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居井是愣。隨即笑得更大聲了,個圓滾滾的腦袋…愕小是漂了。而是在骨海上滾來滾去,所過之處骸骨亂飛。
他越笑得開心,梁辛心裡就越是沒底,眼看著圓腦袋四處亂轉。不肯停下來好好說句話,梁辛恨得咬牙切齒。正猶豫著是不是撲過去把浮屠按住,突然身後不遠處,一個聲音響起:「梁辛,我在這裡,浮屠沒吃我。」
聲音怯懦,一如當年!梁辛又哪能聽不出,說話的人是老叔啊!
梁辛又驚又喜,當下里根本就什麼都沒想,猛地轉身回頭,老叔正站在他身後三尺之處。
風習習的樣子沒有分毫的變化,仍舊瘦小枯乾,佝僂著身體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紋里,夾著與生俱來的卑微怯弱,可那雙渾濁的眼睛。因為由衷的喜悅,卻顯得分外明亮!
老叔笑著,想要去抱下少主小但又怕衝撞了梁辛,兩隻手抬起後又小心翼翼地收回去」梁辛哪管那套,大笑著一把抱住了老叔。
上次告別時,正是曉春時節。這次回來卻已快都中秋,於梁辛來說不過人間六月,百多天的分離;可凡世一天。小眼六年,這場重逢對老叔而言。已經盼了千年!
風習習被粱辛抱著,張大了嘴巴,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但是一次一次大口的吞掉空氣,卻換不回一絲聲音,
曲青石自然不會去打擾他們叔侄重逢,向後退開了幾步,嘴角含笑。不過小白臉的眉宇間,卻露出些思索的神情,時不時撩起眼皮,仔細打量老叔。
浮屠對風習習、粱辛這種人間情誼不怎麼感興趣,一顆胖腦袋「或沉或浮」又漂了過來,圍著曲青石轉了幾圈,聲音壓得極低:「喂,小子,你說實話,你真是粱磨刀的朋友?我可不大相信」
雖然明知道浮屠是天字第一號的妖孽,小白臉也還是沒點好臉色,斜忒著他,冷冰冰的回答:「不是朋友,是兄弟!」說完,頓了頓。又追問了句:「要怎樣你才肯信,才不會再糾纏此事?」
浮屠皺眉,神色里似乎有些躊躇,猶豫著、結巴著:「這個、我倒沒、沒想過,」說著他徒然加快了語,大聲喝問:「梁磨刀的法寶是啥?」
「陰沉木耳,七盞,紅的,房子那麼大,自東海中沉船而來,靠星魂驅使,北斗拜紫薇,十二陣星陣連打」曲青石聲音清冷一口氣說了個詳細,等他再去垂下眼皮去看浮屠時,浮屠早都漂遠了,圓臉上都是失望。嘴裡還小聲嘟囔著啥,好像挺委屈來著。
梁辛和風習習著實親熱了一陣,這才分開來,曲青石換上笑容,快步走上前,對老叔行晚輩大禮。
風習習手足無措,想去阻止,卻又不敢。情急之下雙膝一矮,也跪在了曲青石跟前。急的額頭冒汗:「使不得。使不得,我哪能受你的禮。」
曲青石為人分明,趕忙把老叔扶起來,跟著自己又跪下重來,粱辛也笑嘻嘻的跟著幫忙,三咋。人又亂了半晌,最終還是曲青石認認真真的行完禮。
風習習的老臉通紅,等曲青石站起來之後,結結巴巴的說:「其實應該我、我謝你,謝你一直照顧梁辛說著,老叔又要去跪嚇得曲青石趕忙伸手扶住,搖頭笑道:「分明是老三在照顧我們!現在的老三,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傻乎乎的娃子了,一身修為神鬼莫測,有資格讓他出手的人,全中土加起來也沒幾個。」
說著,曲青石頓了頓,繼續替風習習寬心:「他的心思也頗有可取之處,好多事情我們沒想到,他都能考慮周全;這還不算完,西蠻盅、北荒巫、離人谷,」老三一呼百應,就連東南深海幾千里的地方還有一群大個蜥蜴奉他為主,現在的老三,能打能算還有實力,天底下有誰敢得罪他!」
梁辛笑得挺客氣來著,伸手攬住風習習的肩膀:「真沒啥好擔心的。全不用惦蕊」
風習習卻搖了搖頭,苦笑了起來:「你再厲害,還能比梁大人更強麼」我倒盼著,就好像幾年前那樣,你在猴兒谷里拉著青墨跑來跑,去,雖然有些無聊的,可、可也全不用擔心什麼。」
梁辛不知道說啥了,是啊。他再強,還能強的過粱一二麼?
