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濃雲層層翻騰。不斷膨脹,仿佛正醞釀著場巨大訓聯外,其間更有鏘鏘驚鳴,如萬劍交擊,響徹雲霄!
不過幾個彈指功夫的功夫,金色的雲鋪滿天空,這一夜也隨之化作燦燦金宵,抬眼望去目光之內,只有璀璨金輝」祥雲輕輕一震,一道數十仗寬闊的金色光芒灑落山頂,仿佛一條金光大道,將白頭山與祥雲連接起來。
就在「金光大道,灑落的同時,震耳欲聾的金屬交擊聲卻忽然消失了,天地之間,毫無徵兆地從殺氣騰騰變成了一片死寂。
金玉堂的法術成型,隨時都會動雷霆一擊!曲青石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雙手抱胸,只不過懷中多了一柄墨色長劍,不知何時,他已自須彌樟之內取出了墨劍。
顧回頭的聲音又從山下響起,語氣仍舊謙和、客氣:「諸位。沒有路了,下一刻這白頭山便會化作死域,你們還待在上面,實在有些不智,還請下來吧。」
隨著他的聲音,
曲青石笑了一下,開口問道:,「什麼法術?」
「天下皆知正道之中,攻以破月三一為最,金玉堂雖然不敢與卸甲山城的師兄比肩,不過我們修行的是金行道法,論鋒銳五行為最,要是在攻勢上還沒什麼建樹,也實在有些說不去了,所以這些年裡也著實花些功夫,總算天道眷顧,僥倖取得些成就,研創出一道銳金之陣,今天還是第一次拿出來
顧回頭的聲音不緊不慢,拖一拖時間時他們有益無損,自從現榮枯掌門死後,除了不問世事的離人谷、已經沒落的卸甲山城之外,其他幾座天門的高手都相繼趕來,隨即在這方圓數百里內展開搜索,他們金玉堂負責的區域距離白頭山不算遠,聽到丑娃娃的哭鬧之後第一個就趕了過來,其他幾個門宗的高手此刻還未到。
曲青石的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陣法?叫什麼?」
「金戈鐵馬顧回頭有問必答,態度親和,聲音里全聽不出一絲殺伐之意。
曲青石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有些莫名其妙地岔開了話題:「金玉小堂來了不少人吧?」
顧回頭毫不隱瞞,應道:「小有我和兩位師兄的門下,另外還有結陣弟子,陣仗不算大,不過邪道傾覆之後。還真沒有過什麼事情。讓咱們一下子調出百多人
曲青石笑了起來:「怎麼,不安穩了麼?這是亮劍示威呢?可惜」沒什麼用處的。我們不想打殺金玉堂,你們就算養了天兵天將於我何干;我們想滅金玉堂,就算你們真有天尊護佑,該打也還是要打的。」
顧回頭突然沉默了。
曲青石心思狠辣,一句話便點透了金玉堂的心思!
西蠻盅重現天下;北荒巫踏足中土;行事低調的離人谷異軍突起;活佛十一與撫樓弟子揚威;坐擁破月三一的卸甲山城淪喪;乾山之內有來歷古怪、修為驚人的雷法妖僧,,
短短几個月之內,大事一樁接著一樁的生,任誰都會覺得中土上亂象已現,到現在連榮枯掌門連同大隊精英都明奇妙慘死荒野,諸多天門震驚之餘,心中又哪能沒有些忐忑。
金玉堂這次把從不曾見人的「金戈鐵馬,帶出來,就是為了拔劍立威、顯示實力,警告四方,金玉堂矛尖盾厚,動不得。
曲青石的聲音冰冷,語氣卻輕鬆徽良,繼續道:「金戈鐵馬?就算比破月三一更強,又有什麼用處。需知卸甲山城當初,除了破月三一之外,可還還有個大祥瑞白狼」。
顧回頭的語氣里滿是好奇:「什麼意思?白狼又怎樣?」
曲青石笑得愈清淡了:「白狼又怎樣?白狼一人身具五蠻之力,十三蠻中的二、三、八、九、十,五個人的力量,盡歸白狼所有,你說他怎樣?可最後,還不是死無全屍
顧回頭吃了一驚,將信將疑中,語氣也客氣了許多:「閣下到底是什麼人,顧回頭真心請見」
他的話還沒說完,曲青石再度開口,不容他在多說什麼:「白狼死了,肉爛、骨酥,什麼都剩不下了,現在不過是一塊石碑,再追究他也沒什麼意思,可你我卻都還活著」我和你說這些,是要你明白,巨廈將傾之際,想靠著一座劍陣來自保,未免可笑了些。八大天門驕橫了幾百年,是時候養一養那顆敬畏之心了」。
顧回頭略作沉吟:「閣下說的可是三十年後那件事?你的意思是」正經事要緊,別再忙著自相殘殺?。說到這裡,他突然岔開了話題,開門見山地問道:「榮枯道桑榆師伯遇害,這件事與你有關麼?。
曲青石坦然回答:「榮枯修士,為我所殺
聽他竟真的擔下了這樁天大的案子,山下的天門高手既驚且怒,心情震盪之下,真元也流轉奔騰」空氣中的靈元隨之躁動!
