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青鳳日思夜想琢磨的,在林紅燕這兒,全都不算重要的事情。
她的心裡,只有琢磨不完的古藥方和書架上看不完的資料。
「建議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林紅燕說。
「一想到炤哥一個人在軍區醫院住院,身邊沒個人照顧,別說學習了,我連吃飯都沒胃口……」柴青鳳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眼裡全是乞求,「紅燕,你能不能快點兒讓炤哥轉回到市里住院啊?」
「首先,軍區醫院對重症監護病房的病人,屬於一對二照護,不存在你說的身邊沒個人照顧的情況,其次,達到轉院標準,可以家屬申請轉院,我說了不錯,你心焦也沒用。」
林紅燕公事公辦的態度,讓柴青鳳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炤哥跟家裡人關係不好,他住院是個關係破冰的好時機啊,你也不想看到炤哥一直得不到家人的關愛,被當成家族的邊緣人物吧?」
段家的複雜關係不是一般人能插手的,林紅燕對柴青鳳的焦急感到十分不解。
「我再強調一遍,我沒有權利私自給段曲炤轉院,你應該勸的是段曲炤的家屬,比如段明朗,他看起來和段曲炤關係不錯。」
柴青鳳當然知道段明朗是個兄控,可段明朗也怕左芹,聽左芹的話啊!
難道,還是得等劇情?
柴青鳳望著林紅燕走向圖書館,眼中燒起濃烈的不甘。
突然,她看到辛靜從圖書館出來了。
辛靜和林紅燕走了個碰面兒,卻互不搭理,明明住在一個宿舍,相處的卻像陌生人。
這點,非常符合書中的劇情。
柴青鳳秀眉一挑,心生一計。
她笑著走向辛靜,熱情地打著招呼說道:「辛靜同學,你要去哪兒呀?」
辛靜懶得理會柴青鳳,直接繞開了她。
柴青鳳笑容一滯,接著又說:「你聽說了嗎?院裡知道紅燕在軍區醫院坐診,說她是醫學院的驕傲,要公開表揚她呢!」
辛靜的腳步停下了,她冰冷著一張臉,問:「坐診?什麼時候的事情?林紅燕她憑什麼去坐診?」
辛靜盯著柴青鳳,示意她把事情說清楚。
柴青鳳忙搖頭:「紅燕不告訴你肯定有她的原因,我還是不說了吧,你也別去問她啊,鬧起矛盾就是我的罪過了。」
說完,柴青鳳就跑了,一副擔心自己說多了說錯了的謹慎模樣。
辛靜站在原地思索幾秒鐘,轉身回了圖書館。
柴青鳳跑出去沒多遠就藏起來了,沒一會兒,就聽說辛靜在圖書館大吵大鬧,質問林紅燕憑什麼能去軍區醫院坐診。
在原書里,善妒又自我,是貼在辛靜身上最大的標籤。
柴青鳳利用這一點,激化辛靜和林紅燕的矛盾,隨後又擴散段曲炤受傷住院的事情,把段曲炤說成沒人照顧的小可憐,將不願意把段曲炤轉回京城醫院的林紅燕,推上道德的制高點。
起初,林紅燕只以為是當過新生總教官的段曲炤人緣好,關心他的人多,直到同學間開始流傳她對段曲炤不管不問,林紅燕才意識到,這件事是有人在故意推波助瀾,煽風點火。
這時,她接到了段曲炤的電話。
那封塞在段曲炤枕頭下的信里,寫著學校通訊室的電話號碼。
段曲炤能打電話的時候,說明他已經離開重症監護病房,傷情穩定下來。
「恭喜你,炤哥。」林紅燕說。
段曲炤聽著話筒那邊傳來的聲音,到了嘴邊的話,全都咽了回去,摩挲著手中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信紙,改成簡單的兩個字:「謝謝。」
「讓你給我打電話呢,其實是有件事想問你。」
這是驗方記錄的其中一環。
段曲炤設想過林紅燕找自己的種種可能,唯獨沒想到是公事。
一時心痛,不小心摳爛了手中的信紙。
段曲炤自嘲地笑了。
但很快,他就調整好了情緒。
還好,他們之間還有話題不是嗎?
段曲炤回憶著當天的情況,把王金生的情況講得十分細緻。
同時,他也想起了夢中的王金生。
段曲炤講完後,頓了頓,問:「沒有那顆救命丹,金生會死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
「在夢裡,我沒有救命丹,金生死了。」
林紅燕很意外。
段曲炤的危險期不是死期,怎麼也會做夢?
林紅燕詢問神秘空間。
「你也不是什麼都知道啊。」林紅燕用上了激將法。
神秘空間照樣沒理會。
林紅燕只好放棄打聽,開始安撫段曲炤:「夢裡都是反的,所有你有救命丹,王同志也活得好好的。」
段曲炤聞言,又想起林紅燕跪在大雨中。
夢是反的,所以林紅燕不會去哀求段家人。
她自己就有進入軍區醫院的權利,不必受段家人刁難。
「恩,夢是反的。」
「現在轉入普通病房了是嗎?」林紅燕問。
「對。」
「那你有想法轉回市區醫院繼續治療嗎?」林紅燕又問。
段曲炤垂眸,看向左手手腕,那裡帶著一塊兒機械手錶。
這是他回國前,送給段明朗的手錶。
他很喜歡這個手錶轉動時的「噠噠」聲,在國外時,多少個無眠的夜晚,都是這個聲音伴著自己入睡。
他把手錶留給段明朗時,這個小弟弟特別開心,說看到手錶就像是看到了他,就好像他們兄弟倆依然在一起。
其實,他留下手錶,想的是與國外的生活徹底割捨,與段家割捨。
因為,這款手錶是段爺爺送他的。
以前帶著它,是為了警醒自己的外人身份。
「你的建議是什麼?」段曲炤詢問道。
「軍區醫院的醫療水平更高,市區醫院更方便家人探視和照顧,當然,病人的康復速度不僅和醫院水平有關,也和病人積極應對的心理因素有關。」
段曲炤摩挲著手中那張爛了洞的紙,道:「聽完你的專業角度分析,我還想聽一聽你作為朋友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