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靜的攤位前來了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同志，挑練起她攤位的衣服來，拿了件田靜改動過的襯衣，眼裡帶著挑剔的目光看了又看，然後問田靜：「多少錢的？」
田靜回道：「五塊錢一件。」
她心裡想著拿貨一塊五，賣五塊錢的話能賺三塊五呢，賺三分之二呢。
客人指著領子改動過的地方說：「這樣的做工也要這麼貴嗎？是不是廠里的瑕疵拿出來賣的？」
田靜頓時心虛，這氣勢上不由就矮了一截，這確實是廠里的瑕疵品，領子那裡是她改過的，可能沒改好，現在竟然被客人看出來了。
她不由臉上有些燒，她跟林雪橋說，她以前跟奶奶下鄉買過水果，但是，那會兒基本都是奶奶在吆喝，奶奶在交談的，現在她奶奶不在了，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她有些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這生意沒那麼好做。
「這樣的做工不值五塊錢，兩塊錢吧，兩塊錢一件我們一人拿一件。」
田靜都有些愣了，這怎麼一張嘴就吹得這麼狠？她拿貨要一塊五，這還是瑕疵的價格拿的，要是正常的價格，得兩三塊。
田靜腦子裡極力回想著別人是怎麼砍價的，她和家屬院的嫂子們逛集市的時候也砍過價，別人那嘴巴可會說了。
在過來擺攤之前，她在家裡也預測了很多次砍價的情況，要是客人跟她砍價，她要怎麼和客人還價自己才不吃虧。
現在真的遇到了這種情況，她腦子轉得還算快，馬上把昨晚想好的話說了出來：「不、不行，我帶貨都拿不了……」
「這樣的做工拿貨價超過兩塊？妹子，你這是說謊吧？你自己看看，這做工多粗糙，這用布也不多，哪就能賣五塊錢了？」
田靜想了想，「四塊錢吧，我拿貨價都差不多四塊了……」
後面這話她說得有些沒底氣。
兩客人都是精明的，看出田靜底氣不足，就趕緊加大馬力，一口咬住兩塊錢不放，一點兒挑有線頭，一會兒挑這線車歪了，反正就是把這衣服批得一文不值。
田靜被她們左一句右一句批得沒法，最後兩塊錢賣給她們了，兩塊錢一件賣了兩件。
這拿到錢之後，田靜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她還是賺到錢了。
沒等她歇口氣，第三個客人又來了，田靜忙打起精神來。
客人也是一上來就問多少錢，田靜依然是報五塊錢。
客人一聽就有些炸了，「喲，這是欺負人呢，賣剛才的那兩人就賣兩塊，現在賣我賣五塊，耍誰呢。」
田靜聽得頭大，看來這位客人是剛才兩個客人介紹過來的。
她能說什麼，只能道：「行吧，兩塊錢賣你吧。」
但這客人眼珠子轉了轉，繼續道：「妹子，我這身上只剩下一塊五了，你不如一塊五賣我吧，你這衣服面料這麼薄，用料還這么小……」
這下換田靜要炸了，「大姐，這樣我要虧本了，真的賣不了。」
她拿貨一塊五，又改了半天，還是賣一塊五的話，那她折騰個什麼勁。
客人還在跟她磨，甚至把衣服的口袋翻出來給她看：「妹子你看，大姐真的沒有騙你，我就這麼多錢，你這衣服我看最多一塊錢的成本，給我賣一塊，還能賺五毛嘛，這五毛也不少了，積少成多，一天賣個十件，哎喲，這日子多好啊，一個月都得一百多，話說，妹子你這是在哪兒拿貨的？」
這客人自己算到田靜一個月能賣到一百多塊時就忘了自己要講價了，開始打聽起田靜的貨源來了。
田靜感覺整個人都要麻了，什麼賺五毛，她要倒貼五毛，她怎麼也不答應，「大姐，真的不行。」
她已經維持不住好臉色了。
客人就纏著她，弄得別的客人過來，聽到那這麼低的價格也開始遊說田靜。
田靜看著那個客人，「大姐這麼低我真的不能賣，一塊五買塊布料都買不了，你這樣子做跟搶劫有啥區別？」
「喲，你這人怎麼說話的？不願意就算了，竟然說我搶劫，你有沒有一點兒口德？」客人生氣道。
客人說話挺大聲的，她這一喊，害得周圍的都看過來，甚至有人圍過來看熱鬧。
田靜感覺這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看猴子一樣。
林雪橋看到田靜那邊的情況，她正要過去，就看到田靜攤位前來了兩個軍嫂，她們幫田靜解了圍。
林雪橋就收回了腳，不打算過去了，省得田靜尷尬，看到時間不早了，她沒有多呆，就回家了。
還沒到家，林雪橋就看到陳紅英跟兩個媳婦在說話。
隱隱約約聽到陳紅英道：「……麻煩你們幫忙看看，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都已經給她介紹兩個了，她都不滿意，都怪我，想著好心幫人牽牽線，沒想到弄成這樣，自從那晚的事後，安敏就有些怪我……」
其中一個媳婦道：「這咋能怪你，你給她找了個團長已經是很對得起她了，她自己看不上人家這怪誰？那晚的事我可聽說了，人家團長可是想和她結婚的，是她拒絕了人家。好不容易給她找了個，她又拒絕，真當自己是仙女下凡呢，咱軍營的戰士隨她挑肥練瘦啊。」
陳紅英又是嘆了口氣，「也不能這麼說，女孩子挑一挑也沒啥，就是，我家老何那邊也沒什麼合適的，要麼就是職位太低，要麼就是家裡負擔太重，再要麼就是比較沉悶不會說話的……」
「喲，又要職位高又要家裡錢，還要知冷知熱的，她這要求嘖嘖，人家領導的女兒都沒她這麼挑。」另一個媳婦接話道，這會兒她臉上滿滿是對安敏的鄙夷。
陳紅英依然是一臉為安敏憂愁的模樣，讓兩位媳婦幫忙找找。
其中一個媳婦道：「嫂子，她這樣高要求我可不敢開口，省得到時候沒成，我把人給得罪了。」
另一個媳婦也道：「是啊嫂子，而且你也曉得，我們這邊接觸到的全都是職位不太高的，我看我也幫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