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糖糖身世

  糖糖的東西不多,除了衣服之外,還有一個木頭式樣的胖娃娃。

  陳楓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這雕刻的手工一般,也不知道是誰雕刻的,不過似乎很多年了,被盤的蹭亮。

  看見那木頭娃娃,糖糖趕緊上前,眼睛直勾勾的看著。

  陳母見狀,說道:「這娃娃是糖糖的吧?」

  陳楓也隨後把娃娃給糖糖,「來,糖糖,拿著。」

  糖糖接過,露出了笑。

  隨後,糖糖認真的盯著木娃娃看,手摸摸,然後放臉頰上靠了靠。

  她不愛說話,安靜的時候眼神呆呆的,好像不聚光一樣,樣子看著的確像外人說的呆呆傻傻的。

  不過陳楓相信,糖糖不是傻孩子,因為在她拿到娃娃的時候,那眼睛亮的跟什麼似得。

  很顯然,她對自己在乎的事物,才會在意。

  「陳賢國家的 ,你可真行啊!」其他領養家庭的人,看他身旁拿著木娃娃的糖糖,邊笑著邊打趣道。

  陳賢國是陳楓爸爸的名字,有些人不知道他名字,便以他父親名字來稱呼。

  「這樣的孩子你也敢養,也不怕吃窮哦。」另一個人說道。

  也有人真心勸說他,「你還是把孩子交給大隊吧,他們有的是辦法養,可比在你家好多了,別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家。」

  大家大部分是善意,陳楓還是那句話,「沒事,我養她大是指望他給我養老的呢。」

  這時卻有人冷哼了聲,「你那可是閨女,長大就嫁人了,到時候潑出去的水啊,又不是兒子,傳宗接代的!你老了怎麼會養你?」

  對方語氣不善,陳楓笑了笑,「男女就有區別嗎?你看大龍的姐姐,雖然嫁出去了,但是人家孝敬爹媽,現在誰不說惠梅姐好呀。」

  陳楓的話,得到其他人一致認同。

  陳楓笑盈盈繼續補充,「這倒是有些人啊,做兒子的,卻不養自家生的老娘呢,還不如生塊叉燒,叉燒還能吃呢,大傢伙,覺得我說的對嗎?」

  那人一聽,立馬生氣,「陳楓,你說什麼呢?」

  陳楓痞笑道:「我沒說什麼啊,我只是說有些人,怎麼,是你啊?哦——我忘了,好像你也是這樣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的。」

  「你……」

  「算了,別跟他一般見識。」男人身旁的妻子,連忙說道。

  兩人是收養的男孩,見狀,氣呼呼的離開,生怕陳楓這個沒臉沒皮的人,再說些瘋狂的話。

  倒是沒走的人,笑著說了句,「這劉河家的,可真的是得了便宜還想賣乖呢。」

  被陳楓氣走的人叫劉河。

  他家是山彎子村的,和陳楓的村子隔著不遠。

  劉河今年三十了,結婚早,連著生了四個閨女,媳婦去年檢查,肚子怕是不行了。

  農村人重所謂的根,劉河沒兒子,加上媳婦在工廠謀了份工作,自己也跟著當了個臨時工,也算條件好一些,所以和媳婦一商量,收養了百嬰庵的男娃。

  而劉河和媳婦不善待老娘的事情,全大隊公社的人都知道的。

  他有臉笑陳楓,陳楓自然有臉嘲諷他。

  劉河他們走了,陳楓也沒再理會其他人。

  就在他們要走的時候,突然身後有人叫住他們。

  「等一下……」

  只見一個身上包紮著傷口的老人家走來。

  「奶奶……」

  看見人,糖糖連忙掙脫陳楓的手跑上前,然後伸手將老人抱住。

  對方抱了抱糖糖,用枯乾的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嘴裡喃喃著,「糖糖乖,糖糖乖……」

  「奶奶,呼呼,疼……」

  「奶奶沒事。」

  老人說著,牽過糖糖的手,朝著陳楓走來。

  她笑容裡帶著苦澀,朝陳楓說了句,「謝謝你收養糖糖。」

  對方正是百嬰庵的庵主。

  說著,她顫顫巍巍的,把糖糖的手交到陳楓手上。

  「謝謝你能收養糖糖,糖糖是個好孩子,你是個良善的人,她會給你帶來福運的。」老人看向糖糖的時候,面露不舍。

  糖糖並不知道跟著這個爸爸走,代表什麼?只是開心的看著庵主。

  這是糖糖在百嬰庵三年來,唯一能和她溝通的人,也是糖糖唯一能對著笑的人。

  而現在,多了一個陳楓。

  她喜歡奶奶,也喜歡爸爸。

  陳楓看著年邁的庵主,只見眼中的渾濁卻帶著不舍,「孩子就交給你,希望你能好好撫養,不要……傷害她。」

  陳楓鄭重的點頭,「老人家,你放心吧,既然答應養她,那有我陳楓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

  老人一臉滿意的點頭,「那就好。」

  隨後,又沖糖糖擺了擺手,「糖糖,去吧!跟你爸爸過日子去。」

  糖糖似乎聽懂了這意思,突然抓著老庵主的手,依依不捨。

  「奶奶……呼呼……糖糖,喜歡……」

  她喜歡奶奶,不想奶奶走。

  而奶奶受傷了,她也想給奶奶受傷的地方呼呼,這樣能好的快。

  可老人看著她只是慈愛的笑著,「糖糖啊,奶奶養你養的夠夠的了,現在奶奶要去養病了,不能照顧你了,你跟著新爸爸,好好過日子。」

  糖糖聽不懂,歪著頭看著庵主。

  大概是庵主臉上有笑,小傢伙也對著她咧著嘴開心的笑著。

  陳楓看的出來,二人感情很深。

  只是庵主這模樣,這年紀,哪裡還能再養糖糖?

  倒是陳母感激的拉著庵主的手,「照顧孩子那麼多年,您辛苦了。」

  庵主笑笑,「沒事,你們好好對糖糖就夠了,這孩子,好著呢,以後你們一家,一定能健康順遂,大富大貴。」

  大富大貴陳母不知道,但是家裡健康平安就夠了。

  母子倆承諾會照顧好糖糖,隨後,才牽著孩子從村委離開。

  身後,庵主看著離去的人,久久沒回神。

  當糖糖回頭的時候,她就用手揮了揮,滿是不舍和欣慰。

  她知道,這庵堂早該倒塌了,能維持到今天,不過還是這個孩子的氣運幫了大忙。

  庵堂雖然倒塌,在庵里的人,都沒有大礙,這是福運所至。

  這一切,還是因為當年那個穿著袍子的老人的一句話。

  他說:「這孩子身世可憐,你若收留,能保你三年無虞。」

  「那三年後呢?」她問。

  「三年後?」老人看了看頭頂,「三年後,自有她的去處,你放寬心就是了。」

  想到這,庵主看著糖糖走遠的方向,喃喃道:「糖糖啊,奶奶希望你一輩子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