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請我吃燉雞

  「同志,麻煩過來一下!」喬冬葉伸手招呼最近的服務員,「麻煩算一下一共多少錢?」

  「一共一塊三,燉雞一塊,兩碗麵條三毛。」服務員劃拉著手裡的帳單。

  喬冬葉點了點頭,正要從布包里掏錢,又瞥到喬秋月撐著腦袋使勁的往這看,這是看她到底有沒有錢付呢!

  她又把錢收起來塞在了包的最深處,隨後勾了勾手,示意服務員俯下身子。

  「同志,你剛才聽見了,隔壁桌坐的是我姐,叫我媽一句嬸嬸,我這桌的錢算她帳上。」喬冬葉小聲的說完,狡黠的笑了笑。

  隨後她站起身來,衝著隔壁桌大聲道:「剩下的雞,打包!」

  看著喬冬葉提著燉雞出門的時候,喬秋月還在沾沾自喜,她笑著給陳峰夾了一塊黃瓜,「峰哥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她不會再糾纏你了。」

  她哪知道,陳峰現在巴不得喬冬葉糾纏她呢,都怪喬秋月自作主張,他要早知道喬冬葉是喬雲川的妹妹,說不定自己現在早就在陽城了!

  陳峰也不給喬秋月好臉色,冷冷的丟下一句「你自己吃吧」就走了。

  這一下子把喬秋月給整懵了,陳峰又生的哪門子氣!自己不是已經把喬冬葉趕走了嗎。

  不管怎麼樣,好不容易才哄的陳峰來吃飯,可不能功虧一簣。她抓起自己的包就要追出門去。

  「服務員,結帳!」喬秋月丟下五毛錢,點菜之前她看過菜單,涼菜兩毛五一份,正好五毛。

  沒想到服務員把她喊住了。「同志,你搞錯了,不是五毛錢,是一塊八呢。」

  喬秋月停住了腳步,不可置信的回頭,瞪大了眼睛。

  「你可別蒙我,我來你這國營飯店吃飯可不是一回兩回了,一碟涼菜兩毛五,哪來的一塊八!」

  「你那桌五毛,還有你妹妹那桌一塊三呢!」原來是喬冬葉!居然算計她,更可惡的是,是她自己說的是喬冬葉姐姐,那麼多人都聽見了,想抵賴也不成。

  喬秋月不情不願的掏了錢,看著錢包里僅剩的幾張毛票,喬秋月的銀牙都要咬碎了。

  等她攀上陳峰,看她喬冬葉怎麼辦!喬秋月眼底透出陰冷的光。

  而此時的喬冬葉心情卻好的很,一上午不僅賺了錢,還白得了一頓飯。

  她腳步越走越快,沉重的身軀似乎也越走越輕盈。

  不過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了村頭的衛生所,透過窗戶看見了秦奶奶的兒子喬大柱正在裡面寫藥方。

  「柱子叔~忙著呢嗎」她隔著玻璃甜甜叫著喬大柱,喬大柱隱約聽到有人喊他,抬頭一看,喬冬葉的大臉鋪滿了整個玻璃窗,嚇得他打了個哆嗦。

  雖然喬冬葉叫他叔,但實際上他們倆年齡也沒有差幾歲,只是他的輩分大一些而已。

  「冬葉啊,有什麼事進來說就行。」喬大柱定了定神,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村里這家衛生所是喬大柱開的,平時村里人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都上他這來看病,所以收入還算不錯。

  「柱子叔,我來是有個事想求你幫忙呢。」

  喬冬葉這一聲又一聲的柱子叔把喬大柱給叫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喬冬葉平時見了面也沒給過他好臉色啊,不會是要借錢吧。

  喬大柱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喬冬葉皺了皺眉,這個喬冬葉每次借了錢都是讓喬大軍去還,這種閨女實在是太不孝順了。

  「你說吧,冬葉,能有什麼幫得上的叔一定幫。」喬大柱話雖然說的好聽,但是他心裡卻想的是,如果要是借錢,他隨口找個藉口把她打發出去就行了,他可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

  「哥,我想和你要幾個葡萄糖瓶子,你看行不。」喬冬葉小心翼翼的開口。

  這個時代的葡萄糖瓶子還都是玻璃的,用來裝清涼飲最合適不過了。

  喬大柱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是要借錢呢,他這診所里葡萄糖瓶子有的是,除了冬天人們會把瓶子要回家灌熱水暖腳,其他時候村里人都不會要。

