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潘玉蘭想起上次報名夜校的事，和蕭啟被她「瞞住」的委屈表情，順口將這事提了提。
想起之前在小學門口試圖抹黑妻子的小老太，蕭啟也不禁皺眉。
可，對上這種長舌婦，他竟一時無計可施。
「雖說清者自清，可——」
潘玉蘭見他犯了愁，趕緊把自己跟母親商量的計劃娓娓道來。
蕭啟頓時鬆了口氣，差點笑出聲來。
「這是不是就書上說的驅虎吞狼來著？」
潘玉蘭無奈道：「我媽以前跟我奶奶關係不大好，所以，我一直很討厭這種媳婦熬成婆就磋磨新媳婦的人。都是女人，我也不想用這種法子。可她們實在太煩，我也沒法對她們念什麼道義了。」
蕭啟不禁有點心疼，趁潘母不在，主動握住潘玉蘭的手。
「你沒錯，錯的是先挑事的她們。今後她們鬧起來，那也是自己選的。」
是夜，新婚小夫妻甜蜜自不必說。
次日清早，蕭啟依依不捨地爬起來，躡手躡腳出去買了早餐回來給潘玉蘭，才重新出門去上班。
領導本要給他至少三天婚假，他為趕任務只休息了一天，今天又得回崗，前半天埋頭紙堆，後半天和機油味為伍了。
就連妹妹要走，他依舊沒空去送機。
潘玉蘭也沒閒著，起身後吃過一機廠食堂的早餐，也匆匆出門。
她回到大水井巷，先跟潘母打聲招呼，過去關家，跟蕭奶奶、關益民一起送蕭珍去坐飛機。
本來要送到機場的，蕭珍沒讓，只讓送到公交站。
「奶奶年紀大了，你們也各有各的事要忙，就別送來送去了。我都二十了，國外都去過，還能在這公交車上丟了不成？」
潘玉蘭看蕭奶奶二人沒反對，便只跟著說了些「一路平安」的吉祥話，叮囑蕭珍路上小心。
蕭珍滿口答應，並表示，到了機場會借電話，打回這邊小賣部報平安。
很快，公交車來了。
潘玉蘭揮別小姑子，回到潘家。
「媽，走吧。我昨晚跟玉蓮姐說過這事了，今天讓姐夫多操勞一日，回頭再好好謝他。」
潘母點點頭，一邊感慨竇建華是個好的，一邊坐上她的車后座，還不忘問昨天店裡生意如何。
「挺不錯的，總共進帳六十多快七十。」
「比我想的還多點，都快趕上咱剛開業那天了。」
「是。昨天咱們不是讓姐掛個八折招牌嘛，限期三天，來買的人比前幾天還多一些。」
潘母笑意更盛：「還是你腦瓜子靈活，居然能想出這麼一招。我就沒聽說過，誰家店主辦喜事也要給顧客優惠的。」
「嗐，說是優惠，其實就是咱們稍微少賺點，賣的多了，總體還是多賺了。」
潘玉蘭解釋完，又道出另一項新計劃。
「咱們今天回村，順便跟鄉親們收點雞蛋回來鹵。味道雖說不如真的肉，好歹比素的更香，也有營養，估計有人願意買。要是賣得好，回頭咱可以讓水生伯家幫忙收，咱給他們辛苦費，豈不兩全其美？」
前幾天，她琢磨賣點啥新玩意好，一開始沒啥靈感，後來不知怎麼想起宋瑩那兩口子，記起徐立新之前收雞蛋倒賣這事，就想到了滷蛋這招。
不比剛開張時小心翼翼，如今素鹵店已有穩定利潤進帳，還籠絡了一批熟人回頭客，成本控制上倒是可以稍稍放開手。
潘玉蘭將這些細細解釋給母親聽，後者果然沒有異議。
「不說賺多賺少，能幫襯一把你水生伯他們，讓村里人多幾個錢進帳，也是好事一樁。」
母女倆說定這事，卻不急著回東灣村，而是優哉游哉往西灣村去。
潘玉蘭陪著母親去給外祖父、外祖母墳前拜了拜，從後山轉回村里，剛好被堂舅媽撞了個正著。
對方前天也進城吃了喜酒，眼睛一亮，忙上前熱情招呼。
得知潘玉蘭是回來祭拜外祖的，堂舅媽更是連聲誇她孝順，贊潘母有後福，又拉著人回家小坐。
母女倆順勢應下。
這堂舅媽雖說有點小心思，前些年對潘家也不冷不熱的，可到底不像徐老娘、潘二嬸這樣背後抹黑、當面打臉，面上還算客氣有禮。
關鍵是，堂舅家恰好離徐家不太遠。
潘母進院子坐下，恰好這位堂弟妹問起她身體近況，便照著潘玉蘭給的劇本開始演。
「多虧了玉蘭這孩子，我才有今天，還把之前那咳嗽病也治好了。人都說生女兒不如生兒子，我看就是酸的！要沒玉蘭這個好女兒，我臨老能進城吃上商品糧？所以還是孝順最重要，男女都一樣！弟妹你說是吧？」
潘母向來是個低調人，被迫高調還不大自在，可，一想到徐老娘那幾人的醜陋嘴臉，再想到女兒之前為給她籌住院費瘦了一圈的憔悴，越往下說越順溜，將潘玉蘭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堂舅媽心裡很羨慕，卻惦記著自家兒女的前程，希望之後潘玉蘭和她男人能拉一把，便只捏著鼻子附和潘母。
左鄰右舍見到潘家母女過來，不乏走過來湊熱鬧的。
潘玉蘭和潘母來者不拒，使出200%的演技，表現得格外意氣風發，招來不少羨慕或妒忌眼光。
很快，有人提到徐家。
「之前還有人為玉蘭可惜，沒嫁給徐家大兒，結果人家掙了大錢。我倒覺得，玉蘭這個女婿也不差，到底是吃公家糧的，還是知識分子，多體面啊！這個體戶掙錢歸掙錢，也不曉得哪天就……」
堂舅媽看到徐小苗就在人群背後，故意揚聲附和。
「可不是？徐立新娶了新媳婦一直住城裡，只隔幾天回來看一眼。兩個孩子就可憐了，壓根見不著爸。聽說，他們結婚那天，大偉還挨了頓打。嘖，也不知道徐立新說過陣子接他們進城是真是假，這有了後媽就有後爸……」
徐小苗對後媽的好感本就不高，一開始只是饞宋瑩給的奶糖，後來發現爸爸也能買，又被徐老娘挑撥，就更討厭宋瑩了。
她聽得來氣，卻不敢衝過去跟這麼多大人嗆聲，扭頭就回家告狀。
徐老娘果然怒了，抄起燒火棍就出去罵人，又故意炫耀徐立新有本事能掙錢，給家裡買這買那。
潘母冷嗤：「電視機這些，說得好像誰買不起似的？你兒子有本事，咋不把你接進城？給你和孫子買戶口？」
徐老娘被戳中死穴，頓時氣短，只強撐。
「我兒開了個店，之後財源滾滾來，還差這一天半天？趕明兒，我們全家都能轉城裡戶口！」
潘玉蘭微笑：「我倒是聽說了，您家電器商店生意挺不錯。」
徐老娘一陣竊喜，可，對方還有下半句呢。
「就是吧，掙這麼多錢也不知道落到誰口袋裡去了。我那好表妹，最近可是一天一身新衣服，金戒指好幾隻不重樣呢。」
潘玉蘭理直氣壯地挑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