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照臨近好的原定計劃是, 年後在搬過去，不過這麼看來，目前這攤兒是擺不下去了。
倒不是因為這幾個混子實在嚇人，看那寸頭的模樣, 怕是也不會再過來刻意的找事情, 問題是, 今兒吃過了林靜好的甜甜圈，這個味道她還是足夠有自信的。
普通人也就算了，你實在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社會哥，他們應該是不會過來掏錢買的, 那日後做出來的不都給他們吃了白食？
一天兩天他們來鬧鬧事吃個白食也就算了，那三天五天的呢？她總不能一輩子大發善心。
想一想, 還是乾脆不出攤了，不能因小失大，每天的勞動苦果都給別人嘗了去。
晚上回了家，張美蘭已經整理好心情, 林靜好也看上去和沒事兒人似的，吳艷芬也沒瞧出啥來，老樣子在家做好了飯，等著她們娘倆。
這頭吃了飯，林靜好和張美蘭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來, 前幾天買的蘋果還有得多，她也不想熬蘋果醬了，乾脆就都洗了, 然後用了個盆裝著，放在茶几上面，和張美蘭一人拿了一個啃起來。
坐在縫紉機前的吳艷芬瞅瞅手裡面的布，又瞅了瞅他們娘倆，半天才說：「你們今兒咋不忙活了？東西都弄完了？」
她們也沒刻意說，主要是怕圓不好謊，所以乾脆等著吳艷芬好奇，到時候不管說啥，吳艷芬都能接受，也不會多問，這會兒她一說，林靜好就立馬湊上去，把蘋果湊到她姥跟前說：「姥，你咬一口不？」
吳艷芬搖搖頭，給她推遠了一些說：「姥不吃，都留給你。」
「我跟媽這幾天太累了，我琢磨著馬上要冬至了，我倆準備歇上幾天，就當是過節慶祝了，剛好有機會去趟市裡面，多走動走動，省得以後迷了路。」林靜好又咬了一口蘋果。
這倒是真的，別的日子不說，冬至至少放在眼下那也大小算個節，儘管不放假，可是也不能說是不過的。
「以前累的病倒了都不帶見你想休息的，現在你咋突然鬧著要休息了？」吳艷芬轉過頭的，把布又放上面開始收拾起來。
「這不是最近天太冷了麼？姥你做啥呢，我咋看著不像冬天的衣服。」脆生生的又咬了一口蘋果，林靜好看著吳艷芬手裡面的布料，這是做裙子呢？有些單薄啊。
「你們娘倆這不是翻過年就要去市裡頭了麼？我捉摸著給你們做些衣服，回頭開春了，估計你倆也沒啥時間去做，現在給你們備好了，到時候換季也不至於抓瞎了。」吳艷芬一腳一腳踩下去，嘴裡頭還說著。
林靜好沒吭聲，鼻子有點發酸，她姥做的認真，又被她打了個岔，也就忘了前頭她說休息的那會子事兒，林靜好把蘋果吧唧吧唧的啃完，又把那盆裡頭還剩下的一個拿到廚房裡面，切成一塊一塊的，正準備端走，這頭就碰上了王二薈。
瞧見林靜好，王二薈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了，她呲著牙，擋住了林靜好的去路。
這日子倆人沒少見面，但是王二薈還是頭一次這麼開心，見到林靜好這笑的眼睛都快沒了，也有一年沒見，其實王二薈多少還是有些長開了，沒有了小女孩的模樣，下巴兩邊的骨頭要比之前更棱了一些，由於臉盤長開，原本的單眼皮也變得狹長了許多，那模樣倒是不難看，只不過為這笑起來……林靜好還是覺得她不笑的樣子要迷人的多。
就算是用腳趾頭，也猜到了她是來炫耀的，下午臨近好的攤子就算是沒被砸，也被吃了一頓霸王餐，從對話來看，那光頭應該就是王二薈的男朋友了，寸頭很明顯只是光頭的大哥，被攛掇來了。
是個要面子的男人都不會把攤子上面的實情說出去，肯定是添油加醋的說了一堆，然後又表達了自個兒狠狠的吃了一頓霸王餐，順便告訴她林靜好以後怕是不敢再惹她了。
這會兒王二薈不就忍不住炫耀了？林靜好都要懷疑，她是不是聽著自個兒開門的聲音出來的。
