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燕親眼看到,嚴九剛剛有情緒失控的表現。
值得慶幸的是,這次時間不長,很快就緩過來了。
下一次呢?
有沒有這麼幸運?
林紅燕打聽了省城的檢查費,還好,不是一個天價數字,沒有她的租金高。
林紅燕又帶著嚴九去見了鄭老爺子,托鄭老爺子聯繫省城醫院的一位腦科教授,確保到醫院就能安排上檢查。
「你要能抽出來空,可以一起去省城見見馮教授,他和周家有些往來,對周家鬼門十五針有一定的了解,對你的研究也許有幫助。」鄭老爺子對林紅燕說道。
林紅燕本就有去省城的想法,聞言更加心動了。
她到現在還沒有查到周婆婆所在的「lishan」在哪兒,這位馮教授有沒有可能知道一些線索?
「你忙,別去。」嚴九說道。
鹿縣距離省城太遠了,在沒有高速公路的80年代,走省道要坐將近5個小時的車。
看病又是個麻煩事兒,他不想林紅燕吃這個苦。
「不,我要去。」
但在去之前,她得先安撫好姐姐。
別看柴家人對姐姐不管不顧,只要她跟著嚴九去省城,柴家人會立即跳出來說她跟著野男人私奔跑了。
從鄭家出來,林紅燕趕回醫院,嚴九趕回酒廠。
酒廠的送貨車出門一趟,至少要去三個地點,不會留在省城等他看病,更不會因私更改行程。
林紅燕不放心姐姐,準備儘量當天趕回,就得坐回鹿縣的班車。
嚴九不放心林紅燕一個人趕車,他要把出差申請撤銷,買去省城的汽車票。
「啥?你要陪著嚴九去省城看病?」
林紅燕把自己對針灸的研究,講給姐姐聽。
林巧月更震驚了:「你研究這些幹啥?難道你想醫治嚴九?他的腦袋傷成那樣,你別……」
你別把人給治死了這幾個字到了嘴邊,林巧月強行咽了回去,改成道,「你別瞎胡鬧,害了嚴九。」
「我現在哪敢動手給九哥治病啊,這不是想抓住機會和馮教授請教嘛,鄭爺爺的面子也不能老用呀,錯過這次機會我會傷心得睡不著覺的。」
「可是你倆一起出遠門,傳出去也不好啊。」
林巧月又想起了村里人對妹妹和嚴九關係的揣測,想再勸勸妹妹。
林紅燕搶先一步,朝著病房外招手,把她請的護工阿姨叫了進來。
「姐,你別擔心我了,我還不放心你呢,姐夫一家子都不來照顧你,我不在的時候,你想喝杯熱水,身邊都沒人給你去接水。」
林紅燕說著,眼眶都紅了。
護工王嬸兒立馬接話:「你這個妹妹對你可上心了,剛剛在護士站仔細叮囑了我很久,連你喜歡吃啥東西都說了,把你一天三餐都安排妥了。」
醫囑讓林巧月絕對臥床休息,白天妹妹不在的時候,她已經親身體會過幹啥都不方便的困難了。
可一聽到妹妹給自己請護工,直搖頭,「你姐夫肯定會來的,哪用得著護工啊!」
說著,就要趕走王嬸兒。
「這都晚上九點了,姐夫還沒來,肯定是忙得抽不開身?這樣嘛,先讓王嬸兒在這照顧著,等姐夫來了再讓她走,好嗎?」
「對,姐夫那麼愛姐姐,一定會來的!」林紅燕笑著附和道。
只是笑意浮於臉上,未能到達眼底。
林紅燕安頓好姐姐,又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她將看過的余家八針灸法和鬼門十三針灸法結合在一起,結合過往醫案和嚴九現況,擬定出一份治療設想,請馮教授評判。
這一動筆,就忽略了時間流逝。
凌晨五點半,嚴九來接林紅燕去縣城搭車。
去省城的汽車一天只有一趟,錯過這一班車,只能坐更慢的火車,一天之內更趕不回來了。
林紅燕見嚴九一雙眼睛裡全是紅血絲,疲憊得像是一夜沒睡,一問才知道,他真的沒有睡覺,回廠里就去加班,到點又來接她。
「你真當自己是鐵打的嗎?可以這樣連軸轉!」
林紅燕皺著眉,把自己泡的人參茶塞到嚴九手裡,讓他趕緊喝幾口補補元氣。
「車上、能睡。」
嚴九這樣說著,真上了車,一雙眼睛又瞪成了銅鈴,讓坐在里側的林紅燕安心補覺。
林紅燕有神秘空間這個外掛,根本不知道啥叫疲憊,她從隨身的書包里,掏出了複習資料。
「你睡吧,我得學習。」
這趟班車從車站駛出的時候,只坐了20人,路上司機又撿了十幾個半道上車的,湊滿了一車人。
人多了,就吵了。
說話的、打呼嚕的、嗑瓜子的。
嚴九睡得很不安穩,眉頭一直緊緊地皺著。
忽然,他一個激靈地睜開了眼睛,警惕又迷茫地打量著周圍。
「咋了九哥?做噩夢了嗎?」林紅燕問。
嚴九微微側頭,用那雙赤紅的眼睛盯著林紅燕看了足足五秒鐘,才想起她是誰。
做噩夢了嗎?
為啥會驚醒?
不記得了。
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糊塗了?
他想把這個發現講給林紅燕聽,見她手裡捧著複習資料,又將話咽回了肚子裡。
「沒事。」嚴九說罷,再次合上眼睛。
已經影響她去上學了,不能再打擾她學習。
省道的路況時好時壞,班車晃蕩厲害的時候,林紅燕把書收起來,看向睫毛亂顫的嚴九。
村里人都夸嚴九俊俏,這絕對不是客套的虛話。
嚴九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
安靜時的書生氣,盛怒時的凌厲,都有著不同的魅力。
就是此刻,班車上好幾個大姐頻頻看向嚴九,再與同坐的人低語幾句,笑語嫣然。
林紅燕聽見了幾句,用胳膊肘撞了撞閉目養神的嚴九,打趣著說道:「看到你側前方的那個女人了嗎?她在猜你是不是單身,和我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