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見到蔣城,一眼就認出來了,熱情地打招呼,倒是陸承芝,他眯著眼看了老半天,才『哦』了一聲。
此時店裡的客人並不多,蔣城牽著陸承芝找到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
老闆走過來,「蔣先生還是吃之前的口味?」
蔣城衝著他笑著點了一下頭,「嗯。」
「陸小姐很多年沒來了,我也不記得你喜歡吃什麼了?」
「清湯餛飩。」陸承芝開口。
「好嘞,稍等一下。」
等老闆離開,陸承芝才問,「你經常來這兒?」
蔣城猶豫了一下,「偶爾。」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經常過來,那時他會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只有這裡沒有依舊沒變。
麵條端上來時,老闆又給蔣城加了一小疊牛肉。
蔣城有些詫異,「我沒有點,您是不是端錯桌了?」
那老闆笑笑,「沒錯,我想起來了,陸小姐以前來的時候會給您點一碟牛肉,她今天沒給你點,我送上。」
除了陸小姐,蔣先生從來沒有帶其他人來過,他不關心京城裡那些權貴的是是非非,但卻知道,五年前他這家店差點被收走,是這位蔣先生幫了大忙才得以保留。
這位蔣先生穿著得體,舉手投足間與普通人有著天然的屏障,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從少年到青年,從歡喜失落再到後來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沉穩內斂,他也不清楚他來吃麵是高興還是悲傷,但今天明顯地感覺到他很開心。
他想大概是又有人陪他來這裡吃麵了。
蔣城微笑著與老闆道謝。
陸承芝看到老闆轉身離開,問他,「蔣城哥還喜歡吃嗎?」
蔣城垂下眸子,拿了一雙筷子,擦乾淨後遞到陸承芝面前,「嗯,還可以。」
他自是喜歡的。
只不過從前是她點的,她不在,他更不想點了。
陸承芝夾起一塊,嘗了一下,「味道沒什麼變化,你嘗嘗。」
蔣城夾起一塊,嘗了一口,笑道:「確實沒變化。」
一疊牛肉和一碗麵都被蔣城吃完。
兩人吃完面,蔣城上前結帳,牛肉的錢也一併付了。
回家的路上,蔣城問陸承芝,「那套房子你覺得怎麼樣?」
陸承芝猶豫了一下,「清宜他們搬過來了,雖說家裡有阿姨保姆,但我們小時候也是阿姨保姆照顧著長大的,所以特別能明白陸硯的擔心。
像你們家黃姨這樣的,可遇而不可求。
承美大部分時間在學校,我爸每天忙生意,二嬸要照顧陸二叔,承平……唉,指望他不如指望安安。」
蔣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好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他的承芝啊,這麼多年從來沒變過。
永遠會不自覺地把自己放在責任方的位置上來,不過幸好,他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光明正大地替她分擔了。
車子在陸家門口停下,陸承芝下車後,蔣城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把車子開到自家門口停下。
陸承芝回到家,就看到蘇靜婉正在堂屋裡等著她,「二嬸,談妥了嗎?」
蘇靜婉笑著點頭,示意她坐下來,「你蔣伯母前兩天就讓人看了日子,我看了一下,覺得還行,你瞧瞧。」
陸承芝接過,下個月十八號,別的她不懂,但聽著是個吉利的日子。
剛好也有充分的時間準備。
接著又給陸承芝看了一眼彩禮單,禮金十八萬八,金銀首飾還有玉器,禮服都算在蔣家的帳面上。」
陸承芝笑笑,「我沒什麼意見。
「高於這個圈子的平均水平,也算是有誠意了。」蘇靜婉說。
「等會您和我爸說一聲就成了,清宜說要搬過來,您要是忙,讓我去挑房間布置吧。」
蘇靜婉笑道:「也行,我先去一趟醫院,等會華首長的兒子過來,你再順便接待一下。」
「好。」
蘇靜婉去醫院把陸承平換回來。
陸文星現在好多了,已經可以坐在床上看報紙了。
只是他眉目緊鎖,盯著手上的報紙一動不動看了好久。
蘇靜婉湊過去,笑道:「一篇內容要看這麼久嗎?」
陸文星把報紙緩緩放下,沒有出聲。
蘇靜婉湊近一看,臉色也變了,連忙開口,「文星,父親留下來的傳家寶一套八件,我是連帶著保險箱一起帶過來的,裡面的東西沒有人知道。」
「嗯,款式不同,但色澤、大小、還有玉雕手法分明是出自同一人。」
蘇靜婉把報紙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而且也是私人藏品?會不會是你父親或是祖父在家族難以為繼時,賣了兩件?」
陸文星沉思了良久,「父親即便在那樣困難動盪的年代,我都沒見過他有經營不善的情況,包括我大哥,他再不濟再難,也沒有讓家產流失。
所以應該不是被我父親變賣的。」
蘇靜婉看著藏品上的天價,簡單個價簡直能再造一個陸家,而且非賣,僅供此次拍賣會參觀。
也就是說陸文星手上的八件藏品,可以保陸家八次起死回生,怪不得被視為傳家寶。
這兩件藏品的地點在巷城,那藏品的主人自然也是港人。
一經展出便引起轟動,再加上其中一件藏品對今年很有寓意,因此被內地的報紙報導了。
再往下看,這藏品的主人居然明確地知道一套藏品有十件。
並且表示展出的目的是想花重金尋求其它八件的下落。
蘇靜婉有些不安,「你要不要把東西給陸硯,讓他查查收藏那兩件藏品的主人身份?」
陸文星猶豫了一下,「等清宜肚子裡的那個孩子生下來了再說吧。」
蘇靜婉是個聰明人,柳眉一擰,「要是清宜這胎是個女兒,這傳家寶你是不是得給承平的孩子留著了?」
陸文星深吸了一口氣,「這是陸家祖上幾代人精心護下來的,當初父親哪怕是因為此事與大哥起隔閡也要交給我,我就沒有私自改變規則的權利了。
如果是我的東西,我統統都願意給陸硯、雅雅和清宜。」
「這些年你又是資助又是捐贈的,還有什麼可以給陸硯他們的。」
陸文星拉過蘇靜婉的手,笑道:「你那不是有嗎?我們夫妻又沒有分家。」
蘇靜婉想反駁,但又說不出來,本金是他的,人脈是他的,在A國如果沒有他的那些學生相助,是很難在名利場上站穩腳跟的,反正也是他們兩人的孩子。
「罷了罷了,陸硯出差,明天就走了,清宜打算搬到陸家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