  「行啊冬葉,你要幾個,我給你拿去。」

  喬冬葉試探著開口,「三十個有嗎。」

  「三十個呀,有,不過你要這麼多玻璃瓶幹什麼。」喬大柱問起玻璃瓶的用途,冬葉也沒打算瞞著。

  「我這不是尋思我爸媽年紀大了嗎,想在鎮上賣點白糖水賺點錢,需要瓶子來盛。」

  喬大柱一聽,這喬冬葉是終於開竅了,居然還想到替家裡賺錢了,不過她這好吃懶做的性格能改?喬大柱還是不敢相信。

  不信歸不信,喬大柱做為喬冬葉的對門,和喬雲柏年齡差不多大,也算是喬冬葉的半個哥了,能幫則幫,如果喬冬葉真改了,自己也算好事一樁。

  喬大柱一口把診所里剩的玻璃瓶都給拿出來了,喬冬葉一數,足足有三十七個。

  「謝謝你了柱子叔,這樣吧,一個瓶子我按一分錢給你。」喬冬葉數出來了三角七分錢,放在了喬大柱的桌子上。

  「不不不,冬葉,你這是幹啥呀,哥這本來也是沒用的。」喬大柱連忙拒絕,他做夢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讓喬冬葉給他錢。

  喬冬葉還是堅持把錢放在了喬大柱掛在架子上的白大褂兜里,「叔,這錢你一定得收下,你這都是有本的,再說了我也不白給你,以後有瓶子你還給我留著吧,我一樣給你都是一分,你看行不。」

  喬大柱沒有再拒絕,大不了以後多給喬冬葉留一點瓶子不要她錢就是了,現在看起來喬冬葉積極性正高,他可不願意打擊她。

  不過看著正在興高采烈的打包瓶子的喬冬葉,他似乎覺得她不一樣了,雖然還是那麼黑那麼胖,但是她好像變得可愛了一些,沒以前那麼招人煩了。

  回到家裡已經是一點多了。喬七葉馬不停蹄的給大鍋添上水燒水,把玻璃瓶全放在熱水裡消了一遍毒。

  然後她又拿剩下的白糖和薄荷做了三大壺清涼飲,她把其中一壺用漏斗和水瓢灌在瓶子裡,另外兩壺沒有灌的用來零賣。

  全部都弄好以後,喬七葉把瓶裝的全部塞到木桶里,外面灌上涼水保溫,另外兩壺塞到柳條筐里,中間塞上報紙防碰。

  木桶和柳條筐中間用扁擔穿起來,喬冬葉鑽到扁擔底下費力的站起來,實在是太沉了!

  兩邊的水加起來估計得有一百來斤,喬冬葉還得走好幾里路到鎮上,要是有個自行車就好了,能省不少事。

  一輛自行車要差不多一百七十塊錢,當下還是得努力賺錢才行!

  喬冬葉深吸一口氣,吭哧吭哧的挑著清涼飲去了鎮上。

  這一切都被曹玉英看在了眼裡,雖然不知道喬冬葉在幹什麼,但是只要她不在家裡發脾氣,能認真找個活計,她就已經很欣慰了。

  因為挑著擔子喬冬葉走的比上午慢了許多,等她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學生們已經陸陸續續走了不少了。

  那時候小學生放假都很早,不過也有一群小孩在等著喬冬葉的到來,上午喝了清涼飲的都拿著搪瓷缸子在這等,沒有喝到的也在眼巴巴的盼著。

  上午喬冬葉賣過清涼飲之後,喝過的幾個小男孩在班裡吹的天上有地下無的,雖然不排除是小孩子們的虛榮心,但是也側面反映了喬冬葉清涼飲的成功。

  喬冬葉剛放下扁擔,小孩們就圍了上來,還有一些帶孩子的婦女也拿著缸子接了許多,壺裡的清涼飲很快就賣的差不多了,也有一些沒有帶杯子的小孩拿了瓶裝的清涼飲。

  喬冬葉給他們的價格是瓶裝的六毛,瓶子的押金一塊,如果能把瓶子送回來,喬冬葉會返還押金。除此之外,喬冬葉還收到了許多地址,基本都是住在教師家屬院的老師,要求送貨上門的。喬冬葉給送貨上門的價格是每碗加一毛。兩碗起送。

  賣完了壺裡的清涼飲,喬冬葉又抓緊把葛大娘的清涼飲送到了她家裡,清涼飲喝的就是個涼勁,時間長了喝起來就沒有一開始口感好了。

  賣完了清涼飲,喬冬葉又挑著扁擔去鎮上的菜市場轉了一圈考察了一下市場,清涼飲雖然好喝,但是總歸是季節性的飲品。況且家庭富裕的人不是那麼多,天天喝飲料的也不多見,所以清涼飲不會天天生意這麼好。

