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亮呢？」
好不容易擠到江心海面前的賈奕，頓時啞立當場。
他伸出去的手矗立在風中，頓時顯得孤獨且零落，還有幾分自作多情。
江心海頭上掛著墨鏡，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直接穿過賈奕。
「陳亮不在嗎？」江心海道。聲音里的失望溢於言表。
眾里尋他千百度，卻沒有那個自己想見的人。江心海頓時覺得自己這趟日本白來了。
秦雲初擠上前來，說道：「陳亮他有點事，暫時不在這邊，心海，要不你先跟其他選手聊聊？」
「跟其他人有什麼……」江心海準備說有什麼好聊的，被秦雲初連忙給攔住了。
「我們的選手可是等了你好久呢，大家都是你的迷弟迷妹。」
秦雲初有點焦頭爛額。
早料到江心海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陳涯，但她也太直接了。
攝製組還開著直播呢！要是江心海再跟陳亮之間傳出點什麼緋聞，那她這檔節目指定爛掉。
直播間先前做足了宣傳，直播間觀眾此時人數爆炸，全都是衝著江心海來的。
看到眾人見面那頗為尷尬的一幕，彈幕直接爆炸了。
「哈哈，賈奕好尷尬啊，感覺他完全被無視了。」
「一直聽賈奕粉吹賈奕是什麼『咫尺第二』，我還以為是江天后欽定的呢，結果看著表現，倆人壓根不認識啊！」
「我看賈奕這個咫尺第二名不副實，我宣布，陳亮才是真正的咫尺第二！」
「爬！陳亮的小鬼粉絲真幾把噁心，咫尺第二是看才華，難道是看江天后指定誰嗎？趕緊爬遠點別在這KY污染人的視線！」
「急了急了，他急了。」
……
任晉清顫顫巍巍走出來，站到江心海面前，面帶笑意道：
「這位就是江天后吧？」
江心海連忙道：「任晉清先生，別叫我江天后，叫我小江就行了。」
任晉清上下打量她，只見江心海穿著件白色泡泡袖襯衫，外面穿著一件工裝背帶馬甲，下半身深灰色短裙，灰色小腿襪沒過膝，勻稱長腿的絕對領域閃爍著健康的光芒。
任晉清不停點頭，連聲說著：「好，好！」
江心海是踩在老一代天王落幕，新一代流量小花時代之間成長起來的天后。
她美得比較有現代感，又不像現在的流量明星那樣千篇一律，看上去給人一種大方感，男女老少通吃。
任晉清看其他選手都一臉死板，唯獨對江心海展露笑容，就是因為江心海的人品風度，不是現在這些選手能比的。
現在秦雲裳有個「國民女兒」的稱號，可當年，江心海比國民女兒還國民女兒。
江爸江媽不知道受多少人嫉妒。
秦雲初連忙招呼眾人進酒店，一路上江心海走在前頭，跟任晉清談笑風生。
賈奕等選手則完全淪為背景板，跟在後面大氣不敢出。
賈奕心裡相當窩火。
本來還想著能以「咫尺第二」和江天后首次見面為噱頭，造一個熱搜出來的，結果人家直接把他華麗麗的無視了。
賈奕感覺簡直難以接受。
好在按照節目安排，接下來江心海和節目選手有個簡單的見面會，相互之間可以提問，以滿足觀眾好奇心。
賈奕等人相當重視接下來這個環節——能不能爭取在江心海心目中提前打上高分，就看這一波了。
進了會議室，眾人坐定，江心海將所有人打量一邊，再次道：
「就這些選手了嗎？」
她還指望陳涯能給她個驚喜，在她快要放棄希望時，從哪個角落裡忽然躥出來來著。
可惜那種事，並不會在陳涯這狗直男身上發生。
不過，她這麼說，倒是讓賈奕誤解了她的意思。
他還以為江心海的言下之意，是不滿陳亮沒來參加見面會呢。
「江天后，有些人性格有些恃才傲物，可能沒把這種『世俗』的活動放在心上，您別跟他計較，不過我們在座的這些後輩，也都很有才華，不過我們性格更加謙遜一些。」
賈奕自認為話說得很漂亮，表面上像是替陳亮解釋，明里暗裡還把在場的所有人抬了一通。
其實這馬屁卻是拍在馬蹄子上了。他自己還不知道。
江心海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說話的人，問道：「你是……」
「……我是賈奕。」
「哦、哦……賈奕。」江心海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余瀟瀟問道：「江天后，您認識賈奕嗎？」
江心海話說得很漂亮：「之前不認識。」
「那您之前有聽說過他嗎？他可是很有才華的一位詞曲人哦！」余瀟瀟幫忙吹捧。