「借過一下。」林靜好露出一個微笑，壓根沒計較她的炫耀，溫溫柔柔的說了一句。
見她這般，王二薈也不準備讓開，只是在看見她的笑容的時候稍微的晃了一下神，不過很快就又神氣起來，那鼻孔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似的和林靜好說：「你這小吃攤，我看也是沒多長時間可以擺了吧？」
這倒是真的，林靜好點點頭，按照她的原地計劃也不過就是擺到年後去，確實沒有多長時間。
不過這頭王二薈會錯了意，見到她點頭，心裏面更高興了，還往林靜好身邊湊了湊說：「你要是賣不下去了，你那三輪車倒是可以賣給我對象，我也不介意咱倆曾經那點事兒，一百塊錢就要了。」
聽了這話，林靜好想了一下，對上王二薈的眼，一點都沒生氣的說：「賣給你可以啊，不過一百塊錢肯定不行，那車我買來就不便宜，你要是擺個攤，那我都是改良好的，咋都好使，算上那些費用，少說要三百，低了我賣不了。」
她這話說的，差點沒把王二薈堵得上不來氣，她原意只是想羞辱一下林靜好，卻沒想到人家認認真真的回了話，表面上也沒有啥被羞辱的氣憤，原本還挺得意的氣焰一下子就熄滅了，再想不到其他羞辱的詞。
「你可以回頭和你對象商量一下，看看你倆是不是真心要，咱們咋也是鄰居，回頭我和我媽商量一下，指不定還能給你便宜點，左右我這攤兒也要擺不下去了，你對象看上我那車了，也可以來談著賣，這幾天我倒是挺閒的，你回頭想好了來找我。」
林靜好也不多說，她這車要是去了市裡頭，留著也沒啥用，換下來點錢倒是不錯，加上改良過，其實就算真的賣，也能賣個不差的價錢，要是人有心想要擺攤，這個車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王二薈根本沒動這個心思，結果被人家認認真真的反羞辱了。
人家在說她窮，她又不是傻子，還能聽不出來？說完她，還說了她對象，還給她便宜點？這不是罵人呢？
話說林靜好是真沒這個意思罵人，本來就是，你要是買我就賣給你咯，給誰不一樣？非得不給你，反正價格都是那個價格，別人遇到三百也會講講價的。
這給王二薈氣的，可是沒機會發泄出來，人林靜好饒開她回屋去了，這下她心裡頭那個崩潰呀，回頭換了件衣服就往外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林靜好端著水果進了屋，就聽外面趙大娘喊：「你這個賠錢貨，老娘讓你找對象，是讓你嫁人，不是讓你一天不分時候送上門去的。」
那邊王二薈不知道說了啥，就聽見門「嘭」的一聲摔上，連著吳艷芬家的門都抖三抖。
「這是咋了？」張美蘭問了一句，吳艷芬那頭坐著衣服就接了嘴道：「天天都要吵，隔壁小薈總是往外跑，也不分時候，有時候早，有時候晚，那邊都快被人把嘴說爛咯，小趙臉上也掛不住。」
張美蘭點點頭，生閨女要是這樣，外頭那閒話也不知道說的要多難聽，瞧著外頭天都黑了喲。
「姥，來吃蘋果。」林靜好把蘋果端過去，然後找了一根以前沒用完的竹籤子紮上面，先紮起來一個餵給吳艷芬，自個兒又扎了一個送到嘴裡面，今兒這蘋果真甜，可惜不熬醬了，不然估計還能省點糖。
第二天不出攤了，兩個人也不著急，林靜好和他媽好好收拾了一下，之後就坐車去了市裡頭，因為林靜好來了幾次，回去都把坐車的路線寫了下來，所以這一次找過來也不困難，第二次來的時候，老大爺的兒子給她寫了南苑一村大爺家的詳細地址，找起來一點都不困難。
果然老大爺說的沒錯，他們老兩口一天是沒啥子事兒做，除了遛彎就在擱家裡頭養養花，林靜好去敲門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回頭大爺開了門，看見她還有些驚訝。