當年梁一二搬山,一切都進行地有條不紊,直到他老人家開始調查神仙相的機密,不久便被問斬了;
現在的粱辛呢?
三百年前,梁一二的敵人。幾乎一個不少,又原封不動的被他對上了。
曲青石平日臉孔很臭,好像生怕別人不尷尬似的。不過對親人朋友卻是另一副心腸,當即岔開了話題,笑著問道:「老叔,我們下來的時候,您老再哪?一下子就現身我們哥倆背後,著實讓人沒想到。」
梁風習習見梁辛有些愣,又是心疼又是惶恐,趕忙也跟著曲青石一起換過新話題:「你們一下來,我便現身了,不過見你們和浮屠大人說話,我不敢打擾,就沒出聲。」
「哎喲」梁辛的驚呼中滿是歡喜之意。他剛見到老叔時滿心歡喜小,二品就沒尖想,老叔欺干他身後二尺、不過步!堡。憑石甘「的敏銳感知、憑著曲青石的護身靈覺。兄弟倆竟不曾覺老叔的存在!
放眼中土,不施展法術就能悄然靠近梁辛兄弟的人,又能有幾個?
梁辛笑容滿面,又抓住了風習習枯瘦的老手:「您現在的修為,可了不起得很呢!」
梁辛開心,風習習也會跟著一起開心的。笑呵呵地一個勁的點頭。不過他的神色里卻有些迷茫:「很厲害麼?這個」我倒不太清楚的。」
梁辛喜上眉梢,老叔的修為大有進境。不試試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甘心。身形向後飄出數丈,隨即心念轉動。亮出了自己威力最大的七股金鱗,對風習習笑道:「沒事,試試看就清楚了,您全力向我出手。」
七股金鱗緩緩盤繞,威壓雖然能夠收斂,可那份沾染了蠍蜒的大妖氣勢卻收斂不住,骨海之上妖氣四溢,邪意凜冽,梁辛被金鱗襯著。隱隱之間已經有了幾分宗師氣度。
風習習當然不肯去打梁辛,搖著頭正要說話,浮屠就笑了起來:「弄反了,弄反了!」
梁辛略帶納悶:「什麼弄反了?」
「位置弄反了浮屠叔侄三人轉著圈的漂。語氣里得意洋洋:「風習習要全力出手,你就死了;應該是風習習站著,隨便你怎麼打才對。」
說完,浮屠又看了看梁辛的金鱗,眼睛亮了起來:「好傢夥,又有造化了。居然跟螻蛹勾搭上了。你要是動金鱗上的妖法,風習習恐怕還會吃力些,換成紅鱗的話就沒問題了。他能讓你隨便打。」
梁辛皺眉問道:「你的意思,紅鱗的十二星陣,傷不到老叔分毫?。說著,還有些不太相信。搖頭笑道:「老叔本來是五步鬼王的修為,又在這裡修行了千年,修為當然不得了,可十二陣連打不算小招式
不等他說完,七八支手骨就從梁辛前後左右飛起來,一起咔咔亂搖,打斷了他。
「哪個告訴你,這一干年裡風習習在修行?。浮屠眯著眼睛,語氣嚴肅,煞有介事:「從我認識他的那天起,他就從不曾修行過,而是,一直都在被我煉化!現在風習習掌握的力量,不是他自己感悟的。而是被我用一千年,慢慢錘鍊而成的」。
跟著,骨海里又飄起一隻手骨。浮屠指著自己的鼻子尖,問梁辛:「你知道我是誰吧?」
梁辛點點頭。
浮屠笑了:「既然知道我是誰,你就該明白,被我煉化而成力量,比起他自己的修行,要強得太多!」
風習習也從一旁小心翼翼的插口:「而且,浮屠大人也不讓我自己修煉,他是為了我叭
老叔不善言辭,翻來覆去說了半晌,才總算把話說清楚。老叔是陰喪出身,如果自己修行,也只能在喪家法術上越走越深,成為更高級的鬼王。
