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民，怎麼說？」張芳神色凝重的看著老頭子。
「大山，煙，煙！」楊善民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問大兒子要了一根煙，蹲到路邊吸著。
以他對姑娘的了解，她絕不會同意把孩子給梁建國的。如果日子過得爛包或許還有一絲可能，可她現在完全可以養活兩個孩子，為什麼要把孩子給他呢？再說梁家那一家人，哼！沒一個好東西，那是真心想要孩子嗎？還是不是因為梁建國後娶的這個媳婦兒不能生，這才想把孩子要回去？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孩子的！
可不管他真心不真心，那倆孩子是他親生的，他養活孩子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他提出的那條件……
哎呀，太愁人了！楊善民猛地吸了最後一口煙丟在地上，腳尖使勁碾了幾下，抬頭望遠處看去。
他們現在離城市還不遠，隔著一塊塊的麥田就能看到城裡的高樓大廈，那裡有乾淨整潔的街道，繁華的商品城，便利的交通……
大城市好呀，要不然怎麼人人都想進城呢？別的先不說，就說醫院吧，還是這大城市的醫院醫生好，一來就能查出病因，對症下藥，人也不遭罪了。
全家都能轉城市戶口，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他現在就像是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一邊是姑娘曾經遭遇的不公待遇，一邊是兩個兒子一家的光明前途，他實在是難以抉擇。
如果選了兩個兒子的前途，那勢必跟姑娘就徹底鬧掰了。
可如果選了女兒，只怕兩個兒子兒媳也會把自己怨恨死的，轉城市戶口這機會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他目光略過在不遠處玩耍的四個孫子，心裡的天平刷的一下就傾斜了過來。是呀，這不僅僅是關乎兒子兒媳的，更是關乎幾個孫子的。
他們如果能在城裡上學受教育的話，那日後的路怎麼都要比在農村寬上許多。
見楊善民半天都不說話，幾個人也是心裡沒底，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其實孩子跟了梁建國也沒什麼不好的，他現在條件好，能給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他們跟了梁建國，麗娟不就能跟陳陸再生一個孩子嘛，雖然陳陸對倆個孩子也挺好，可畢竟不是親生的，難道人家就不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嗎？這半路夫妻，要是沒一個孩子綁著，能走多遠呢？」錢鳳站在楊麗娟的角度上，給婆婆分析。
張芳心裡其實早已經鬆動了，這是讓孩子過去享福又不是受罪，有啥不願意的？再說他們又都在一個城市，什麼時候想見面就能見面，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如果梁建國真能把他們的戶口轉成城市戶口，還能給安置工作的話，那他們一家豈不是立馬就變成城市人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誰都沒有受損失，他們還能從農民一躍成為城市人，一舉兩得，多好的事兒呀！
她沒有和兩個兒媳婦說話，徑直走到了老頭子跟前，倆人又往遠走了走。
「善民，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張芳問道。
楊善民舔了舔嘴唇，道：「我覺得吧……噯，怎麼說呢，梁建國再不是東西，那畢竟是兩個孩子的親爸。」
「是呀，這血緣關係可否認不了。」張芳瞥了一眼小兒媳婦，道：「這老二媳婦雖然平時不是個東西，叫人討厭，可有些話說的還是有道理的。麗娟和陳陸是二婚，陳陸跟前又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子，這倆人現在看著好，以後怎麼樣還真是不好說。難道人家就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嗎？等著倆娃兒跟了梁建國，就讓麗娟再生一個，這有了孩子就有了牽絆，關係不就穩了？我覺得這算個好事兒，你說呢？」
「說是這麼說，可也絕不能就這麼輕易的答應。他之前那麼傷害咱姑娘，能這麼就算了？他不是想見咱們嗎，等見了面看他是個什麼態度。要是表現的好，咱就考慮，要是還跟以前那麼牛，逼哄哄，這城我不進也不會幫他的！」楊善民沉聲道。
「行，就這麼辦。」
兩人把兩個兒子兒媳叫過來說了兩人商量的最終結果，四人都沒有異議。
正犯愁怎麼去梁建國安排的地方，就見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停在了路邊，上面下來一個小伙子說是梁總的司機，專門過來接他們的。
這一次沒有猶豫，一家人都上了麵包車。
梁建國買的別墅是在城郊，離市區有一段距離，還沒有通公交。不過既然住得起別墅，也就不會在意交通方式了，梁建國現在有自己的專職司機，壓根不存在交通不便利的情況。除了他自己的車外，家裡另外還買了個麵包車放著，就是專門供梁父梁母進城買東西用的。
梁父梁母雖然搬進了夢寐以求的大房子，還是奢華的別墅，兒子孝順，還專門給請了個保姆做飯做家務，可他們這心裡還是堵得慌。
住上大房子怎麼樣，有人伺候又怎麼樣？兒子……哎……
梁父看了一眼牆上的豪華歐式鐘錶，道：「這都快十二點了，怎麼人還沒有來，別是他們不來了吧？」
說好了請之前的親家過來做客，都安排了車去接，可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這都過去兩個小時候還是沒有消息。就在剛才不久，又派了家裡的車出去看情況。
梁建國靠坐在沙發上，兩隻腳交叉擱在茶几上，拿了一把小剪刀專心致志的鉸指甲，小拇指無意識的翹了起來，淡淡道：「肯定會來的。」
正說著就聽見外面有汽車的聲音，梁母立馬凝神聽著，然後站了起來，「是咱們家汽車的聲音，估計是來了。」
梁父也趕緊起身，打算迎接之前的親家一家。
梁建國放下剪刀，抬頭沖樓上喊，「丹妮，趕緊下來，客人到了。」
說著就先往外走，梁父梁母跟著出去，沒一會兒功夫趙丹妮也出來了。一家四口齊齊整整的站在門外迎接，表達對他們一家人的重視。
「梁建國和他媳婦兒還有他爸他媽都站在門口迎呢。」楊小山道。
楊善民瞪了他一眼，然後目光一一掃過家裡的其他人，「一會兒嘴都給我嚴實點，別什麼話都往外說！」
「知道，知道。趕緊下吧！」張芳催促道。
楊善民又坐了一會兒，這才拉開車門。
梁建國邁著步子走過來，滿臉笑意，「爸，媽，可算是把你們給等來了。快，屋裡請。」
「是呀，親家公，親家母，路上辛苦了。」梁母也是一臉和善的笑道。
「辛苦了。」梁父跟著附和。
楊善民哼了一聲，道：「你們是不是喊錯了，咱們現在有什麼關係？可不要亂喊！」
「爸，我知道你生氣。雖然我和麗娟離婚了，可你們是虎子和妮妮的姥姥姥爺，血濃於水，有孩子在，咱們總歸還是一家人嘛！您生氣，想打想罵都可以，這外頭冷，我媽才出院，可別凍出個好歹來。您到屋裡再收拾我，我絕對沒有二話！」梁建國賠笑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梁建國姿態放得這麼低，再加上邊上還有陌生人在看，他也不好直接發火。
梁建國領著一眾人進屋，不同於陳陸家的大院子，金燦燦的照壁，一入戶就是大客廳，入目所及都是白色的大理石，樓梯也是白色的大理石，一共有兩層。中間的柱子是金色的，兩層樓中間還有雕塑，白胖的娃娃長著一對金色的翅膀，頭髮是卷的，大概是外國娃娃。
好幾個穿著一致的人就過來服務，又是倒茶又是遞煙，把他們帶來的東西歸置好。
「大家隨便坐，飯菜我已經準備好了，特意請了五星級大廚到家裡做飯。你們想吃什麼隨便點，都能做。」梁建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