也沒說別的，林靜好就說這是她媽，簽下來之後家裡頭事兒搞完了，就過來想要看看，這幾天沒什麼事兒，就想要收拾收拾。
左右房子也是放著，大爺也知道那屋子一兩天根本收拾不出來，也不會非得把這個鑰匙放在自個兒口袋裡面，就給了林靜好，說她回頭收拾好了在給他，沒關係。
又和張美蘭說了幾句話，老大爺瞧這個大人也是個溫柔和善的，應該不會像前面那個賣燒餅的，心裡頭的石頭也落了地，放心的把鑰匙交給了林靜好，還囑咐她拿好，林靜好給老大爺道了謝，這邊就帶著張美蘭往南苑二村去了。
饒是張美蘭，猛的看見這屋子，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裡面能被糟蹋成這個模樣，林靜好說的其實還有點保守了，張美蘭看的感覺就是內心絕望。
又安慰了一番他媽，林靜好來來回回的說了不少屋子的好處，張美蘭也品出來了，這房子真不差，外頭那堵打掉的牆剛好是客廳的最外面，做成了門，所以裡面的客廳就是最大的，看起來有將近二十多平米，這年頭沒有公攤，別看這房子才四十多平米，那就是結結實實的，沒少一點兒。
衛生間的水管和廚房的水管全都是好的，儘管不是太乾淨，左右不是收拾不出來，廚房不小，一邊是爐台，一邊是灶台，老大爺也是良心，還給她配了一個兩個座的煤氣灶，說是前面那個人留下來的，大爺也不準備拿走，她試了一下，是好著的。
再看那裡面的臥室，有張床，就是木頭板子做的，倒是沒啥打緊的，回頭擦乾淨鋪上墊子，那不舒舒服服？
四十多平米，林靜好想到那天的新華街，怕是只有那條市裡面最熱鬧的街道，才有這麼大的營業房吧？於是就跟她媽說她看到市委那條路上的營業房，簡直小的啥也放不下。
這一陣陣夸下來，張美蘭自個兒也是越看越喜歡，何況這房子租的那是真便宜，又能住又能開店，連以後租房子的錢都剩下了，其實是一舉兩得。
乾脆動手收拾起來，儘管大件垃圾讓大爺兒子收拾了，但是還是有一些木板子啥的，地面上髒得很，張美蘭和林靜好還好從家裡頭帶來了手套，今兒的任務就是把垃圾都給它消滅掉了。
娘倆這頭在市裡面忙活著自家的小店呢，縣城裡面的吃貨快要禁不住了。
早上的時候，王大爺老樣子算著時間探出頭去，結果外頭的小吃攤沒來，他也不著急，於是又耐著性子看了一頁報紙，瞪了一眼手錶，距離平時林靜好出攤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王大爺又伸出頭去看了一眼，還是沒來。
公交站上面陸續上了人，三三兩兩擠在一堆堆，也沒有幾個人是正兒八經站在公交站上面的，倒是有不少人聚在平時林靜好擺攤的地方。
第一趟公交車來了，他們幾個沒捨得上去，還站在那。
第二趟公交車來了，有幾個等得著急的不得不上去，小紅和南選澤還留在原地。
直到第三趟來了，他們倆也終於忍不了了，跟著上了車。
這攤，今天早上就沒出！
等回頭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班，王大爺這就看著那表上的針一圈一圈的轉，他都習慣了每天吃點心的日子，這一天不吃，不知道為啥就心慌的很，重點是平時林靜好不出攤，多少會來和王大爺說一聲，也好不讓大家白等，這沒通知的日子，你總覺得她還會來。
結果就是一直到日落，林靜好都沒有來。
這公交站的人不少，還沒走乾淨，等了又等，就不信那個邪，可是在等也沒用，那頭報刊亭都鎖門了，見王大爺走出來，就有那麼幾個人湊上去問了：「大爺，這小吃攤兒今天咋沒出來呢？」
王大爺看了他們一眼，他也想知道呢！
然後又往那小吃攤瞅了一眼，看見那邊幾個花格子襯衫站著，他突然就想起來昨天下午自個兒看到那回事，難怪這攤兒不出了呢！王大爺恨恨的和眼前的那幾個人說：「可能是遇上什麼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