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婉青看她一哆嗦那俏皮樣，笑了一聲道：「嚇著你了？這人年齡大了覺就少，反正也睡不著，過來給你幫幫忙！」說著就坐到桌子跟前開始捏包子，「你剛才唱的《十八相送》？」
「是啊！」楊麗娟不好意思道。
黃婉青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開口吟唱：「書房門前一枝梅，樹上鳥兒對打對，喜鵲滿樹喳喳叫，向你梁兄報喜來。」唱完還給了她一個手勢。
楊麗娟一臉吃驚，她還是第一次聽黃婉青唱戲呢。她在這裡住了這麼久，自然也聽說了她以前可是劇團的大青衣台柱子，又在戲校任教，要不是因為陳陸出事，自己這輩子估計都不可能跟她有什麼交集了！
她心裡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大青衣出身，這一開口就是不一樣，聲音清亮婉轉，聲線悠揚穩定，雖然只是輕聲吟唱，已經讓人心花怒放了。
看她還在看自己，楊麗娟緊接著唱到：「弟兄二人出門來，門前喜鵲成雙對……」
「黃老師，您唱得真好！」楊麗娟豎起大拇指一臉的崇拜道。
「你唱得也不錯，可不像是業餘的。學戲幾年了？」黃婉青問道。
「我打小就喜歡，沒事就練，算起來也有十多年吧！我爸媽也說我有天賦呢！」楊麗娟隨便找了個理由。她總不能說自己專業學戲十六年了。
「我看你這唱腔不是花旦，你唱小生？」
楊麗娟撓著頭笑了笑，道：「我見人家花旦都生的嬌小可愛，不大適合，而且唱小生很酷的！」
「喜歡願意鑽研就最好了，不拘形勢。」黃婉青嘆了口氣，笑道：「自從陳陸出事，我還從未像現在一樣放鬆過。」她拉起楊麗娟的手，誠懇道：「麗娟，我要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們來，我這日子真不知道怎麼熬？」
「黃老師，你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明明是我們沾了你的光。能住這麼好的房子，我想都不敢想。」楊麗娟實話實說道。
黃婉青嘆了口氣，苦笑道：「你這孩子倒是實誠，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哎，要是陳陸能醒來，哪怕是住草房我也心甘情願啊！」
「時代在進步，科技發展也快，說不定很快就有新的醫療手段可以治療了。您保重自己就是保護陳陸。」楊麗娟道。
黃婉青點了點頭，道：「不說了。你去忙吧，孩子我幫忙看著，不會讓他們出院子的。」
「黃老師，謝謝您。」楊麗娟抱了抱黃婉青，就抱著裝包子的箱子出去了。
距離陳家不遠有一個小廣場，這時候天已經開始微微泛亮，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在鍛鍊身體，也有像是從農村來打工的人蹲在路邊等活。
楊麗娟把三輪車停好，拿出昨天晚上趕製的招牌放在車上，清了清嗓子喊道：「包子，好吃的包子，好吃的豆腐包！」
她平日裡刻苦，基本功相當紮實，所以這聲音是極具穿透力，才喊了幾聲，廣場上的人都往她這個方向看，零零星星的有幾個人走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事一個看上去六十歲的男人，穿得十分單薄，帶著破氈帽，縮著肩膀抱著胳膊，走到跟前先猛地吸了吸鼻子，斜了楊麗娟一眼，這才道：「你說你這包子好吃就好吃？能不能叫人嘗一個，好吃了再買。」
這人一看就是來找茬的，哪有直接問人要包子試吃的？
楊麗娟不想跟他糾纏，一看也是個可憐人，鬧開了自己這生意也沒法做，便笑道：「大叔，您是今天第一位客人，我直接送你兩個包子。好吃了您就給宣傳宣傳。」說著真夾了兩個包子給他。
那人先是一愣，然後又看了楊麗娟一眼，接過包子就抱著走了。
「你是新來的吧，那就是個混不吝，天天就在這給別人要吃的。你給了他這回，下次他還來要。你就不該給他！」一旁的拿著紅綢扇子大姐熱心說道。
楊麗娟笑了笑，道：「沒事，他吃的好了替我多做宣傳，也算是做GG了嘛。大姐，有豆腐粉條和香辣豆腐兩種餡，您想吃哪個？」
「豆腐包？我還是頭一次聽拿豆腐做餡的，你等一下啊。」說著走過來，只見三輪車斗裏白色的泡沫箱上蓋著籠布，乾淨利索，她抬頭看了一眼楊麗娟，瞬間就被吸引住了。
剛才離得遠沒看清楚，這姑娘長得可真標緻，眉眼英氣，盤亮條順的，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就轉頭衝著廣場裡的人群喊道：「老於，老於你過來！」
「老周，啥事呀著急忙慌的，我這正忙著排練呢！」來的女人一臉不耐煩道。
這個老周就愛湊熱鬧，早飯家裡就做了，還跑這買什麼包子！
「哎，她這是豆腐餡的包子，咱們嘗嘗鮮唄！每樣拿兩個。」叫老周的女人挽住老於胳膊推了推，「看看唄！」說著還不停地給她使眼色。
「你家樓下不就是包子鋪麼，天天吃還吃不夠啊！得得得，你想吃自己吃，我沒心情吃。」老於一臉不耐煩的走到一旁，捏著蘭花指練習排練的片段，「天上，額，天上……」
「你跟我過來！」老周扯著老於走到一邊咬耳朵，「排練的事兒不急，你好好看看那賣包子的姑娘。」
「看什麼？」老於一臉懵，不知道賣包子的姑娘有什麼好看的。
老周搡了他胳膊一下，道：「你不是鬧著給你家楊力找媳婦兒麼？」
老於一臉的不可置信，「老周，你瘋啦？我兒子可是人民警察，怎麼可能找個賣包子的？我看你是魔怔了！」說著就要走。
老周一把拉住她，「人就在那，你不會去看一眼嗎？我保證絕對能入得了你的眼！再說賣包子怎麼了，人家靠著手藝掙錢不偷不搶光榮著呢。而且現在個體戶多掙錢，你可別小看個體戶。我瞅著那姑娘模樣兒俊俏的很，在咱這一片是沒瞧見這麼標緻的，說不定你家楊力一眼就瞧中了呢？英雄難過美人關，哪有男人不喜歡漂亮姑娘的，你去看看，又不費什麼事兒！」
老於被她說的有些心動，想著看看就看看，又不損失什麼，便和老周走了過去要包子。
趁著楊麗娟裝包子的功夫，老於趕緊打量她，果然像老周說的長得十分標緻，尤其是眉眼十分英氣，笑起來也是甜甜的，活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