  相比之下,菜市場老百姓每天都會光顧,要是能拿下菜市場的供貨,那麼收入就穩定多了。

  來到菜市場轉了一圈,土豆、豇豆、蓮藕應有盡有,還有專門的豆腐坊賣些豆腐、豆腐皮之類的,不過喬冬葉也發現了這個菜市場的空白,沒有蘑菇,蘑菇在鎮上還算是個新鮮菜,只有下雨之後才會有些人摘了來賣。會培育蘑菇的人少之又少,而21世紀的喬冬葉在農村長大,姥姥家就是種蘑菇的。

  種蘑菇不成問題,但是賣給誰呢,喬冬葉的錢不夠在菜市場租一個攤位的,而且這些菜市場的小販大多是都是有關係的,而錢和關係喬冬葉都沒有。

  這些還是等回家問問喬雲柏吧,喬雲柏雖然沒有上過幾天學,但是經常在鎮上打零工,他可能有辦法。

  喬冬葉各處轉了轉,買了明天需要做清涼飲的白糖,還買了一些菜。

  回到家裡,天剛剛擦黑,家裡還沒有做飯,她拿出在剛剛的菜市場買的土豆,和中午剩下的雞燉在了一起,把窩頭放到了篦子上蒸著,又把豇豆洗了洗醃在了鹹菜缸里,幸虧讓喬文買了醋,夏天就需要吃一點酸甜的泡菜來開胃,雖然喬冬葉的胃已經不用再開了。

  做完這些,喬大軍和喬雲柏還有周鳳蘭才提著鐮刀回來,晚上地里比較涼快,幾個人都賣力氣,干到看不見才回來。

  「爹你們回來啦,吃飯吧。」喬冬葉把鍋里的菜都盛出來,給喬勝泡了一杯麥乳精,又給喬文沖了一碗雞蛋。

  喬文太瘦了,必須要加強營養。

  喬大軍沒有理喬冬葉,一看喬冬葉這樣子就是沒賺到錢討好他來了。看見桌上的雞,他才微微掛上了點笑模樣。

  「你買的?就知道花錢!」喬大軍佯怒,實際心裡稍稍有點欣慰,這妮子還是有點本事的嘛。

  喬冬葉嘿嘿一笑,看來她這爹是嘴硬心軟。

  一家人愉快的吃飯,只有春紅看著不太高興,一直捂著臉。

  「你咋了春紅,牙疼啊。」周鳳蘭關切的問。

  春紅點了點頭。不過喬冬葉看著可不像,借著頭頂上月亮微弱的光,她看見春紅的臉上明晃晃的一個巴掌印子。

  不過喬冬葉也沒有說什麼,吃過飯以後,趁著洗碗的功夫,她把春紅叫到了一邊。

  「春紅,說吧,是誰揍的你!」喬冬葉一邊洗碗一邊壓低聲音問春紅。

  而春紅低下頭拼命的洗碗,眼淚啪嗒啪嗒掉到了洗碗的盆子裡。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去找江慧巧了!」喬冬葉對這個答案胸有成竹,春紅一向愛當這個老好人,是個拎不清的。

  喬春紅這才抬手摸了摸眼淚,抽抽嗒嗒的說道:「姐,今天我去叫三嫂回來,她一個勁的罵我,罵你還罵咱哥,我氣不過回了兩句,沒想到三嫂的那個妹妹江慧敏把我給打了!」

  聽了春紅的話,喬冬葉氣的把碗一摔,濺起了好大一個水花,她冷著臉道:「活該!咱爹怎麼說的,不讓你去找她,現在挨了揍也是白挨,你怎麼不揍回去。」

  喬春紅癟了癟嘴,是她不想還回去嗎,是她打不過!她只有一個人,可對方是倆人,本來她好心好意的提著東西去叫嫂子回來,結果沒想到江家兩姐妹這麼兇悍!

  「姐,我知道了,以後我不管這事了還不行嗎。」春紅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腫的高高的,還有點發熱發癢。

  喬冬葉看了十分心疼,十七八的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怎麼能直接往春紅臉上打!春紅是本著好意去求和,但是這個江慧巧怎麼連自己妹妹都不管,居然任憑江慧敏把春紅給打了!這口氣喬冬葉可咽不下去!

  「明天你再跟我去趟江家。」喬冬葉給喬春紅下通知。

  「啊?為啥呀,我可不去了姐,我怕再挨揍。」喬春紅眼裡露出驚恐的神色,很明顯是被打怕了。

  看見喬春紅又驚又恐的樣子喬冬葉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害怕啥!有姐在呢,姐這體格子是白練的嗎。」

  喬春紅小兔子似得點了點頭,別管她姐身上的是肥肉還是肌肉,那二百來斤的大體格子往那一站,也夠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