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布老頭避開了兩枚,第三枚卻直接打在後腰的位置。
這可算得上人體命門之一了。
他登時就坐下了。
完全不受控制的雙腿,讓他知道今日繼續進攻、沒有意義。
他眯著眼,看著門縫內的黑影,嗤笑一聲:「你這個妖女,只會吸食人的精氣存活,今日技不如人,我栽了,你莫要得意,遲早有人用三寸生鏽長釘,扎入你太陽穴,讓你喪失所有妖力,重新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說完,老頭手掌拍地,直接一躍而起漂浮在了空中,地上的屍人全部不再掙扎,一股黑氣轉化為紙人,隨著老頭離開。
谷滿滿冷哼一聲,玩什麼啞謎呢,以為這個地方真是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
她甩出三昧真火,直接點燃了三個紙人。
悽厲的慘叫聲,都沒能傳出這個院子,三個紙人直接折損,魂飛魄散。
老頭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回過身來。
「你,欺人太甚,毀我家人!我跟你拼了!」他幻想中的幸福之家啊。
就差最後一個角色。
就差,最後一個!
谷滿滿趁他病要他命,最後一枚銅錢釘在他的後腦勺,砰的一聲,老頭落地。
死前,木乃伊老頭回憶起來了。
他才二十一歲。
三歲能見鬼,四歲被紙紮生意的怪老頭收留,一邊教他,一邊把隱秘的愛好在他身上宣洩。
怪老頭喜歡鼓搗屍體,一直想著人,和沒有生命的東西,如何能互換。
好幾次,他的靈魂差點被鎖進了不知名的地方,好黑啊。
十四歲的時候,喜歡上一個姑娘,姑娘不跟他,他隨便一使壞,把姑娘鎖進了一個紙人里,心慌時把紙人人丟河裡。
一轉身,又看見姑娘才四歲的妹妹……
再後來,一切就不可收拾了。
其實,他只要有個家,他說不定不會那樣做的。
帶著數個人命官司,魂魄離體後,它剛飄出去沒多遠,一個巨大的鎖鏈將它套住。
——
面對地上的乾屍,谷滿滿嘖了一聲:「煩,還要收拾。」
谷滿滿丟出兩個人偶,把地面清掃乾淨,她又甩了兩個除塵咒,地面差點被弄得像拋光一樣。
地面的土啊灰塵全都結結實實黏在一起,像是用力夯實的那種質感。
紙偶把木乃伊老頭跟殘渣都裝在一個巨大塑料布里。
谷滿滿瞧著,要是架設兩個機位,真是拍驚悚懸疑的好畫面。
等等!
剛那個老頭,為什麼發神經一樣,說什麼妖女之類的——話??
谷滿滿扭臉,看著緊緊關閉的房門。
她一步一步靠了過去。
門後,沈執咽了一口口水,吞下了在此之前產生的所有情緒,幾個大步上炕,不忘把鞋子朝向都復原。
也就是十秒的時間,門被推開了一點。
沈執正好把眼睛閉上,用特殊的呼吸法,調整自己的氣息。
谷滿滿將門推得更大了。
走進來,一步,一步。
月光灑下來的光,在谷滿滿的前方映出一個黑影。
黑影詭譎,像是谷滿滿的靈魂成了精。
「你都,看到了?」谷滿滿站在炕頭,因為背光,看不表情,未知,顯得更神秘,更,驚悚。
若是有一個人醒來,發現看不清臉的人,站在你床頭看你。
相信,沒有人能和平的面對這一幕。
哪怕心理再強大。
谷滿滿彎腰,氣息都已經噴到沈執臉上了,卻見對方還是那個「西方殯葬式」的睡姿。
沒有什麼不同。
手沒抖,呼吸頻率沒錯。
再摸了一下臉,嗯,身體沒變冷,自己想多了?
谷滿滿起身,朝著外面走,快到門邊的時候停下腳步,數了三下,猛地回頭。
沈執還是那個睡姿。
看來,自己太小心了。
谷滿滿關上門,去收拾殘局了。
外面的動靜變小之後,沈執才長舒了一口氣。
可就是這樣,這口氣也是隱忍的,眼皮子一動不動。
就在剛才,媳婦靠近自己的時候,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殺意。
殺意?
自己的妻子,對自己?
沈執很有耐心,次日六點多才斟酌著起來,捂著腦袋:「我怎麼又忽然睡著了?」
谷滿滿轉身,把手橫亘在他精瘦的腰身:「怎麼了,老公。」
沈執頓了頓,扭臉看去。
哪怕是剛起,谷滿滿也是漂亮的,白皮膚,清亮的眼眸,嬌艷紅唇,臉上透著一股粉,這是氣色極好的表現。
他如同以往一樣,先親了谷滿滿一口,感受她身上的馨香,表情沒露出一絲破綻。「就是覺得已經好幾次,忽然就睡著了,會不會是有什麼病。」
「那,我們去市裡面醫院檢查一下吧?或者,再補補?」其實,就谷滿滿這個葷素搭配加名藥的飲食習慣,就算是病秧子也被養出正常的體質了。
更何況是體質本就特殊的沈執。
蹩腳的回話,沈執沒有提出任何的質疑,只是把谷滿滿摟在懷裡。
溫香軟玉在懷,沈執卻生出了一股寒意。
「你,早上想吃什麼。」
「唔,想吃油條了。」
「好,我給你做,配菜粥?」
「嗯。」
沈執起身洗漱,谷滿滿翻滾了一下,兩腳落在了地上,套上鞋子的同時,眼神也變得冷淡了許多。
原來,昨天沈執是裝睡的啊。
作為一個心底里,不會信任任何人的玄術師,谷滿滿當然不會因為沈執是符合自己標準的好丈夫,是體質特殊能給自己補「藍buff」的是個好男人,就給出自己的絕對信任。
因此,昨晚已經生出了懷疑,谷滿滿不可能因為一兩次試探,就徹底放下心來。
這不,次日,幾個小細節就琢磨出不對的地方。
第一,今天親的不是嘴。
第二,他看著自己說話的時候,很想保持尋常心態,卻在說話的時候,眼神不往她眼睛看。
第三,她沒有一早起來吃油條的習慣。
嗯,怎麼說呢,這個香可能只夠他深睡眠到凌晨四點這樣,不至於覺得這麼巧剛好天亮才醒。
以及,她一直都很相信的,第六感。
全都是和以往不同的小細節,聯合起來就指向了一個可能,他昨晚確實清醒過。
那,他為什麼不問,又為什麼一定要裝得若無其事。
害怕自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