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鬼祟祟的男人

  喬冬葉低著頭仔細尋找著從樹上掉下來的枯枝,並沒有多少收穫,現在還沒有進入深秋,樹都還沒開始掉葉呢。

  費了一番功夫,喬冬葉只撿了半筐柴火還有幾個成熟的比較早的野果子,喬冬葉咬了一口,簡直酸到牙,不過她並沒有打算丟掉,人不能吃,拿回去喂喂雞也挺好的。

  喬冬葉嘆了口氣,背著筐子朝家的方向走去,今天就先這樣吧,自己也就是做飯燒水什麼的,半筐子柴火也夠燒了。

  還沒等走到家門口,喬冬葉就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在她門外頭探頭探腦的。

  這男人看背影個子挺高,腿腳似乎有些不利索,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喬冬葉把筐子放下,順手抄起一根比較粗壯的柴火,順著牆根摸了過去。

  那男人似乎還沒有發現喬冬葉回來了,走到喬冬葉的門前鼓搗起了她的門鎖,喬冬葉瞅準時機,一棒子敲了下去。

  「哎喲!疼死我了!」男人捂著頭頂喊了起來,他的聲音一出來,喬冬葉愣了。

  這聲音怎麼聽著這麼熟悉?

  待到男人站定了回過頭來,喬冬葉才驚訝的發現,居然是她當兵的二哥喬雲禮!

  「二哥!你咋回來了!」喬冬葉又驚又喜,這還是她到這來第一次見到喬雲禮。

  「你,你是大妮?」喬雲禮揉了揉眼睛,有點不可置信,眼前的女生和他印象中的喬冬葉有點相似,但又有點不一樣。

  瘦了,是瘦了,喬雲禮心疼的摸著喬冬葉的胳膊,他的胖妹妹居然瘦了這麼多,不過,手還是一如既往的有勁,要不是他常年在部隊訓練,恐怕頂不住她這一棍子。

  「別站著了,哥,快進來。」喬冬葉高興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花,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把喬雲禮迎進了了門。

  喬雲禮坐在炕上,喝著喬冬葉遞過來的白糖水,打量著這個屋子,屋子雖然不大,但是被喬冬葉收拾的井井有條。

  他記得他當兵走的時候,喬冬葉還是好吃懶做的,天天窩在家裡惹喬大軍生氣,沒想到這才幾年,喬冬葉就能自己把日子過得這麼好,長大了,真的是長大了。

  「冬葉啊,你和你三哥的事我都聽說了,你三哥他,他覺得挺對不住你的,你受苦了。」

  喬雲禮剛回來就聽周鳳蘭說喬冬葉搬出來住了,又聽說喬冬葉把這段時間的錢都給了喬大軍,用來給喬文上小學,他心裡對喬冬葉也是十分感激。

  「說這個幹啥,哥,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這次回來你還走嗎?」喬冬葉其實更願意喬雲禮留在家裡,這樣喬文有了父親的陪伴,就不會那麼自卑了。

  「我不走了,我這個廢人,走還能走到哪裡去呢。」喬雲禮自嘲的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腿。

  喬冬葉這才想起剛才看到的背影一瘸一拐的,她心裡一驚,掀起了喬雲禮的褲腿,只見喬雲禮小腿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一直從腳腕往上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

  「哥···你這是」喬冬葉把褲腳放了下來,不忍再看。

  「在部隊開車出了點事故,就成這樣了,我主動申請回的家,反正繼續呆在那裡也只能拖後腿。」喬雲禮抬頭望著窗戶,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喬冬葉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生怕再戳中喬雲禮的傷心事。

  」哥,中午你叫著喬文和嫂子來家裡吃吧,我給你們下麵條吃。」

  起腳餃子落腳面,喬冬葉準備做幾個菜,再給喬雲柏煮碗麵條接風。

  喬雲禮搖了搖頭,表示是喬大軍叫他來的,想叫著喬冬葉中午一塊吃飯。喬冬葉想了一下,爽快的答應了。

  她讓喬雲禮回家,自己隨後就跟上。她得先去供銷社買點東西,雖然還沒有分家,喬冬葉也不好意思空著手回家吃飯了。

  「喲,我以為是誰呢,這不是俺們家大胖妞嗎,怎麼,今天又打算來賒帳啊!」喬冬葉剛踏進供銷社的大門,喬秋月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讓喬冬葉忍不住掏了掏耳屎,實在是太刺耳了。