瓊環周身銀飾也齊齊出了一聲嗡鳴,不是以往時那種環佩輕碰惹起的脆響,而是法寶飛劍中的劍元感受敵意時綻放的叱喝。
瓊環一心二用,一邊記著六個丑娃娃的胡話,一邊支楞耳朵聽著曲青石與顧回頭的交談,此刻還在百忙之中抽空解釋了句:「我這身穩穗,都是精煉的寶
曲青石懷中的墨劍則沉穩的很,對外間的躁動、敵意沒有絲毫反應,只當它們是拂面清風罷了!
「閣下敢作敢當,氣魄了得,顧某佩服。」顧回頭的聲音再度傳來,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顧某愚笨,有件事想不通,還請指點。」
說著,顧回頭猛地提高了聲音,叱道:「你說大難將至,大家當齊心協力,可榮枯道的諸位師兄師伯卻被你所殺。你殺人時心狠手辣,我們追兇時卻變成了驕橫無理自相殘殺?你的道理,未免太霸道了!」
曲青石忽然大笑了起來:「榮枯桑榆罪孽深重,死有餘辜!我是什麼人,我家兄弟又是什麼人,豈會為了「浩劫東來」就忍他三十年?該死就是該死,與九星連線沒有半點關係。
這便是我的道理了,你本不該死,它是不是霸道又與你何干!」
這個時候,一個厚重到讓人覺得心胸窒悶的聲音,又從山下響起:「你的道理也是我的道理,你是妖人,你害桑榆道兄,在我眼裡你便是該死之人。」跟著厚重聲音話鋒一轉,不再理會曲青石:「顧老七。妖人妄語,你未免顯得太當真些,如果金玉堂不想打這一仗,便收陣退後吧,由我承天弟子來誅妖證道,以謝桑榆道兄英靈。」
曲、顧交談之際,其他幾個天門的高手已經趕到,說話的人正是承天道宗的掌門,敢當道人。
顧回頭不敢怠慢,恭敬回答:「師伯教的是,晚輩這便催動陣法,輯拿妖人!」說著轉身望向白頭山,語氣又復輕鬆起來,細品之下還帶著一絲無奈:「這一仗終歸要打,閣下請
不等他把話說完,冉青石翻手,緩緩抽出了墨劍。
劍光如墨,一閃之際一座白頭峰都迅黯淡了下去!而那串清越劍鳴聲,靈動、歡快,卻銳意迸現,鋒銳如刀,轉眼橫掃四野,顧回頭只覺得喉間一滯,後面的話竟再也說不出來了!
顧回頭被曲青石的劍意逼得說不出話,動作卻毫不停頓,揚手亮出令鑒,同時踏入陣圖之內,他本人也列陣其中,與其他弟子一起催動陣意。
空中那片金雲之中猛的爆出一場煌煌大響,這次不再是金屬交擊之聲,而是」連綿不絕地鏘鏘號角、震天撼地的馬蹄轟鳴、還有千萬戰士飽含戰意的吶喊,旋即一支披金甲、執利刃的雄兵,真就衝出了雲層,沿著那條「金光大道」直撲白頭峰!
金戈鐵馬,真的是金戈,鐵馬!催請金靈,幻化雄兵,殺伐戰陣之中,將銳金之意揮到淋漓盡致!
