掙扎中被邪靈珠全部吸入後,確認解決了向蘭萱體內的隱患後,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多一個高手,大家便能多一份脫身的希望,至少此時大家都是盼著她好的。

  解決了體內隱患的向蘭萱,看大家這幅真心為她好的樣子,卻高興不起來,她在掂量一件事,將來真要出去時,該滅口的人,她還能不能下手!

  見她沒事了,庾慶第一時間跑到文曲那邊去了。

  早問過的牧傲鐵主動告知道:「老七把劍訣傳給了文老,之前以劍訣阻攔雲鯤的就是文老。」

  「哎喲喂,我也是沒辦法,為了活著找到你們,我得想辦法呀,我跟他約定了三天練一招的,我以為他練不會的……」南竹又把傳授劍訣的經過噼里啪啦講了遍。

  之後又逼問文曲,「我說文老,你之前不是說你沒有練成第五招嗎?騙我幹嘛。」

  文曲白他一眼,「是你自己不長腦子好不好,我說的明明是第六招,你非要說是第五招。」

  「……」南竹無語。

  儘管已經知道以劍訣出手的是文曲,也能算到是在多少時間內練成的,但此時聽來,庾慶仍倍感震驚,責怪南竹的話暫不提了,朝文曲拱了拱手道:「前輩如此天賦,真乃天縱之資,有機會還請多多指點晚輩等。」

  元氣大損的文曲還是挺樂觀的,呵呵道:「談不上什麼天賦,你們要是在聞家藏書閣內,把上下幾千年正的反的、陰的陽的各種書籍通讀個一百年多年,天賦未必會比我差。」

  「讀一百多年的書…」南竹把這竅門一嘀咕,頓忍不住咧嘴,牙痛的感覺很明顯。

  庾慶也抽了口涼氣,目光旋即又落在了文曲那僅剩四分之一的雙臂上,無比惋惜道:「可惜了前輩的雙臂…」

  「誒,一雙胳膊而已,不算什麼。」文曲淡定搖頭,目光盯向了南竹,「只要胖子你不要吝惜自己的靈藥就行。」

  他親眼見過南竹是怎麼長出新胳膊的,所以對南竹說的那靈藥很有信心。

  什麼靈藥?庾慶和牧傲鐵齊刷刷盯向南竹。

  南竹神色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將藥罐罐再次掏了出來,打開亮給對方看底,「行,就這麼點了,全給你了。」

  說罷施法抹乾淨了全部餵給對方吃。

  文曲嘗後,砸吧嘴道:「味道不錯,還是挺甜的,就是這玩意怎麼會有春藥的效果……」

  夕陽下的光景美輪美奐,不愧是仙家洞府,僥倖逃生的眾人算是鬆了口氣。

  趁了個空,龍行雲慢慢走到了盤膝打坐的向蘭萱身邊,也抱膝坐下了。

  向蘭萱開眼,瞥了他一眼,不習慣打坐的時候邊上有人,起了身,扶了把大樹,正要離開,忽聽龍行雲問道:「我二叔為什麼死都不肯告訴我真相?」

  向蘭萱略怔,忽回頭問道:「你說你二叔會不會是你逼死的?」

  龍行雲錯愕抬頭,猛然站起道:「這不可能。」

  「他對你是真不錯,不要辜負了他一片苦心。」扶樹的向蘭萱叮嚀一句後,慢慢回頭面朝絕美的夕陽光景,長髮披肩略顯憔悴的她,徐徐嘆息道:「故人有此妖,慷慨多奇志,不負人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