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五章 呢喃

  收到蟲兒傳訊的小師叔當即用了筆墨,也將那些高玄修士的情況錄寫了一遍。

  寫完擱筆時,他忍不住會心一笑,「那小子速度倒是挺快的,這麼快就弄來了,不愧是我揍大的。」

  話畢又抖摟著紙張細細分析查看起來,這一看才發現這份名單有所疏漏,已死的天羽並不在其中,不過這也不難理解,那幾大勢力應該不知道天羽已死,現在好像還在追查天羽那奪舍肉身的下落。

  昆靈山那位桓玉山長老也不在其中,也能理解,他從庾慶他們嘴中知道相關情況。

  天積山的聶日伏也不在其中,原因同樣可以理解,幾大勢力不知其去向,對修士來說,消失的時日尚短,還不能斷定為失蹤。

  鳳金旗、池碧瑤、赤蘭、禪知一這幾個都沒有描述死因,說白了就是沒有提及諸夭之境,皆以「斃亡」字眼概過。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倒讓他很是愣神了一陣,發現這百年來隕落的高玄修士竟有近半和老十五那傢伙有關,那廝出山才多少年?

  略搖了搖頭後,他目光又在一個叫「葉阿琅」的名字上頓住,當年琥珀海的第一高手,也是琥珀族的唯一高玄修士,記錄的最後結果也是斃命。

  他很清楚,這位葉阿琅並未死,此時還在琥珀海,就是龐無爭身邊的那位青衣婦人。

  之後目光又落在了蠱魔柯密的名字上,這個人也還活著,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從發現看守倉庫的老邱意圖對庾慶等人行不軌後,那老邱就成了他的重點監視對象,其真實身份也未能瞞過他。

  思緒也並未在這兩人的情況上多做糾纏,他按照時間排序,直接將近五十年的失蹤名單給摺疊了。

  其實他壓根不想看近五十年的情況,他想看的是前五十年,只是單獨挑出前五十年的區段容易讓人生疑,既然要搞,不如一下順出來,反而省事。

  名單摺疊五十年,一下就少了九人,只剩下了五個,也就是說,前五十年基本上平均每十年就要死一個高玄。

  沒錯,是死亡,不管是前五十年,還是後五十年,加一起除了一個失蹤的高玄修士,其他全部是死亡。🎄🍓 ❻❾𝓼ђU𝕩.ς𝕠𝓂 ☮💢

  也是看到了這份名單情況,小師叔才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這麼多高玄修士基本無人能得壽終正寢。

  唯一失蹤的那位名叫文曲,多年前在修行界曾異常璀璨奪目,哪怕已經消失了差不多七十年,現在的小師叔也是久仰其光輝事跡的。

  這麼說吧,無論是地師還是地母,或是大聖,在未踏入半仙境界之前,文曲都和他們幹過架,同時和這三位交過手還能全身而退的人,這文曲是修行界唯一一個。

  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這個文曲突然就消失了,這份相關情況的記載中也表示不知其下落。

  按記載上說的推算,其失蹤時也就五十來歲,如今大概已有一百二十多歲了,這麼多年沒消息,如果真不在了,顯然也未必是壽終正寢。

  雖然失蹤人員只有這個文曲,可小師叔卻覺得不太可能是隱居在琥珀海的龐無爭。

  首先是時間,龐無爭是五十年前出現在琥珀海的,文曲則是七十年前就消失了,隱居個一二十年再跑來琥珀海阿諛奉承經營商行?文曲據說頗有風骨,是個義氣千秋的人物,當時也算是一代天驕,是連地師、大聖和地母都要贊上一聲的人物,這種人會跑來琥珀海阿諛奉承,他怎麼都不太相信。

  時間線比文曲更前面的三個死者也被小師叔排除了,他目光盯在了五十年前消失的一個高玄修士身上,這位的死亡方式則比較特別了,抑鬱而終。

  其人名叫東連玉,乃當年的連山堡堡主,記載上說的死況異常簡略,曾愛慕地母,求愛遭拒,遂抑鬱而終。

  看到這個名字,小師叔也想起了這個人,雖然人家消失的時間比他年紀都大,但他還是聽說過的,實際上名單上的每一位高玄修士的大名他都聽說過,相關傳聞多少也都聽說過一些。

  像東連玉這麼傳奇的往事,自然更容易被人傳說,小師叔聽說的傳聞遠比記錄的詳細的多,反正就是死皮賴臉追求地母,被地母打傷過不說,後來據說因為什麼男女之事惹怒了地母,被地母狠狠羞辱了一番,後來躲回了連山堡羞於見人,據說因此抑鬱而終。🐉🐸 ➅❾ⓈⓗỮ乂.Ć𝐎𝕞 🐼💙

  一些傳聞,小師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據說東連玉當時也是被人搞了,反正就是地師跟地母之間的關係有人見不得好之類的。

  「東連玉…東連玉…東連玉……」目光從記錄上抬起的小師叔喃喃自語了許久,才自問了一句,「會是他?」

  從時間線上來推斷的話,此人最為相近。

  龐氏商行內的獨立小院,青衣婦人跨海歸來,直奔燈火通明的書房而去。

  書案後閉目沉思的龐無爭開眼,見到推門而入的她,立刻問道:「那邊情況怎麼樣?」

  青衣婦人關了門,走到案前道:「沒什麼,還是老情況,海底並無任何異常,加派了人手盯著,有變會立刻來報的。」

  龐無爭剛點了點頭,她又追問道:「聽說你已經向探花郎和小球兒下了請柬,明天要在知海閣宴請他們?」

  龐無爭嗯了聲,「正要跟你說這事,他們已經答應了赴宴,你要做好明天跟林龍接頭的準備。」

  青衣婦人貌似有點著急道:「你為什麼要訂在知海閣?那邊盯著的人太多了,而且還都不是一般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和小球兒接頭,我怎麼可能做到不被發現。我被發現沒什麼,不能因為我們的草率連累小球兒。」

