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是占盡了便宜。

  第61章 真是……占盡了便宜。

  魏昭是在夜裡醒的。

  他還沒睜眼,就聽到屋裡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是虞聽晚的聲音,嗓音總是清冷之中裹挾著女兒家的柔。

  「娘回屋歇著吧,夫君要是醒了,我就和您說。」

  「我這心裡不踏實,哪裡睡得下。」

  慧娘看向虞聽晚,眼裡閃過疼惜:「都是你忙前忙後,想必也累得慌,阿郎這裡有我守著,你去我屋先睡著吧。」

  虞聽晚搖搖頭。

  她心也亂的很。

  家中堆著的籮筐有不少了,可慧娘想著賣錢,這會兒借著微弱光線,還在低頭做。

  以後要用錢的地兒可不少,能做一個是一個,多攢一文是一文。

  除了用竹條編織籮筐,她也有做籃子,背簍,還有些精緻的小玩意。

  「我本想著阿郎日後去縣城治病,有你照顧著,我就在醫館外頭攤位上賣這些。」

  「竹子是山上砍的不要錢,咱們除了費些工夫也沒花什麼成本,要是無人問津就賣便宜些,總有人會買的。」

  她眼神暗淡:「就是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虞聽晚想說有,可她不能保證,……她真的感覺要當寡婦了。

  姑娘眉眼惆悵,卻在看見榻上男人耷拉著眼皮時迸出亮光。

  「夫君。」

  慧娘聞言,連忙看過去,眼裡閃爍著淚光,放下手裡的籮筐,大步上前,雙手合十抵在額間:「可算是醒了,真是祖宗護佑。」

  虞聽晚俯身給魏昭捻了捻被褥,問:「可有哪裡不適?」

  魏昭的視線落在姑娘略紅腫的眼兒上,複雜情緒難辨,好似在看她,又好似沒有。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挪開視線。

  「有……」

  身上早被收拾乾淨,可他嘴裡卻仍舊充斥著銅臭血味。

  吐了太多的血,喉嚨也火辣辣了的。

  魏昭有些說不出話來。

  虞聽晚卻是心下一緊。

  「哪裡?」

  「是傷口嗎?」

  「還是別的地兒疼?」

  虞聽晚說著就有些急。

  「你說呀。」

  「對了,你還沒吃晚飯也一定餓了,我這就去給你下一點餛飩。」

  慧娘忙道:「我去,我去。」

  餛飩還是之前包的,裡頭包的是挑了刺,剁成泥的魚肉。

  她剛走出去,虞聽晚便趴在了床前。

  姑娘一會兒摸摸魏昭的頭,一會兒又伸進被褥卻捂那冰涼的手。

  真是……占盡了便宜。

  魏昭都習慣了,由她。

  他斷斷續續:「有……看見……我的……平安符嗎?」

  虞聽晚:……

  許是看他醒了,婆媳二人緊繃的弦鬆了不少。

  魏昭吃了半碗餛飩後又沉沉睡去。

  慧娘被虞聽晚好不容易勸回去了,屋內的燈卻沒有熄。

  虞聽晚看著魏昭熟睡的眉眼,尋思著明兒得上山看看。

  也不知衛守忠那裡如何了。

  這山又得什麼時候才能解封。

  要是早些解封就好了,縣城何愁買不到人參?

  虞聽晚起身去桌上倒茶,許是站的急了,眼前閃過暈眩。

  她用手撐著床,穩住身子。

  眼前卻飛快清晰的出現了一些畫面。

  這種情況並不少見,虞聽晚並沒有頭遭的慌亂。

  她看到了穿著夏日薄衫的自己。

  畫面里的虞聽晚警惕的往後退,試圖同上前糾纏的胡耀祖拉開距離。

  「晚妹,我如今是舉人了。」

  胡耀祖面上的春風得意如何也遮不住。

  「與我何干?」

  她冷冷道:「別再來找我了。」

  「半年前娘是要賣你,可事不是沒成嗎?你怎到現在還在計較?」

  胡耀祖失望不已:「你竟墮落至此,寧願留在新縣令府上,就是不跟我們回去。他收留你,存的是什麼心思!」

  「晚妹,你無名無分跟著他,連妾都不是!」

  虞聽晚眼裡閃過厭惡。

  她不回臨西村,可四下舉目無親,在這世道寸步難行。

  「你齷齪,別以為天底下的人都齷齪。」

  新縣令是上京調過來當差的。

  見她無處可去,便留她在府里照顧一位身受重傷的公子。

  虞聽晚從不過問那公子的身份,進府半年對方也一直昏迷。

  她盡職盡責的每日給他熬藥,餵他喝下,再給他擦身。

  縣令姓蕭,日日都要過來黑著臉拎起大夫的衣領。

  「你行不行啊!」

  「他身上的傷都養好了,之前留下的那些疤你都能給他消了,怎麼還沒醒!」

  「他要是不醒,怎麼彰顯我的能耐!等回了上京,我還怎麼亮瞎那群紈絝子弟的狗眼!」

  「他能死嗎?」

  「他欠我的錢還沒還!」

  姑娘嘴嚴,蕭縣令見她盡心,也沒讓她簽死契。

  虞聽晚仍是自由身,每月還能領半兩銀子,日子不知有多輕鬆!

  見她一意孤行,胡耀祖也徹底沉了臉。

  他如今是舉人,身份不比尋常。

  澤縣才多少個舉人啊。

  這些時日他又見多了阿諛奉承,人站在高出還能保持平常心很難。

  「人家是縣令,你呢!難不成還妄想攀上高枝了?」

  「等他任期三年一過就走了,怎會帶上你?」

  「可我對你的心意你總是視若無睹!」

  她冷冷看著胡耀祖。

  「你娶妻了。」

  虞聽晚:「當初要不是你岳家提拔,哪有現在的你?」

  「怎麼,你是要休了雲氏。」

  胡耀祖神色一僵,眼神閃躲不敢看虞聽晚。

  「讀書人怎能忘恩負義。」

  「雲氏是賢妻,我敬重她。可晚妹,我心裡念的想的都是你。」

  「她也答應了,同意讓你過門做小。」

  虞聽晚都要氣笑了。

  她一直知道胡耀祖虛偽,可也沒什麼壞心思,實在不明白他怎麼變成如今這副令人作嘔的模樣。

  「但你放心,你在我心裡遠比她重要。雖做小,可我心都在你這頭。」

  「非要讓我把心剖出來,你才肯信嗎。」

  虞聽晚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滾!」

  甩開人,姑娘回了府後仍舊噁心。

  可她要去給公子煎藥了。

  推門一看,本該躺在榻上的人,這會兒卻倚在窗戶處。

  他……醒了。

  外頭的風颳進來,吹拂他空蕩蕩的衣擺,好似能將公子弱不禁風的身子吹倒。

  他慢慢抬起頭,久不見日,面色呈現病態的白。

  是……她的枕邊人衛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