  「今天我家有高興的事,沒工夫和你扯閒話,給我拿兩斤蜜三刀,再拿一瓶高粱酒。「喬冬葉朝著喬秋月喊道。

  喬秋月像是沒有聽見喬冬葉的話似的,一個勁的只顧著擺弄手裡的鏡子,聽村里人說喬冬葉被趕出來了,她心裡就說不出的暢快,看喬冬葉一個人怎麼過日子,不出幾天喬冬葉就得和之前一樣,負債纍纍,然後再和喪家犬似的求她賒帳。

  看著喬秋月裝模作樣的拿腔拿調,喬冬葉無奈的催促起來,平時她都在鎮上買東西,就是不願意看到喬秋月這副嘴臉。

  「不好意思,小店概不賒帳!」喬秋月神氣的一仰頭,用下巴指了指掛在牆上的小黑板,上面用粉筆寫著大大的「概不賒帳」四個字。

  「誰說我要賒帳了!"喬冬葉啪的拍到桌子上五塊錢,把喬秋月嚇了一跳。

  不是說喬冬葉被趕出來沒錢了嗎,怎麼隨手一掏就是五塊,喬秋月嫉妒的眼睛直冒火,看來村裡的傳言並不能當真,喬大軍肯定把錢都給了喬冬葉。

  她不情不願的甩出來一包蜜三刀,還有一瓶白酒,又故意把零錢散落在櫃檯上,讓喬冬葉一張張的撿。

  喬冬葉看了看四處散落的零錢,低著頭一張張的把錢撿起來,想了半天,拿著錢的手又伸了出來。

  「再給我拿一斤紅糖,一斤雞蛋」。

  喬秋月白了她一眼,要什麼東西不會一次性說完啊,這死妮子是故意在這遛她玩呢。

  「雞蛋給我包好了啊,碎一個我也不給錢。」喬冬葉冷眼盯著喬秋月的動作,喬秋月故意在那裡磨磨蹭蹭的,不知道搞什么小動作,不過按照她這個秋月姐的脾氣,肯定沒幹好事。

  突然被抓包的喬秋月敢怒不敢言,她本來還想偷偷的拿幾個爛雞蛋給喬冬葉呢,沒想到她盯得這麼緊。

  「給!」喬秋月用食指勾著包好的紅糖和雞蛋,一晃一晃的,被喬冬葉一把奪過去了。

  喬冬葉拿好東西,看了看趾高氣昂的喬秋月,一張張的又把手裡的錢撒在了地上。

  「你自己慢慢撿吧,反正錢夠數。」喬冬葉抱著東西出門,臨了又補了一句,「錢要是不夠數來找我要,記得提前洗洗頭,你的鏡子太小了照不見頭皮屑嗎。」

  「你這個死胖子!」喬秋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喬冬葉已經走遠了。

  喬秋月看著散落一地的錢,踩著皮鞋噔噔的跑過來撿,生怕弄丟了一張,這個喬冬葉居然還是這麼有錢,要是能把她的錢拿過來,到時候看她還怎麼囂張。她眼珠子一轉,把她親弟弟喬小虎叫了過來。

  這個喬小虎是村里出了名的小霸王,才上完小學就不念了,長得雖然不高,卻狠辣好鬥,到處惹事生非,一般村裡的大人都不讓自己的孩子和喬小虎玩,生怕自己家小孩被喬小虎欺負。

  就連喬文也不敢和他說話,每當看見喬小虎,他都會換一條路走,不然就會被喬小虎堵著要錢。

  「小虎,我和你說···」喬秋月趴在喬小虎耳邊耳語了一番,把她的計劃告訴了喬小虎。喬小虎眯縫著眼一聽,次著大牙樂了。

  「說好了,完事之後你得給我七成。」喬小虎對著喬秋月比出了一個「七」的手勢,神態和語氣不像一個少年,倒像是一個在社會上闖蕩多年的成年人。

  「不說好五五分嗎!怎麼又成了七成了!」喬秋月斜眼瞧著喬小虎,這小子還真黑,連他親姐姐也坑!

  「不願意算了,你自己去吧。」喬小虎嘬著爛掉的蟲牙洞,小眼睛轉得飛快,喬秋月又不想自己親自動手,讓他擔風險,他才沒有那麼傻呢。

  「行了行了,七成就七成,今天喬冬葉不在家,一會你就去!」喬秋月拍了一下喬小虎的後腦勺,一想到喬冬葉丟了錢哭天喊地的樣子心裡就覺得高興,直接從她家的櫃檯上也開了瓶酒,和喬小虎就著花生米吃了起來。