江心海卻還是不動聲色：「好像有聽說過。」
「……」
但凡江心海說句「聽說過」，那接下來就很好聊。
可她說「好像聽說過」。
……這就有點微妙了。
賈奕有點想哭。
還想著圍繞咫尺第二造話題，敢情江心海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名字呢！
一旁何肅笑道：「江天后，您平時有看我們的節目嗎？」
「看啊，我一直在看！」江心海馬上說。
「那您記得多少選手？」何肅問道。
「呃……」
這可把江心海給難住了，半天，才憋出一個：「陳亮。」
直播間裡，彈幕紛紛鬨笑起來：
「何肅哪壺不開提哪壺，江天后說看過節目只是客氣，他還真刨根究底起來了。」
「江天后沒客氣啊？她肯定看過這節目，不然她怎麼喊得出『陳亮』這個名字？」
「感覺江天后目標好明確啊，完全是衝著陳亮來的。」
「沒毛病啊，她在微博上也說了，就是聽了《我記得》才對這節目產生興趣的。」
……
何肅乾笑著道：「……除了陳亮呢？我們三位活躍在舞台上的選手，您對誰印象最深？」
何肅也沒料到會如此尷尬，拼命給江心海遞台階，想幫其他人挽挽尊。
江心海目光落到秦雲裳身上，如同抓到救命稻草：
「哦對對，還有雲裳兒，我印象也非常深刻。」
眾人如釋重負，何肅接著問道：「是嗎？您對她哪裡印象最深？」
江心海說：「她唱了陳亮的《我記得》。」
眾人：「……」
看出來了。
這江心海，是三句話不離陳亮啊！
……
眾人又聊了一陣，好在江心海穩住了女神人設，沒有徹底變成陳亮舔狗。
散會後，郭瀟然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江心海一個人的時候，叫住了她。
「江天后。」
江心海回頭，道：「你是……郭瀟然對吧？」
「對對，」郭瀟然滿臉笑容，「《真的好想你》就是我寫的。」
「哦……」江心海其實沒聽過那首歌，「你找我有事嗎？」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那麼多率性而為，大家都各有目的。
賈奕對江心海那麼積極，是有目的的。他已經在節目中淘汰，只想通過江心海再撈一個熱搜，最後挽回一下這趟綜藝的損失。
郭瀟然當然也有目的。
「我看您好像對陳亮很感興趣，」郭瀟然笑著說道，「可惜他今天沒來。」
一聽到陳亮，江心海果然來興趣了，問道：「怎麼，你跟他熟嗎？」
郭瀟然搖了搖頭：「不熟，越是接觸他，就越覺得他身上謎團很多，我是這樣感覺的。」
江心海一喜，道：「你也這麼覺得？」
「嗯？」
「呃，我的意思是，你覺得陳亮身上謎團多？」江心海連忙找補。
「嗯，」郭瀟然點頭道，「就比方說，上次跟陳亮出去喝酒，竟然發現他還跟日本黑道有關，簡直讓我大吃一驚。」
「黑道？」
郭瀟然一臉莫測高深，江心海果然被勾起了興趣。
郭瀟然接下來還有最終決賽，而江心海是決賽的評委。她的意見相當影響最終成績。
她一開始對陳亮基礎好感度就這麼高，對於其他選手來說相當不利。
能夠在背後給陳亮使點絆子，那當然要趕緊下手了，不然其他人真沒辦法玩了。
「對，他跟日本黑道有關係，」郭瀟然說，「之前我們一起在外面喝酒，他喝的有點多，跟一個黑道的人打起來了，對方叫了一大批人過來要動手，結果他不知怎麼認識一個黑道的大哥，便不了了之了。」
江心海瞪眼道：「還有這事？」
「嗯，我當時也很吃驚。」郭瀟然說，「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認識的。聽說以前他在日本留過學，也不知道他留學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麼。」
郭瀟然張冠李戴，把自己和賈奕做的事情，全安到了陳亮頭上。
他也不怕謊話被戳穿——陳亮總不可能跟江心海熟到連這事兒都談吧？
而且眾所周知江心海家風挺好的，要是知道陳亮跟黑道有關係，肯定就敬而遠之了。
聽完，江心海點點頭道：「好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跟我講這個。」
郭瀟然笑了笑，最後又叮囑道：「江天后愛才歸愛才，但是才華不等於人品，之後跟陳亮交往還是不宜過深，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要提防一手。」