  龐無爭伸手撥了撥案上的一堆圖紙,青衣婦人稍微一瞅,便看出了是知海閣的內部格局圖,不由問道:「什麼意思?」

  「我想告訴你,在知海閣宴請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在知海閣的什麼位置宴請,我並沒有做主,我藉口不知道林龍的口味和對環境的喜好,拜託給了相海花去準備。我說林龍答應了赴宴,相海花也就欣然答應了。

  不放在知海閣,放太遠的地方,不夠方便的話,林龍他們未必會答應來赴宴,畢竟跟咱們又沒什麼交情,又是這風聲鶴唳的時候。不夠方便的話,相海花也未必會答應赴宴,這娘皮對我一貫有些意見,林龍不來,我可能根本請不動她。

  相海花若不參加,相氏的力量若不介入,我還真不敢直接與林龍私下見面,得避嫌,沒有比相氏父女自己作證更好的避嫌方法。讓相海花操辦,安全是首位的,宴請的地方必然是被防守的密不透風的地方。反過來說,也只有在相氏父女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擺脫我們的嫌疑,這也是在利用其阻絕其他勢力注意到你們接頭的可能。」

  青衣婦人:「別說什麼其他勢力,我只問你,相氏的眼皮子底下怎麼接頭?」她目光落在圖紙上,「莫非你已經在宴請之地做好了手腳?」

  龐無爭搖頭,「做什麼手腳?我現在連相海花會在哪個位置擺宴都不知道,不過我估計,若是天氣不出意外,她放在環境最好的頂樓的可能性最大。林龍剛差點出事,若是明天的宴席再出事,相氏父女是沒辦法向李澄虎交代的,相海花既然答應了籌備宴席,等不到明天再做準備,想必現在針對宴會點的安保就已經在展開,哪輪得到我們現在去做手腳。」

  在青衣婦人疑惑的目光下,他又撥了撥案上圖紙,「有一點可以肯定,相海花不會選太草率的地方設宴,總之不管她選哪個位置,有一點不可避免,女人方便的地方總得有,那裡面總不能派人盯著吧?

  方便之地,他們只會事先清場到位,再就是不讓閒雜人等進入宴請區域,封鎖所有可能的出入口,各關鍵點都有人把守,所以方便地點基本上只有赴宴人員才能進去,你自然是能跟我進去的,只要你和林龍都在場,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青衣婦人漸漸領悟到了其中的名堂,情緒穩定了下來,卻又有些激動道:「當年逃命的情形猶如昨天,一晃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都還活著。」

  龐無爭沉聲提醒道:「你先不要激動,這次碰面你暫不能對林龍暴露你現在的身份。首先,人都是會變的,你要搞清楚她現在的態度是什麼樣的,還會不會聽你這個大姑的話。其次,你們這次的碰面時間決不能過長,只要條件合適,一定要讓她配合你行事,約好下次詳談的碰面地點。」

  被潑了盆冷水,不過想想看,青衣婦人還是點頭了,承認對方說的有理,人確實是有可能會變的。

  見說服了她,龐無爭靠在了椅背,也算是鬆了口氣,計劃的初始算是搞定了。

  然就在這時,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呢喃之音:「東連玉…」

  聞聲,他身形猛然一繃,緊急釋放出法力擴張探查,繼而迅速環顧四周,書房就這麼點大,並無他人,緊接著閃身離位,迅速開門出去了,穿廊飛檐,將庭院內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都迅速給檢查了一遍。

  最終飛身落在了屋頂,釋放出的法力籠罩著四周未撤,冷目到處掃視,自始至終沒發現任何可疑人影。

  已到院子裡的青衣婦人抬頭觀察了他一陣,之後也飛身落在了他的身邊,低聲問道:「怎麼了?」

  龐無爭腮幫子鼓了鼓,心有餘悸的目光難以掩飾,咬牙道:「剛才說話的人非同一般。」

  青衣婦人狐疑,「什麼說話的人?」

  「……」龐無爭一怔,回頭看向她,猶豫了有一會兒才問,「就剛才呢喃說話的聲音。」

  青衣婦人依然疑惑不解,「剛才除了你我說話,哪有什麼說話聲音?」

  「你沒聽到?」

  「沒有別人說話呀,有的話我怎麼可能聽不到,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龐無爭當即懵住,剛才說話的聲音那麼清楚,憑阿玉的修為怎麼可能聽不到,不由再問了句,「你真沒聽到?」

  「我騙你幹嘛,你聽到什麼了?」

  「沒什麼。」龐無爭苦笑一聲,心裡琢磨著,看來還真有可能是自己有所思導致有所惑了。

  垂紗飄蕩的屋內,坐在案前的小師叔緩緩睜開了眼。

  他拿起手上的記錄,盯著上面的名字,淡淡一笑,「居然真是這老傢伙。」

  剛才對龐無爭呢喃的人正是他,也沒別的,跟青衣婦人學的,人家對蟲兒那樣來了次試探,他這個做師父的也不客氣,回敬給了龐無爭。

  至於探聽到的那邊針對蟲兒的計劃,他沒打算阻止,也沒打算告訴蟲兒,有些事情也算是他對蟲兒的一個考驗,更是玲瓏觀的一個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