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我看爸媽門口的蜂窩煤都沒有了。」趙丹妮一邊調面膜,一邊淡淡道。臨走的時候她特意看了一眼,原來門口堆的兩排蜂窩煤的確是沒有了,難怪家裡頭那麼冷。
梁建國嘆了口氣,一臉懊悔道:「是啊。我剛才問了一嘴,說是為了湊錢把之前買的蜂窩煤都低價轉賣給了鄰居。哎,我真是太不孝順了!爸媽都這把年紀了還要替我操心,跟著受罪!」
「這麼冷的天不生爐子怎麼行呢?明天你和爸去買一車蜂窩煤吧!」趙丹妮說著拉開抽屜取出錢包,從裡面拿了二十塊錢出來,「我聽同事說東郊的煤場價格實惠,煤炭的質量還好,就去那買吧!」
梁建國沒有馬上接過錢,重重的看了她一眼,臉上滾燙滾燙的,直接問道:「什麼意思,你不想讓我爸媽在這住?」
趙丹妮見他捅破這層窗戶紙,也就不裝了,道:「當初是你答應我不會和公婆住在一起的。他們住在這裡我不習慣,幹什麼都不方便!再說了,我不是給了錢讓買蜂窩煤了嗎?你現在質問我是什麼意思?」
梁建國氣得直抓頭髮,兩眼睛都氣紅了,「當初我是說過這話,可現在不是特殊情況嗎?家裡沒有煤炭,難道讓我這個做兒子的眼睜睜看著父母受凍?」
趙丹妮一聽這話就火了,「梁建國,誰讓你爸媽受凍了?我不是給錢讓買碳了嗎?過了今晚讓他們買了煤炭安置好再回去,你什麼意思?難道想讓他們一直住在這裡嗎?」
她就怕梁建國打的這個主意,所以才主動拿了二十塊錢讓他們買煤炭。她可不願意跟他們住在一塊兒,而且這種人總會蹬鼻子上臉,你要是敢松一點兒口的話還不知道要怎麼得寸進尺呢。
「不是一直住,但也不能明天就讓走啊。這讓我爸媽怎麼想?」梁建國不滿道。
「什麼怎麼想?他們有住的地方,回家生了爐子也是一樣暖和的,為什麼非要擠在這裡呢?還是說你根本就是誆騙我,說好的不住在一起,現在又把你爸媽拉過來住一塊兒!是不是明天你妹也要來?咱們就兩間臥室,怎麼住這麼多人?你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我成外人了,是不是?」
趙丹妮越說越激動,「既然如此,我給你們家人騰地方,你們在這住,我走!」說著就起身,重重的摔開衣櫃的門開始收拾衣服。
「你這又是幹什麼呢!」梁建國一把抵住櫃門,「別鬧了好不好?就是暫時住兩天,過兩天他們就走了!」
趙丹妮瞪著他,「這事沒得商量,就今晚,明天必須走。」
梁建國見她態度堅決,只能是服軟,「好好,就今晚,明天就讓他們回去!」
趙丹妮見他答應,這才不鬧了。
「這屋裡真暖和。」梁母歡喜的嘴都合不攏,穿著貼身的秋衣秋褲在屋裡轉悠了一圈,「還是建國孝順,這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住上的!」
梁父此時也鬆快的躺在軟綿綿的床鋪上,他把枕頭往上靠了靠,然後坐起身子壓了壓床,道:「就是床太軟了,躺著不舒服。」
梁母白了他一眼,笑道:「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嫌床軟那你回去呀!這可都是有錢人才能住的,軟軟的就跟躺在了海綿裡頭,有這麼好的床睡誰還要睡硬板!」說著她也躺到了床上。
之前她和老頭子就經常偷偷跑到這房裡頭,但是只敢坐在沙發上,還沒有睡過這高級床呢。沒想到這一次因禍得福,竟然睡到這夢寐以求的高級床暖氣房了。
梁母繃直身體彈了彈,笑著問老頭子:「你看這美不美?」
「美,咋不美麼!」梁父靠在床頭取出一根煙點著,慢慢吸著吞雲吐霧,最近這段時間心裡的陰霾可算是散盡了。
「還是兒子孝順呀!真是沒想到經過這回事兒建國倒是懂事多了,知道咱倆是一心為他著想,把咱們接過來跟著他享福。哎,不瞞你說,之前鬧成那個樣子,我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住這暖氣房了!說到底,還是建國有心!這孩子打小就有志氣,這回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長記性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梁母對兒子還是很有信心的。
梁父想起他借高利貸的事兒還是心有餘悸,坐起身一臉嚴肅道:「你不要什麼事兒都想的這麼簡單,還是要給他好好上發條,讓他以後絕對不能再沾高利貸,那可真是要人命的事兒!」
「哎呀,你小聲一點兒,別讓他們聽見了。我給你說,你要教訓兒子我沒有意見,但是一定要避過兒媳婦,知道嗎?原本這兒媳婦就心高氣傲壓兒子一頭,你再當著她的面教訓兒子,他還有什麼臉面?他要壓不住兒媳婦,以後咱們在兒媳婦跟前也沒有臉!」
「知道,這還用你說,我肯定避著她。不過這一回兒媳婦還算表現的可以,兒子接咱們過來她也沒說什麼。」梁父道。
梁母哼了一聲,道:「之前是因為她沒有進門,矯情就矯情,讓著她。現在都結婚了,還能什麼事兒都聽她的嗎?你別忘了,這房子可是咱建國的,咱們跟兒子住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建國讓咱們來的,他肯定就都安排好了,咱們就安心住下,也過幾天舒坦日子!」
正說著就聽見外頭有人敲門,「爸,媽,你們睡了沒有?」
「是建國。」梁母跳下床把門拉開,「沒有,沒有,還沒有睡呢。」
梁建國穿著藏藍色的居家服進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媽,這暖氣房熱,空氣乾燥,你晚上拿盆接上半盆水放到地上,要不然早起太干,小心流鼻血。」
「流鼻血?不至於吧,我覺得還行,不干。」梁母趕緊道,生怕兒子說他們不能適應這環境再送他們走。
「這會兒不覺得,早上起來就不行了,空氣太乾燥。」梁建國耐心的又解釋了一遍。
「行,那我現在就去弄。」梁母起身到衛生間找了個盆接了半盆水放在牆角,笑著對兒子道:「這樣就行了吧!」
「行了。」梁建國說著就從口袋掏出二十塊錢遞給他爸,「爸,這錢你拿著,明天到東郊拉上一車蜂窩煤,這麼冷的天,不生爐子怎麼行?」
梁父接過錢攥在手裡,只覺得臉上火辣辣滾燙,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