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倒也熱心，幫著她把三輪車推到一邊，安置好兩個孩子後帶著她進了大廳。
紅黃綠色的燈光交錯，閃得人睜不開眼睛，中央舞池沒有人跳舞，靠近舞台的前排座位上坐著幾個像是老闆的中年男人正在交頭接耳。
「我給你講唷，咱這歌舞廳是才開張沒多久，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只要你有真本事就不怕掙不下錢，我們這裡一個唱的好的小姑娘，一晚上就能掙五六十塊呢，比上班一個月都掙得多。一會兒你上台不要緊張，唱一首歌就行。」主持人熱心的給她介紹。
舞台上一個留著半長不長頭髮的男人正在賣力唱跳著勁歌熱舞，音響時不時發出刺耳的尖鳴聲。
「停停停，你別唱也別跳了，你歇歇，讓我的舞台也歇歇，唱破音了都！」前排中間的男人站起身，挖著耳朵繼續道：「客人花錢來這裡是享受的，你唱得這樣是要把人送走嗎？阿斌——」
主持人趕緊低頭貓腰的跑過去，「周老闆，你說……」
「能不能幹，想不想干？找的這都是什麼活祖宗，這舞台設備燈光不花錢啊，這麼霍霍！」周凱皺著眉頭斜了他一眼。
阿斌一臉苦笑，他又不是神仙哪裡看得出誰會唱歌誰不會唱歌呀，不試又怎麼知道？但是這話他也只能是心裡說說，不敢真說出來。
「再找不下像樣的，你也給我捲鋪蓋走人！」周凱悶聲道。
他開歌舞廳是為了掙錢，可不是讓這些人來練嗓子的！
阿斌低頭哈腰的賠笑，「周老闆你消消氣，我剛找了個會唱歌還會唱戲的，您讓她試試唄？」
「唱戲？咿咿呀呀那種？你是不是跟我開玩笑？我要吸引的是年輕人，可不是牙都掉光了的老頭老太太！要的是活力，火辣，活力四射，明白嗎？」周凱戳著阿斌的肩膀吼道。
「明白，明白！」阿斌連連點頭回應。
緊挨著楊麗娟的小姑娘把頭又低了低，兩隻手不自覺的攥著衣角，低聲反駁，「我唱的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國粹精華，才不是什麼咿咿呀呀！」
雖然她已經壓低了聲音，可楊麗娟挨她近，聽的清清楚楚。
她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的手背，「你也是唱戲的？」
小姑娘驚訝的抬頭看她，「難道你也是？」
楊麗娟點了點頭，湊到她耳邊道：「女小生，我叫楊麗娟。」
「李曉雲，花旦。」李曉雲笑著向她點了點頭。
「你剛才上台試唱過了？唱的什麼？」楊麗娟問道。
李曉雲嘆了口氣，道：「唱了一段《遊園驚夢》，還沒唱完就被叫停了。估計是沒戲了，這裡不適合唱戲，他們欣賞不了，我還是去別的地方再試試吧！」
「你不在劇團嗎？」
李曉雲咬了咬嘴唇，道：「在的。可錢太少了，我爺爺的病不能再拖了，我必須想法子再掙點錢！」
「哎，哎，別聊了，趕緊上去唱！你不是會唱歌嗎，隨便唱成什麼樣，答應我，可千萬別唱戲！」阿斌兩手合十，連連拜託。
李曉雲見事情沒有轉機就打算離開，剛扭身就被一隻手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