  此刻的喬家正為了喬雲禮的回來慶祝。

  喬家人除了在外的喬雲川和稱病的江慧巧,其他人都到齊了。

  不過江慧巧不來,所有人也並沒覺得少了誰,甚至連喬雲柏都沒提一嘴叫江慧巧的事。

  「媽,你別忙活了,我來炒菜吧!」喬冬葉帶上圍裙,把曹玉英推了出去,喬春紅也一邊擇菜一邊點頭附和。

  曹玉英頭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不能讓她再忙活了。曹玉英推脫了一陣,就去北屋和喬雲禮說話去了,這麼久沒見她的二兒子,她也想念的緊。

  「冬葉,我給你打下手吧!」周鳳蘭擼起袖子走了進來,只見她上身穿著一件雞心領的白色雪紡襯衣,下頭穿著一件紅色的一步裙,腰間點綴著一條黑色的皮帶,顯得整個人溫柔又幹練。

  「這是誰啊,我都快認不出來了,這還是我二嫂嗎,我還以為是仙女呢。」喬冬葉看見周鳳蘭進來笑著打趣她,把周鳳蘭都給整的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

  平時她沒穿過這種衣服,今天在喬雲禮的堅持下才穿上,感覺渾身上下都不適應。

  喬春紅也羨慕的看著周鳳蘭的紅裙子,忍不住上手去摸,「嫂子,這衣服是二哥給你帶回來的吧,二哥可真疼你,咱們村你這麼穿的還是第一個呢。」

  周鳳蘭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衝著春紅說:「你二哥花錢太沒數了,買這麼好的東西給我幹啥,我在家幹活又穿不著。」

  「你懂什麼,這是二哥買來專門讓你穿給他看的呢!」喬冬葉笑嘻嘻的,羞得周鳳蘭來扭她的耳朵,「你這臭丫頭,年紀輕輕的嘴上沒個把門的。」

  三個人嬉鬧了一陣,正在切菜的周鳳蘭忽然又嘆了一口氣,喬冬葉知道周鳳蘭是在憂心喬雲禮的腿。

  她輕輕的握住周鳳蘭的手,輕聲道:「二嫂,你別擔心,二哥這是新傷,還有機會能治好的。」喬冬葉打算到時候帶著喬雲禮去陽城檢查檢查腿,就算陽城治不好,還有省城還有京城呢,不信找不到專家!

  現在最關鍵的是,不能讓喬雲禮和周鳳蘭喪失信心,喬冬葉在醫院見過很多得癌症的人,在不知道自己得癌症的時候還能樂觀的生活,一旦得知病情,信心又被擊垮,很快就撐不住了,她必須得給周鳳蘭希望。

  周鳳蘭點了點頭,切菜的頻率又逐漸快了起來。

  「喬文!過來幫大姑端菜!開飯了!」聽見喬冬葉的呼喊聲,一個瘦小的身影飛也似的跑進了廚房。

  喬雲禮回來,沒有人比喬文更高興了。

  他在村裡的育紅班上學,雖然他小姑是老師,但是同班的小孩也沒少欺負他,說他是「沒爹」的孩子。今天的得知喬雲禮回來以後,他高興地把喬雲禮的帽子戴了一整天,讓班裡的小孩們都好好的羨慕了一番。

  「大姑,你做的飯真香,一看就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喬雲禮回來的原因,喬文變得更活潑大膽了一點,話也多了起來。

  「是嗎,那你一會多吃點。」喬冬葉遞給喬文一盤炸蘑菇,「小心點,別撒了。」喬文點頭,把炸蘑菇小心翼翼的端進了屋裡。

  喬冬葉做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炸蘑菇、蒜泥白肉、糖醋排骨還有幾道青菜幾道涼菜,林林總總的擺了一大桌子,比過年還豐盛。

  喬大軍倒了滿滿一杯酒,衝著眾人說道:「雲禮是咱們家老二,從小你們大哥出去上學,屬他幹活最多,也最懂事,所以我放心讓他去當兵,因為我知道,他肯定不會丟咱老喬家的人。現在老二回來了,更是得照顧好鳳蘭和喬文,你們兄弟姊妹們互相扶持幫助,我和你媽就放心了。」

  說完,他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給喬雲柏夾了一大筷子肉,「吃飯!」

  喬大軍這一聲令下,眾人迫不及待的動起筷子來,一頓飯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一直吃到了下午三點多才說散夥。

  喬冬葉撐得捧著個肚子,這是她來到這個年代以後吃的最飽的一頓了,之前減肥感覺胃都餓小了,今天才是吃的痛快。

  春紅正在纏著曹玉英做衣服,喬大軍正醉醺醺的抱著喬文說話,喬冬葉悄悄出了門。

  「冬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