江心海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你這是關心我？」
郭瀟然笑道：「當然，我可是您的粉絲，自然不希望您受到什麼傷害。」
江心海冷笑了一聲，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要休息了。」
「我送您回房間。」
「不用。」
恭敬地目送江心海離開後，郭瀟然握了握拳。
他感覺，自己的計劃進行得相當成功。
看江心海的表情，明顯是聽進去了。
江心海回到自己房間，掏出手機，打開了陳涯的聊天，怔怔發呆。
過了會兒，她脫下外套，只留了裡面一間輕薄吊帶，左手比了個剪刀手，用酒店做背景，對著自己拍了一張自拍。
接著，她在陳涯的聊天框摳出一行字：
「我到你地盤蹲你了，怕不怕？」
想了想，她刪掉了，又摳出一行字：
「不敢見我，所以逃了是吧？哼哼，我到這兒來抓你了。」
想了想，她又刪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想你了。」
江心海大字躺在床上，手握著手機，光標跳動，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把那句話刪掉。
最後，她只發了一張自拍過去。
很快，陳涯那邊就回消息了：
「好看，愛看，還想看。」
江心海揚起鼻子，露出得意神色，輸入道：
「現在過來的話，解鎖更多套餐。」
陳涯那邊發過來一條消息：「回不來。」
江心海暗戳戳在心裡把陳涯罵了一頓，把剛才的自拍撤回了。
陳涯那邊急了，馬上發消息過來：
「別撤回啊！現在正是需要你精神支援的時候，再發張過來吧，想看腿子。」
「爬爬爬。」江心海受夠這個見不著人的傢伙了。
但是她脫了襪子，雙腿併攏，手機調焦半天，咔嚓拍了一張。
她故意拖了幾分鐘，才把這張照片點擊了發送。
「大發慈悲，腿子給你看看，1分鐘後撤回。」
過了1分鐘，她還沒有撤回，等著陳涯回復。
又過了2分鐘，陳涯那邊才回復過來了：
「像火腿腸。」
「滾！」江心海憤怒地摳字。
「沒說腿子像火腿腸。」那邊道。
江心海疑惑：「那是什麼像火腿腸？」
「你猜？」
江心海猜了半天，紅著臉，在手機上摳字：
「滾~~」
……
第二天，陸清璇早早地把所有人喊起床，殺到柳如影酒店跟她匯合。
今天是秦雲裳在livehouse日本出道演出的日子。
昨天跟秦雲裳小小地吵了一嘴後，兩個性格迥然不同的人，倒是建立起了一種莫名的惺惺相惜。
她現在人比蕭情還要執著，非要去看秦雲裳的演唱。
據她自己說，秦雲裳對陳亮的歌推崇備至，她倒要看看是有多好聽。
言下之意，要是不好聽，就要開噴了。
其實自從回來後，蕭情就把秦雲裳的《我記得》給她聽了，陸清璇不置可否，因為她對民謠不太感冒。
可以說，其他人都是去看秦雲裳的，只有她是去看陳亮的。
一行人到了指定的livehouse，人意外地比想像中要多。
在日本，偶像和歌手是兩種職業，偶像是偶像，歌手是歌手。
歌手被視為藝術家，十分受人尊敬，而偶像，則恰恰相反。
組團出道，唱、跳，賣萌，粉絲見面會，握手券，合照，應援會，懷孕，流產，炎上，退圈，涼涼。
這些才是日本小偶像的日常經歷。
《偶像研習生》這檔節目，當然也做了一些本土化的改變，讓偶像產業沒有鄰國那麼極端，多少增加了一些藝術性的成分。
但是目前是在日本主場，而且是livehouse的演出，自然會更傾向於「idol」那種形式。
這是個地下場館，黑燈瞎火的，圓形舞台外擠滿了人，更遠處有雅座。
柳如影跟著眾人一起，擠進人群當中，忽然隱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
她循著聲音望去，那叫她名字的聲音更大了幾分，她找過去，卻意外看到了熟人。
「小秦總！你也來了？」
環境太嘈雜，她必須很大聲說話，對方才聽得見。
秦雲初坐在雅座上，指著旁邊的座位道：「你可以坐到這裡來。」
柳如影點了點頭，正準備回頭招呼其他人，忽然看到秦雲初身旁坐著的人，整個身子都是一顫。
「江、江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