鴻兵如龍,密密麻麻一望無際,從九天之上奔涌而至」
丑娃娃們仍在指手畫腳,混不理會外界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們這場「大戲,什麼時候才會唱到頭,曲青石眯起了眼睛,由此眼角也稍稍上挑,勾勒而起的除了那份與生俱來的陰戾之外,還有」興奮!雙指抹過劍身,大笑中叱喝道:「去吧,殺敵!」說話間就要擲出墨劍」
不料,就在他揚起墨劍。但尚未放手之際,墨劍徒然出了一聲古怪的輕響!不是歡鳴,也不是呼嘯,而是用手指去彈一座大銅鐘時才會有的聲音。
清澈卻不失厚重,低淺卻能遠逸,還帶著一股輕輕鬆鬆的」不屑。
「鐘聲,顫顫,毫不起眼,可那份不屑,在「金戈鐵馬。的喧囂沸騰卻異常清晰,仿佛雄主的輕聲冷笑!
而下一個瞬間裡,萬馬齊喑,兵甲凝妾,正轟轟烈烈沖向白頭峰的金靈大軍突然止住了前進的步伐,號角聲、嘶嗥聲也隨之消散那份詭異到讓人牙酸的安靜,突兀降臨,,
墨劍斜橫,金甲止步!
曲青石固然吃驚不顧回頭更是驚駭欲絕,施陣不曾有絲毫的差錯,更沒有敵人擾亂陣位,甚至現在大陣還是在正常運轉的,天上那道金色濃雲之中,銳金靈元仍在不停凝化著金甲武士」但是他的大軍,在墨劍之前卻不肯再踏進一步,任憑金玉堂弟子再怎麼催促也紋絲不動!
金銳火烈,五行靈元之中,以這兩種最為暴躁,由此他們的法術出手後,常常連主人都難以控制,殺易活難,可這一次」又在連番徒勞努力之後,顧回頭額頭見汗,金甲傳回的信息漸漸清晰了:墨劍當前,金甲敬畏!
顧回頭甚至都有些懷疑,再這樣相持一陣,他的「大軍」說不定便會倒戈而擊,從山上浩浩蕩蕩地殺下來。
金玉堂的弟子們,此刻心中都翻騰起驚濤駭浪。其他天門的高手卻一頭霧水,沒人會相信、更不會想到「金甲敬畏。這種事情,眼看著那支氣勢驚人的大軍從天上衝殺出來,還沒到白頭山卻又止步不前,還道是金玉堂改了主意,不肯出力狠打。
眾人正皺眉間,顧回頭又傳令同門:「撤陣!」
最犀利的法術無效了,這一仗還打個屁!
到現在為止,對方也只守未攻,顧回頭可不想再去自討沒趣,逼著人家殺下山來。到了現在,他還哪能不明白,金玉堂今天亮出大陣,不是耀武揚威,而是找耳光來了。
金甲緩緩後退,隱匿雲中,旋即,才剛還遮天占舊、卓睨乾坤的金煮濃雲,在輕震點中散碎、消尖,又路聯滯辦
在金玉堂的弟子中,有個不起眼的白淨小胖子,見狀身形微動,想要出來說話,可他才才一邁步,顧回頭就低聲道:「回去,莫開口!」
金玉堂撤陣,天門同道隨之大嘩,承天道的掌門敢當更是踏上兩步,與顧回頭四目相對:「顧老七,你們什麼意思?!」
顧回頭的神情複雜到了極點,想要交代兩句,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當著諸多同道的面前,金玉堂亮出辛苦磨礪幾百年的大陣,大有將「破月三一,取而代之,成為正道第一攻銳之勢,輸了沒關係,但是輸到「不敢打」他們的臉皮就別要了;可不認輸,只要山上的敵人隨口幾句話就能揭穿真相」顧回頭他天生口齒伶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愣愣呆。
這時候曲青石自山上開口:「為何撤陣,想捉活口麼?」
顧回頭的表情不變,心中卻是一喜!曲青石這句話輕輕鬆鬆抹去了金玉堂的尷尬,更向顧回頭表明:隨意你們怎麼去編藉口,我不會去揭憲
墨劍神奇。此刻曲青石心情大好,顧回頭也不是罪大惡極之人,幫他解圍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且曲青石雖然狠辣,但不是個混蛋,榮枯道死有餘辜,已然伏誅。剩下的那幾個門宗,可也不一定就要分出生死,把修士們都殺光了之後,三兄弟也只能光著膀子去拼「浩劫東來,了。
