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還不忘補上一句,「留下路標。」
不僅僅是要求大頭,剛才也對阿琅大姑做了留下路標的手勢。
對庾慶來說,當眾扯耳朵是什麼毛病?趕緊抬手扒拉開了,看向蘭萱的眼神有些幽怨,又是抓襠,又是揪耳朵的,怎麼這麼喜歡動手,眾目睽睽之下顯得有些曖昧,容易讓人誤會。
有些事情他已經從對方的言行中隱約有所意識了,譬如百花仙府那晚的春夢,但他不想面對,因為不是他理想中的。
不過也沒有抗拒對方的吩咐,畢竟是正事,他雖不了解蒙破,此時也看出了向蘭萱的判斷沒錯,蒙破確實有問題。
走到一棵樹後,摸出了大頭一番交代後,將其放飛了。
回來後,他才低聲問道:「蒙破在搞什麼?」
向蘭萱看了眼冥僧那邊,大和尚也在盯著這裡,現了原形的烏烏還是憨傻流涎的樣子,青牙鼻孔和嘴唇間夾著一顆花生吸個沒完,仿佛在嗅天下間最好聞的東西,百里心、安邑和蘇秋子還在周圍山林中放風。
她邊打量周圍,邊說道:「蒙破大概是認為自己出不去了,依他的行事風格,自然知道大勢在哪一邊,為遠慮而謀不足為奇。知道大門不再開啟了,恐怕還會怪我多事,不該把他從雲鯤那邊給救出來。」
庾慶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明白了點什麼,驚疑道:「你的意思是說,鳳官雲的落網不是意外,鳳官雲能聽他的?」
向蘭萱:「就赤蘭閣那些個貨色,在外面也就能嚇唬一下你們這種,若沒有千流山撐腰,能弄垮他們的人多的是,你以為能經得住蒙破上手?」
一旁的牧傲鐵迅速看了眼四周,忍不住道:「那我們快點轉移吧。」
庾慶:「你快去喊百里心他們回來。」
「不急。」向蘭萱出聲阻止道:「再等等,若真是我們判斷的那樣,普惹不可能一個人提前跑來打草驚蛇,她那大塊頭也不適合偷偷摸摸偵查,動手前必然先把這一帶給圍了,一時半會兒還到不了,我們還有時間。」
庾慶攤手道:「那也沒必要等吶,早點轉移起碼能跑遠一點,能更安全。」
向蘭萱掃視四周:「等黃須雄,他可能會回來。」
師兄弟二人詫異,庾慶不解道:「如果出賣了我們,還跑回來幹什麼?」
他們對這些大人物的心思還真是無法揣摩,畢竟沒真正意義上的碰撞過和了解過。
向蘭萱:「等等看,謀劃了這麼久,就這樣放棄的話,我實在是不甘心。」
好吧,她修為高,又非要做主,只能是她說的算……
已經跑遠了的龍行雲、蒙破和黃須雄忽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座山頭上,因黃須雄的話而停,「你們先走吧,我回頭去找你們。」
龍行雲訝異,不明白道:「為什麼要回頭找我們,一起走啊!」
蒙破也佯裝道:「是啊。」
黃須雄卻道:「我得留下路標,回頭方便鳳官雲找到我們,你們先去,我很快就到。」
蒙破拍了下額頭,「失誤,之前就應該把我們要去的藏身地點先告訴鳳官雲的,也能省了這麻煩。」
黃須雄:「無妨,還來得及,你們先去。」
「龍少,那咱們先走吧。」蒙破勸龍行雲。
不可能輕易跟鳳官雲斷了聯繫,龍行雲也只好點頭,「黃叔,那你小心點。」
蒙破把了龍行雲胳膊就要起飛,黃須雄卻陡然喊道:「閣主…」
龍行雲回頭看向他,不知他要說什麼。
黃須雄卻看到了蒙破冷冷盯來的警告眼神,到嘴的話變了,「你也小心點。」
龍行雲點頭嗯了聲。
「大家都小心點。」蒙破接了一句,也不再磨蹭,拉上龍行雲躥入了林中,並不敢在天上公然亂飛。
目送的黃須雄長呼出一口氣,有種無力感,烏烏還正常,芻武還在時,還沒這種感覺,現在他也只能是轉身而去,一路向來處折返而歸。
當他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之前的藏身地時,庾慶和牧傲鐵一個眯眼,一個瞪眼,旋即雙雙扭頭看向向蘭萱,就差雙雙驚呼出聲,發現這女人真是神了,黃須雄居然真的回來了,連這都能算到的嗎?
