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桃早就發現，嚴九對林紅燕沒有男女之情了。
更準確地說，她的長霆哥哥，對誰都沒有男女之情。
他對自己好，是把自己當成妹妹照顧。
他待林紅燕好，是在照顧救命恩人的女兒，也是在還林紅燕醫治自己的恩情。
方金桃打量著認真挑選水果的林紅燕，歪著頭說：「其實你挺可憐的，但是望著你，又很難產生可憐你的想法，這是為什麼啊？」
林紅燕從網兜里掏出倆核桃，指著水果店的大門：「你吃個核桃再想想？」
「啊？」
「多吃核桃，補腦。」
林紅燕又指了指水果店的大門，「就是不知道被門夾過的核桃，還補不補腦子。」
「林紅燕！你罵我笨？虧我竟然還想可憐你？活該你不被可憐！」
方金桃拿了核桃，惡狠狠地砸到林紅燕的懷裡。
林紅燕笑著撿回手裡，五指合攏，稍稍用力，捏開了兩個核桃。
方金桃被林紅燕的力氣驚呆了，她自己嘗試捏了一下，核桃紋絲不動。
林紅燕淡笑著說：「你覺得我孤苦伶仃，但你又看到了，我並不是一個自艾自憐的人。」
「是是是，你一手能捏碎倆核桃，我竟然想可憐你，我真是腦抽了！」
林紅燕把捏開的核桃放進方金桃手裡：「吃吧，沒被門夾過，補腦。」
方金桃挑挑眉，真吃了起來。
林紅燕買到哪個攤子，她就吃到哪個攤子，凡是林紅燕介紹的東西，還都挺不錯！
方金桃吃著正香呢，突然看到有位胖大媽的目光在她和林紅燕的身上來迴轉，盯得她心裡發毛。
方金桃捂著嘴，悄悄對林紅燕說：「有人盯上咱們了！」
四目相對，李嬸兒頓時笑了出來：「我隔老遠瞅著是你，又沒聽說你要回來，愣是不敢走過來搭腔。」
方金桃小聲問：「你們認識啊？」
「這是李嬸兒，人特別好，以前幫過我不少呢。」
花花轎子人抬人，林紅燕知道李嬸喜歡聽好話，回答方金桃的時候，特意誇了李嬸幾句。
方金桃一點兒也不覺得，眼前這個胖嬸子會是個好人。
她剛剛盯著林紅燕和自己的時候，眼神可銳利了呢，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打交道的。
要不說方金桃有幾分識人的本領呢？
李嬸在煙廠家屬院可是出了名的潑辣呢！
也就是林紅燕幫過她，所以對林紅燕笑臉相迎。
「你這孩子真是的，回來也不吭一聲，你姐也是，昨天還往廠里打電話，也沒說你回來了，弄得我看到你在眼前，都不敢認。」
「我姐往煙廠打電話了？是有啥事兒嗎？」
「興許是問柴主任啥時候去京城吧？你姐電話打得挺勤，三天兩頭的打呢，咋的，你姐他們一家是不準備回來了？以後就留在京城啦？」
林紅燕真不知道，姐姐三天兩頭地給柴父打電話。
「暫時不知道呢，有準信兒了我跟您說一聲？」
李嬸親昵地拍著林紅燕的手，「嬸子不瞞你，經過你的方子調理，我真懷上了，想在家好好養胎，讓你珍珍姐進廠頂我的工位，又怕老柴難為她。
你也知道，我這個工位當初是買你姐姐的，老柴心裡憋著氣呢，你珍珍姐又是個老實的，當媽的咋捨得孩子受氣啊！」
林紅燕聽到李嬸懷上孩子了，順勢摸上她的右手，發現真是喜脈。
林紅燕忙道一聲恭喜：「嬸子你有福了，心想事成。」
「咋的？你摸出來是男孩還是女孩了？」
林紅燕笑著點頭：「就是剛懷上，胎位還沒坐穩，得小心了。」
李嬸頓時笑得眯起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腹，生怕把肚子裡的孩子摸壞了。
「那我得更小心地養胎了，你一定要幫我打聽一下啊！」
李嬸恨不得現在就回家躺著，買了菜就趕緊回去了。
方金桃滿眼好奇：「她肚子都沒顯懷呢，你就能摸出來她懷的是兒子？」
「你猜？」
「我才不猜！」
方金桃見林紅燕笑笑不說話了，又憋不住地問：「那你姐呢？她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那個婆婆看起來可不是個好相處的！」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又沒有一種藥，吃了女孩就能變男孩。」
林紅燕點頭：「看來核桃補腦的效果很不錯。」
「林紅燕，你又取笑我！」
方金桃再次變成氣鼓鼓的小河豚。
林紅燕沒再和方金桃逗樂，她在思考一個問題：姐姐為什麼總給柴父打電話？
這很奇怪。
正好她回來以後，還沒和姐姐報信兒，買完供品，她就找了個電話亭。
這通電話她直接撥到了服裝廠，電話號碼還是方金桃給她找的。
她跟徐躍都是大院子弟，算熟人。
「燕子，你咋突然把電話打到了廠里，是出啥事兒了嗎？」林巧月的聲音帶著幾分緊張。
「沒有啊，我聽李嬸說，你老往煙廠打電話，還想問問你是不是遇到了啥難事兒，瞞著沒跟我說呢！」
林巧月懵了：「我？往煙廠打電話？給誰打？我公公嗎？」
「是啊！」
林巧月更懵了：「李嬸是不是聽錯了消息？我從來沒有往煙廠打過電話啊，倒是我婆婆打過兩次，也算不上經常吧？」
電話不是姐姐打的？
林紅燕的心裡，瞬間鎖定一個懷疑目標——柴青鳳！
需要跟柴家通信，嗓音年輕，不好冒充柴母，可不就只好冒充姐姐了？
「只怕是李嬸聽錯了，姐，這事兒你就別告訴你婆婆了，省得她再胡思亂想，我在老家一切順利，過不了幾天就回京城了，你幫我做身新衣服唄？我開學的時候穿！」
林巧月笑著應好。
方金桃在一旁渾身刺撓地扭來扭去，林紅燕瞥她一眼，問：「你有沒有啥想說的？」
「那啥……對不起。」方金桃聲音極小地快速說道。
「啥？」電話那頭的林巧月，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對不起！」
這回方金桃聲音很大，幾乎是喊出來的，人也彆扭的臉都紅了。
電話那頭的林巧月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是方金桃在跟自己道歉。
她笑了：「好，聽到了，等你回來，我也給你做一身新衣裳。」
「要跟林紅燕一模一樣的，你給她做的都是好看的，我也要！」
「好好好，你也要。」
林巧月哄方金桃的語氣，像極了哄妹妹。
方金桃又彆扭起來了，催道：「還不掛電話啊？不是還得回去燒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