周圍人多,顧回頭也不對山上多說什麼,而是擺出一副焦急神色,對著敢當老道和一眾同道躬身告罪:「門宗傳訊,急招我等返回。不知出了什麼變故
八大天門加在一起,也沒有幾個糊塗蛋,顧回頭一時間也找不出合適的藉口來遮掩此事,乾脆施展「門宗急召,遁咒,等回去了大夥再集思廣益。再說曲青石放了金玉堂一馬,他們要還留在這裡看熱鬧,肯定是要丟人的,」
敢當老道神色狐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皺眉問道:「什麼事情如此突然?可用我派人隨行?,小
顧回頭自然推脫,甩下幾句漂亮話之後,帶隊匆匆離開。
金光遁化,顧回頭和一群同門走得飛快,轉眼就沒了蹤影,剩下幾座天門的高手面面相覷,都有些懵,敢當老道最先冷笑了一聲,沒再評論金玉堂的事情,對諸位同道說道:「降妖伏魔,正道共聳!」說著,自懷中取出一枚鈴鎖,輕輕晃動了幾下,這才繼續道:「青山壓頂。頃刻便至」。
人群中一個紅袍老道聞聲開口:「鑒火道請與敢聳師伯並肩為戰!」說完,也搖鈴傳訊,通知門宗動離離翔羽殺陣!
今夜天門聚,都是因為得知了桑榆的死訊,派來的都是重要人物不算,在他們動身之前,門宗內也都開啟了大篆,承天道與鑒火道早就準備好了遠程殺陣,只等令傳回便會立刻動。
敢當老道沉聲而笑:「一石一火,便是流星火雨了,我到要看看讓。上的妖人,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餘下還有指夕、流連兩座天門,門下高手也紛紛祭起法器,只等兩道殺陣襲山之後,便要並肩衝殺上去!山上的妖人能誅滅榮枯道,實力不同凡響;剛剛金玉堂那一仗又是如此邪門,到現在誰也不會在去單打獨鬥,匯合重兵一擊潰敵才是正確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什麼「對妖人不用講究道義,之類的廢話乾脆免去。一道道法撰燃放,升起護身甲冑;各式法寶呼嘯,蕩漾無盡殺意」大夥的心思,早就明明白白的寫在其中了。
片刻之後,西方的天空變得通紅,無盡烈焰狂猛急沖,幾乎是沿著天穹燒了過來;而北方向上風雷滾動,乍一望去是連綿不絕的烏雲,可細探之下便會現,哪是什麼烏雲,那是一塊塊堪比山嶽的巨石,接踵連天,轟鳴而至」
銅川屠城,時接連而至的四道遠程襲殺,都是倉促列陣,論威力,大致與六步中階的殺傷力相若,而現在這兩道即將奔襲而至的殺陣,事先準備充分,威力與當初相差天地!
就在此刻,山頂法壇中,六個丑娃娃中的一人,突然柔聲笑道:「有位青衣大人,他早就醒來了。一直紋絲不動,偷聽著咱倆說話,稀奇吧?」
說完這句話,六個丑娃娃的臉上同時顯出了一份解脫、輕鬆,隨即他們就好像被剪斷吊繩的木偶,手腳歪斜的摔到在地,再不稍動了。
瓊環目光銳利,一掃之下就看出他們都已氣絕身亡,略顯詫異道:,「說死便死咯?戲演完了?」
曲青石神情一喜,不看六個丑娃娃,而是閃身撲向法壇中央的黑色巨鼎,笑道:「死得剛剛好,咱們這就走」
不料,就在曲青石的手指堪堪觸及黑鼎的瞬間裡,那隻鼎子突然炸了個四分五裂,千萬殘片呼嘯而起,激射曲青石。與此同時,本應昏迷的齊青不知為何也恢復了力氣,口中尖銳嘶叫,十指入鉤撲擊而出!不知是不是巧合,她的迅猛一擊,正向瓊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