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散盡,天空逐漸變得深邃,整個世界也仿佛被籠罩在了黑幕之下。
「二哥,我這邊OK了。」
夙霄輕抬頭,愣愣地看著夙笙的手勢,透過她的語氣,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也抬起手不太自然地做了個OK的手勢:「我這也好了。」
夙笙滯了下,默默收回手。
「姐——」
小五端著熱騰騰的麵條出來,用他那還沒有變聲的嗓子拉長尾音喊道:「姐~二哥~可以吃飯了。」
「來了。」夙霄轉過身,眉梢微揚,「妹妹,走吧。」
他關上圍欄,拍了拍手,走回院子。
院裡,炊煙裊裊,飯菜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令人垂涎。
洗完手,夙霄習慣性地來到夙陌面前打算背他過去吃飯。
卻見夙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一張帶軲轆的椅子上。
他還自己推動輪椅,故意在夙笙身後不遠處路過了兩次。
要不是夙笙洗完手回過頭看到他了,說不定他還要假裝再路過一次。
「……」夙霄面上毫無波瀾,只內心暗自吐槽:這還是我那個大哥嗎?怎麼看上去有些嘚瑟?
「大哥,你這麼快就做好輪椅了?」夙笙也有些驚訝,她拉住輪椅的扶手,彎下腰:「我看看。」
她近距離盯著那四個軲轆,仔細觀察著輪子的外圈、與外圈相連接的輻條,還有中心軸。
輪椅?這個名字好。夙陌內心覺得自己做得不錯,但還是有些不自信:「妹妹,你看看怎麼樣?可以嗎?」
「挺好的。」夙笙直起身,想了想,對他豎起大拇指,努力給他提供情緒價值:「第一次做就可以做成這樣,大哥很厲害。」
「其實也沒多厲害。」夙陌臉紅了紅:「我以前也有用木頭做過這種小型的四輪車,我還做過好幾個跟這個不一樣的小玩具。」
夙笙眸光微動,試圖給他多找點事干,免得每天患得患失的。
「大哥,我和師父遊歷的時候,見過有人玩一種可以轉動的玩具,看著很有趣,你能不能給我也做一個?」
夙陌目光停頓,沒什麼把握地問,「你先跟我說說,那東西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它叫魔方。」夙笙眉頭輕蹙,她其實也只是見別人玩過。
思索了下,她描述道:「這個東西由有很多不同顏色的木塊組合在一起,跟輪椅的軲轆一樣有一個中心軸,確切地說,是在每個木塊的中心鑽孔,然後將軸插到孔里。玩的時候,手指需要在魔方上快速移動,使這個魔方的每一個面都變成統一的顏色。」
聽完,輪到夙陌皺眉頭了,聽上去很難做的樣子。
轉動的木頭塊,還要上顏色。
大青國還有這種玩具?他做得出來嗎?
越想情緒越低落。
這時,夙笙悠悠地道:「我見別的妹妹都有的玩,大哥這麼厲害,就試試嘛。」
夙陌抬頭,眼神怔忪。
別的妹妹都有,他的妹妹沒有。
妹妹說,她沒有,她想要。
夙陌情緒漸漸平穩下來,他抬頭,「你剛剛說的那個東西它有幾種顏色?」
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他不能連這一個小小的願望都滿足不了她。
他沒有錢給她買土木偶人、瓷塑耍雜,難不成還不能拿木頭做個魔方給她?
「六種,六種顏色。」夙笙眼神故意流露出一絲期待。
「行,讓大哥想想,大哥明天給你做!」夙陌承諾完,低頭陷入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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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
「六個顏色,那就是有六個面,使其轉到一個顏色,鑽孔帶軸,那說明這六個面的顏色木塊是可以打亂的。」
「頻繁轉動木塊,那挑選的木材就不能是普通的木材,爹之前種的胡桃木好像可以。」
「可以拿在手上用手指轉動,那他切割的木塊就不能太大,尺寸得量好。」
「給妹妹玩的,那他還得拿砂紙對每個木塊進行打磨,表面光滑了才不會磨傷手。」
夙陌垂著眼睫自顧自地絮叨,他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制坐的過程,然後又在嘴邊念了一遍。
夙笙沒有打擾他,在夙霄的眼神示意下,走到他後面,推著他去吃飯。
幾人圍坐在桌子前,每個人面前放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條。
夙沐和夙弘早就餓了,聞著香味,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聽到夙陌還在小聲念叨,夙沐咽下麵條:「大哥,你別念經了,快吃吧,等下面要坨了。」
夙陌恍了下神,拿起筷子。
他吃了兩口,忽然興奮地對夙笙說:「我知道那魔方要怎麼做了。」
夙笙吃著面沒辦法說話,只能給他豎起大拇指。
「什麼魔方?」夙沐疑惑發問。
夙陌賣起了關子:「等我做好你們就知道了。」
夙沐聳了聳肩。
這時,夙弘小口嗦著湯,發出感嘆:「好好吃哦~」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喜歡就多吃點,不夠還有。」夙沐看了眼夙笙碗裡剩下不多的麵條:「我見你昨晚都沒不怎麼吃飯,剛好灶台上有二哥揉好的麵團,我就用擀麵杖將麵團擀成薄麵皮,拿刀切成了細麵條,你要喜歡吃,我明天還給你做。」
夙笙點點頭,沒有拒絕:「謝謝三哥。」
分家時她沒怎麼細看,回來才發現那些人給的米都是陳米。
本身就不是多好吃的米種,加上儲存時間太長,口感就越發乾硬了。
實在談不上好吃。
飯後,消了會兒食,開始挨個洗澡。
夜幕下,周圍寧靜而安詳。
「大哥,我去散散步。」
夙陌在院裡的土沙地上作圖,還沒能反應過來,對方就已經走出了院子。
他只好揚聲道:「別走太遠。」
「好。」夙笙應了下來,但聽著田野里蟋蟀的聲響,還是不由自主地朝前方走去。
「夙姑娘。」
聽到齊舒珩的聲音,她回過頭,「我還以為你們離村了。」
早上匆匆見過一面,隔壁安靜了一天。
「適才小憩了片刻,元亓知我酣眠之際,旁人不可走動,故只留下二人伴我,攜余者上山燒瓦砍木。
久矣未得安寢,無意酣然至今,不覺已是夜色降臨。」
齊舒珩小步走到她旁邊,回首看了眼夙家的院子:「夙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