向蘭萱臉上也浮出了笑意,她都快等不住了,已經快要讓大家撤了,結果還是來了,所以她笑了,淡淡吐出一句,「蒙破輸了!」
庾慶低聲問道:「你怎麼算到他會回來的?」
向蘭萱:「因為蒙破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他對我也有所了解,知道他們失蹤的時間過長必會引起我的警惕,換了是我,我也會留顆棋子來穩住我們。能用來拿捏鳳官雲和黃須雄的,只有龍行雲,蒙破自然要把龍行雲留在手上,鳳官雲被抓,能來的還能是誰?」
庾慶嘖嘖了聲,「人來了,該走了吧。」
向蘭萱沒回應,笑眯眯看著閃身飛落而來的黃須雄。
落地的黃須雄朝眾人拱了拱手,問道:「探花郎,龍少還沒回來嗎?」
臉上的神色反應裝的還挺像的。
都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演戲誰不會?庾慶若無其事的樣子道:「沒有啊,你先回來的。」
黃須雄皺了下眉,「這鳳官雲也不知跑哪去了,算了,他們應該還在找,等等看吧。」又拱了拱手,表示打擾了,然後轉身飛回了那邊歇腳的大樹下。
師兄弟二人已然知曉了這一招的用意,以赤蘭閣三人的感情,要出賣這邊,斷然不會搭上一個,在以此麻痹他們。
用心險惡,防不勝防,庾慶想想都火大,真想問問蒙破,這個時候還內鬥成這樣有意義嗎?他略偏頭靠向向蘭萱,「還不動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再磨蹭下去,真被圍住就麻煩了。」
向蘭萱奇怪道:「動手?動什麼手?」
庾慶錯愕道:「你不是要抓他嗎?」朝黃須雄那邊撇了撇嘴。
向蘭萱翻了個白眼,「誰說要抓他了?」
庾慶驚疑,「那你等他幹嘛?」
別說他,連牧傲鐵也很意外,師兄弟兩人都以為向蘭萱是要把黃須雄給擄走,以便後面利用赤蘭閣三人的深厚感情,鬧了半天居然不是,這女人搞什麼鬼?
向蘭萱反問:「你應該知道葉阿琅和大頭會留下什麼樣的路標吧?」
庾慶疑惑道:「知道,你想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自然是走人,難道還要坐以待斃不成?」向蘭萱冷笑一聲,旋即大聲道:「把人收攏一下,走人。」
此話一出,坐著的,躺著的,幾乎紛紛站了起來。
尤其是黃須雄,明顯吃驚不小,迅速閃身過來了,急問道:「向大行走,去哪?」
先後過來的冥僧和青牙也是一臉疑問。
向蘭萱道:「鳳官雲遲遲不歸,我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事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穩妥起見,大家還是挪挪窩吧,先換個地方落腳再說。」
庾慶師兄弟二人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懂這女人在唱哪一出。
冥僧和青牙對此倒是能理解,安全第一嘛,謹慎點是好事。
黃須雄卻有點懵,費了那麼大的周折,他親自回來,不就是為了穩住他們麼,怎麼就要挪窩了,那豈不是白忙了一場,還搭上個鳳官雲。
平常再沉穩,此時也有些繃不住了,有些著急道:「我們現在走了的話,回頭我們閣主來了不見人怎麼辦?」
向蘭萱:「這個好辦,我們留下路標記號,你留在這等好了,等龍行雲他們回來了,你帶他們順著路標來找我們就行。」
「……」黃須雄欲言又止,一時間又找不到勸阻留下的合適理由。
而向蘭萱已經對庾慶偏頭道:「穩妥起見,留兩種路標吧,愣什麼,把路標告訴人家呀。」