可他的陰喪之力越高深,轉生還陽就越困難。如果由著風習習在小眼裡按照自己的功法修煉,他的修為每精進一步,想要離開此處的希望就會減弱一分,就算他把自己連成第二個浮屠,也只能一輩子被困於此。
所以浮屠不讓老叔自己來修煉,而是通過秘術,來為他煉化力量。
梁辛和那顆圓腦袋共處了六十年,算起來,浮屠到是他這輩子認識最久的一個「人」說話間也用不著客氣啥,當即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你也是陰喪精怪,你的法術、力量都是厲鬼之力,煉化之下,老叔得到的還是陰喪法門的修持吧?」
「我是戾氣凝結、陰喪身、陰喪力,這些都沒錯,不過你卻忘了我的出身,我是天地所生!,小
浮屠大搖其頭,一個不小心小又讓口水流出來了:「像我們這些天地所生的怪物,在成形之前,其實都是一份凝聚不散的天地元力,只不過後來各自的造化不同,有的成了祥瑞,有的成了妖孽,更多的乾脆,就是煙消雲散變成了狗屁」變成狗屁的就不說了,只說我們這些成形的,不管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和身體,體內都會保有這份天地元力,這是永遠不會變的。我煉化粱風習習,用的不是陰喪法力,而是我與生俱來的那份天地元力!」
話說的有些拗口,不過浮屠的意思梁辛完全能明白,心裡又是感激又是吃驚:「那這份、這份天地元力何其珍貴,豈不是你的根本所在?煉化給了老叔你咋辦?。
浮屠的神情平靜了下來,不是扳臉,也不是嚴肅,而是那種無所謂、不計較的清淡:「我會死
說完,浮屠頓了頓,又淺淺的嘆了口氣:「死之前,不知還吃不吃得到新鮮肉梁辛從未見過浮屠這幅模樣。一下子心裡都緊巴巴的難受起來。純,粹是下意識的追問:「真的?。
不料那顆圓滾滾的腦袋一轉小表情又變得不著調了起來,對著粱辛擠眉弄眼:「你問哪句?」
梁辛傻眼了,浮屠哈哈大笑,在骨海上嗖嗖飛竄,看樣子開心得不得了:「想吃新鮮肉是真的,會死是騙傻小子的!我那份蚓川羔,珍貴倒是足夠珍貴,但是在我成形點後,它便沒了,這個就、就好像是胎盤的道理。只不過這個胎盤,不是在娘的肚子裡,而是由我自己揣著。」
梁辛總算鬆了口氣,隨即姿向曲青石,低聲問道:「啥叫胎盤?」
曲青石則略帶意外,笑的浮屠:「你還知道胎盤?」
浮屠撇嘴:「我什麼沒吃過!」
浮屠耍了個沒啥意思的小把戲,別人都不覺得如何有趣,只有他自己樂得亂七八糟。一邊亂漂亂跳,一邊繼續笑道:「天下皆知,浮屠重義,風習習這個小鬼倒是也有幾分忠義之心,投了我的脾氣,又在眼裡相遇,更是份緣分,我便把天地元力送了他吧!」
梁辛對「天地元力。沒有具體概念。但是也能明白這份力道非同山可,更是心癢難撓,想要和老叔試著拆上幾招。
可風習習本來就不肯去打粱辛,再聽浮屠說自己會打死梁辛,就更說什麼也不會再出手。
反過來也一樣,就算是試招。梁辛也絕對不肯主動去攻擊老叔。
浮屠喜歡聽故事,偶爾也會討論功法,可是對這種小孩子比試。毫無興趣,等笑夠了之後搖晃著腦袋說道:「梁風習習的煉化還沒完事,試著也沒啥意思,要說現在的實力麼
說著,浮屠又看了看梁辛的金色鱗片。繼續道:「如果你用以前那種紅鱗,兩人拼死相搏,你必死無疑;如果用現在這種金鱗的話,你還是必死無疑,不過風習習可能會受點傷。當然,我這個說法的前提是你不施展天下人間」嘿,你那個魔功,混蛋的很,簡直不講規矩!」
