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讓我過去伺候她?憑什麼?」梁母得知兒媳婦竟然讓她到醫院照顧她,簡直要氣瘋了,上躥下跳,拍著大腿表示自己的不滿。
她哐哐哐的砸著胸口,唾沫橫飛,「她對這個家是有什麼功?有什麼勞?成天擺著副臭臉,好像誰都欠她一樣,一點兒兒媳婦的樣子都沒有,竟然還讓我去伺候她!真是好大的臉!」
梁建國坐在沙發上看他媽發瘋,就像看一條發瘋轉圈亂咬的狗。
對,就是狗。那種農村養在家的土狗,平時打得狠了,就蜷縮在牆角,稍微給點好臉色就人來瘋的狗。
「建國,你看你媽還受著傷,去伺候她也不現實呀!而且你媽這脾氣,過去也弄不成。還是讓她媽伺候吧,娘家媽嘛,照顧自己女兒還是方便些。」梁父勸道。
梁建國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著兩人。
梁父見兒子表情不對,就沉默不說話了。
梁母也察覺不對了,慢慢收了聲音坐在了沙發上。見兒子還是不說話盯著自己看,訕訕道:「建國,你看我幹什麼?」
「鬧啊?怎麼不鬧了?大聲嚷,最好讓全小區的人都聽見你在這狗叫!」梁建國毫不留情的罵道。
梁母嚇了一哆嗦,沒想到兒子說話這麼難聽,抿了抿嘴唇道:「媽,媽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最近我對你們太好了,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在這裡大吼大叫,是不想在這活人了嗎?想讓滿小區的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麼德行?你不想伺候趙丹妮,好啊,陳陸家的房子咱也不要了!我媽多本事一個人呀,不用這種低級手段,就能給兒子掙下這麼一個大宅子!你說,是不是呀,媽?」
梁建國雖然臉上還保持著笑容,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建國,媽錯了,真知道錯了。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都聽你的。」梁母一疊聲的說著好話。
梁父也是一臉訕訕的,「就是,你說讓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和你媽都沒有意見。」
梁建國提高聲音,「現在,立刻馬上滾到醫院伺候趙丹妮,她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把她給我伺候好了!陳陸的宅子我是勢在必得,要是惹得趙丹妮不高興改變了主意,那你們也不用留在這裡了!」
老兩口面面相覷,絲毫不敢耽擱,起身就往醫院趕。梁建國跟他們一起到了醫院,現在趙丹妮就是關鍵中的關鍵,她是當事人,只要她咬著陳陸不鬆口,那陳陸絕對沒有翻身的機會。
梁建國捧著白玫瑰到了病房,先把白玫瑰找瓶子插好,然後擺放在床頭柜上。他伸手摸了摸趙丹妮的頭髮,柔聲道:「今天覺得怎麼樣了?」
趙丹妮抬了抬眼皮,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建國,我想喝烏雞湯。」
梁母因為被兒子一頓教訓,趕緊上前表現,道:「想喝雞湯啊,這個好弄。我在行,我這就去給你買老母雞,燉得爛爛的,你現在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
「不是老母雞,是烏雞。建國,你幫我去挑一隻來,要活的。先帶來醫院讓我瞧一眼,再回去收拾。」趙丹妮笑著強調道。
梁建國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想一想大宅子還有什麼不能容忍的呢,不就是挑一隻烏雞嘛,碎碎個事兒。
「行,我這就去買。」梁建國說著就離開了。
看著梁建國出了病房,趙丹妮掃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兩人,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爸,我想吃糖炒栗子,你去買點。」
梁父沒想到她會喊自己買東西,想著兒子的囑託,便起身下去了。
這咋就這麼貪嘴?又是要喝烏雞湯又是要吃糖炒栗子,能吃得了那麼多嗎?她嘴巴一歪一歪,眼珠子都快掀到天靈蓋上去了。
饒是心裡再不滿,她也不敢明說出來,只能在心裡把趙丹妮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趙丹妮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肯定是擱心裡罵自己呢。昨兒個晚上來還跟一條瘋狗一樣亂叫,今天這樣安分,也不知道梁建國是給他們畫了多大的餅,竟然讓他們一家這麼齊心來伺候她這個早就看不慣的兒媳婦。
自從梁父梁母搬到新房來常住之後,她才見識到梁母的厲害。把自己兒子捧得高高的,然後把兒媳婦貶的一無是處,還會給人洗腦,說什麼男人就是天,家裡一切都要聽她兒子的,一切都要以她兒子為主。
她自認為絕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也被她叨叨得受不了,也不知道楊麗娟那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撇開陳陸不談,楊麗娟的優秀她是不得不承認的。她的唱腔,身段,還有基本功,在團里都是數一數二的,跟自己比也不遑多讓。
罷了,事情已經做了,傷害也造成了,這會子再後悔也於事無補,乾脆就翻篇不想了。她伸手摸了摸放在枕頭上面的羊絨圍巾,柔軟的,溫暖的。
她既然不計前嫌的救了自己,自己也該有所回報。不過她有自己的自尊,並不想跟她面對面的說些什麼,那麼就替她出口惡氣,也算是小小一個補償了。
「媽,喝水。」趙丹妮淡淡道。
「哦,哦,我這就給你倒。」
病房裡有暖氣,暖烘烘的,梁母靠在沙發上長久的沉默就有些犯困了,正打盹呢就聽見趙丹妮要喝水。她趕緊起身找了玻璃杯,從一旁的暖水瓶中倒了熱水端過去,「水來了。」
趙丹妮撐著身體坐起來,抖著手去接水。
梁母眼看著她拿結實了才鬆手,誰知下一秒那滾燙的水就潑了她一臉一身,「啊,嘶,你幹啥?」
「哎呀,這水太燙了我沒拿住。媽,你沒事吧?」趙丹妮一臉關切道。
冬天衣服穿得厚,水灑在身上還不要緊,梁母臉上原本就有傷,這麼被開水一潑,火辣辣的疼。她兩手不停的在臉前扇著,「燙死了,燙死了。」
趙丹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十分暖心,「媽,你這臉上才結痂,皮糙肉厚的,你又不要臉,肯定不疼。」
梁母猛地看向她,眼裡都在冒火,「你,你敢罵我?」
「我罵你了嗎?」趙丹妮微笑著看她,「你生了這麼個畜生兒子,多偉大呀!」
「你——」梁母氣得掄圓了胳膊就要打她,她罵自己還能忍,可她竟然罵兒子,這她是萬萬不能忍受的。
趙丹妮抬起臉看她,笑道:「想打我啊,隨便打。你這手只要碰到我,我就撤訴,你兒子什麼也別想要。」
梁母高抬的手在空中凝滯,最後重重的拍在了自己衣服上,嗨呀了一聲,然後扭身重重的墩到小沙發上生悶氣。
我惹不起還躲不起了嗎?我不理你總行了吧!
「倒水——」趙丹妮冷冷道。
梁母猛地扭過頭來瞪著她,後槽牙都咬得咔吧響,知道她這是故意找茬,可也沒有辦法,只能是照做。
這一次她吸取教訓,燙水兌了涼水,摸著不燙了之後才送過去,直接懟到她臉上,「這回不燙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