愣神的庾慶這才有點明白過來,那兩個路標是此時用來派上用場的不成?雖還沒太明白向蘭萱到底在搞什麼鬼,但知道這樣做必有緣由,當即在地上比劃了起來,「一個是這樣魚鉤狀的箭頭,一個是這樣燒焦的一小塊。」
黃須雄盯著路標圖樣愣神。
向蘭萱已對牧傲鐵道:「你是要扔下百里心他們嗎?」
牧傲鐵這才醒悟過來,是真的要離開了,迅速閃身而去招呼正在放風的百里心他們。
青牙拿下了頂在嘴皮子上嗅個沒完的花生,伸了個懶腰,「在這呆膩了,換個地方看景也好。」
回頭見黃須雄還在怔怔盯著地上的路標圖樣,臉色陰晴不定狀,他伸出一隻赤腳將圖樣給抹掉了,「黃兄,要我說呀,龍少回來了也沒必要再跟上來,聽我一句勸,離狗探花遠點未必是壞事。」
搖頭晃腦,一副老子是上了賊船沒辦法的樣子。
烏烏和芻武廢了後,他在赤蘭閣人員面前說話的態度有點抬起來了。
庾慶接話,「青爺,好好的罵我做甚,我沒得罪你吧?」
青牙嗤了聲,又拿起了那最後一顆花生放鼻子前吸氣。
很快,百里心、安邑和蘇秋子都回來了,青牙還是挺識相的,見冥僧扛起了烏烏,趕緊過去接手,「我來,我來。」
深知冥僧現在是他最大的保障。
一行就此出發,消失在了林中。
獨自一人木訥了一陣後,黃須雄還是有些不放心,也閃身進了林中,一番搜尋後,果然陸續找到了兩個約定好的路標,對應著指向又找到後續路標後,他才返回了原來的地方。
站在樹下的他嘆了口氣,發現自己似乎沒了選擇,想要完成蒙破的計劃,他就只能獨自留在這裡被抓。
那幫人的行為雖然超出了蒙破的預料,不過好在留下了能找到的路標,他落網後,還是能繼續完成蒙破的計劃。
山中疾行的向蘭萱抬手示意之下,後面跟著的一群人都停了下來。
站在一處新找到的路標前,向蘭萱這次沒按路標走,而是另指了個方向,「探花郎留一下,大和尚,你帶他們先往那邊走。」
一群人將信將疑的走了,也都發現了異常,之前指點給黃須雄的路標顯然不是他們臨時留下的,而是不知什麼人留下的,剛才他們就一直在循著路標前進。
不過也不難猜到是什麼人留下的,阿琅大姑不在。
等其他人走開了,向蘭萱才對庾慶道:「你之前在路上不是看到一座地貌奇特的山,說那山好看嗎?你追上他們後,就把他們往那帶。」
「不按留下的路標走了…」庾慶指了下路標,忽然神情一震,似乎突然醒悟了過來,瞪大了眼道:「你這是要把蒙破他們賣了?黃須雄和路標是你故意留給雲鯤他們的餌!」
向蘭萱笑了,發現大才子就是大才子,腦子轉的還挺快的,這一岔開路就迅速反應了過來,當即冷哼哼道:「是蒙破不仁在先,那就不能怪我不義了,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庾慶眼珠子轉了轉,結合早先發現的一些徵兆,破口道:「屁,你早就對他心懷不軌了,你早就蓄謀把他給賣了,這就是你之前說的留著他還有用吧?唔…」驟然痛的臉都變形了,夾著大腿根,踮著腳尖。
向蘭萱又出手了,又是熟悉的套路,直接抓襠,「跟誰髒話呢?給你臉了是不是?不讓雲鯤確信仙府大門不會再開啟了,怎麼把他從大門口引開,我們怎麼找機會出去?狼心狗肺的,我還出力還不討好了,還敢罵我!」
「向大行走英明,是我嘴笨說錯話了,你…你先放手…」庾慶聲音發顫,不過求饒還是有用的,身子很快鬆了下來,捂著襠轉了兩圈才鬆了口氣,問道:「你不跟我們走嗎?」
向蘭萱指了下路標去向,「你傻呀,我這不是循著路標去找葉阿琅和大頭麼,不找到他們,回頭他們到哪找我們去,我順便去做點安排。你先去,回頭我會帶他們去找你們。」
「好。」庾慶算是老實應下了,疼痛未消,不敢造次。
於是向蘭萱閃身消失了。
目送的庾慶呲了呲牙跟,發現這種女人實在是可怕,還是那句話,誰娶誰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