浮屠犯不著說謊騙人,更沒必要誇大其詞,梁辛對老叔的修為有了個大概的了解後,眉花眼笑,胸中那份開心滿滿的膨脹著,」不料浮屠接著又冷笑了起來:「風習習能不能出去還未可知。你這麼高興有啥用?。
遠古的怪物。想說啥就說啥,才不會去考慮旁人心情,當然也沒誰會去怪他,還是曲青石,輕輕咳嗽了一聲,自須彌樟內取出了墨劍,驚鳴之中長劍出鞘,隨即劍柄倒轉遞向浮屠:「前輩,這劍上的古篆,您可識得?」
梁辛當時就罵了自己一聲糊塗,守著個遠古怪物,自己還滿世界求人翻澤古篆。其實曲青石也是剛剛才想到此事,否則早就出言提醒了。不過浮屠可沒啥好臉色,翻著怪眼回了句:「鬼咒我就識得,人字我一個不認!不過,你這把劍還說得過去。」
曲青石也不失望。微笑道:「剛剛得來不久,趁著小眼裡時間充裕。想先煉化它為己用,可占用寶地,還要問過前輩。」
一排手骨齊揮,浮屠滿臉無所謂:「寶地個屁!小眼又不是我的洞府,你想幹啥就幹啥,不用跟我打招呼
看到二哥請浮屠辨認墨劍,梁辛又想起來一件事,忙不迭把螻煩幫他煉化的那六片,黑木耳。取了出來,一股腦擺在浮屠眼前:「還得請您老幫我看看,這幾片黑鱗到底有什麼古怪?」
浮屠乍見黑鱗,略帶驚奇的咦了一聲,腦袋直接從骨海中跳上了黑鱗。一邊翻滾著,一邊端詳著,過了一陣才呵呵笑道:「那條蠍蠟挺用心思啊!早知道它們也講義氣,當初就少吃幾條了。不過」浮屠嘟嘟囔囔,自己說得挺來勁兒:「以前都是一口一大片,也分不清楚誰重義誰薄情的,」
梁辛心裡更癢了,哪有耐心聽浮屠嘮叨下去,插口問道:「到底咋回事。給句痛快話!」
浮屠卻搖頭道:「痛快不了小我只能看出來這幾片黑鱗不僅是精血煉化,還附著了輪甥的元魂之力可具體的,它們究竟有啥樣的神通,究竟怎麼才能喚請出來,我也不知道!」
說著,浮屠還生怕梁辛不彆扭似的。又笑嘻嘻地解釋道:「你看哈,事情是這樣,論打,或許我是天下無敵,可天下無敵,也不是天下無所不知。遠的不提,就是你的功法,我也不是全都清楚,一樣的道理,」
隨即浮屠又扯開話題:「好東西一件接著一件,快把你最近的事情說給我聽!就打從你上次離開小眼之後,不用說得太快,但一樣也不許落下!」
六片黑鱗浮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梁辛再怎麼不甘心也沒用。何況老叔早就等在一旁,雖然始終不曾開口催促,可在他心裡,又何嘗不想知道自家孩子最近的經歷。
曲青石向著老叔打了個招呼。走到一旁,自須彌樟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各種材料,默運玄開始煉化墨劍,很快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在成功之前。應該都不會再情形回來。
他那些煉器的門道,都是楓樓的高深法術,梁辛根本看不懂,更談不到幫忙,當下收起黑鱗,開始仔仔細細的給兩位,老人家,講故事,也不止是說自己,另外把他所知的,曲青石小汐等人的經歷,也跟著一起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