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迷霧
尚如意已經超員有了兩個兒子，後面又有了一個女兒，於葉家的祖規來說，這是嚴重挑戰正室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葉昊乾：「是她趁我忙著工廠里的事，偷偷生下的。」
葉奶奶：「生都生了，何必呢，怎麼都是自己的骨肉。」
其實葉奶奶想說，這都什麼年代了，別再祖規祖訓什麼的了。
葉昊乾卻是非常認真，「無規矩不成方圓，我是葉家後輩，遵循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沒有錯。
葉舜在特殊情況下出生就罷了，葉嬌再繼續忍讓，只會讓嫡庶亂套，妻妾不分，葉家的規矩成為擺設，我在族內的威望也會嚴重受損。」
那個時候葉家正在發展的關鍵期，為了顧全大局葉昊乾就算於心不忍也必須這麼做。
當時葉家族內還有不少老傢伙，他們思想頑固不化，在聽聞老太爺跟夫人還活在世上，甚至有人提議葉舜也不應該再留在這個世上。
正妻才育有一子，妾卻有兩個兒子傍身，到時嫡弱庶強，葉家早晚會被顛覆。
當時的情況，就算葉昊乾不想，也必須將葉嬌送出去。
葉奶奶大概也能想到，那時他有不得已的地方。
葉昊乾：「說來說去都是我造的孽，當年沒有第一時間打理好那些事把你們接走，留下一個爛攤子讓你去收拾，才誤了時間。要是大家一起離開，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葉昊乾拿著手帕抹淚。
葉奶奶：「都過去了。」
她早已經不在意當年的事了，他哭什麼呢？
一個大男人……
葉奶奶有些無語。
她去柜子里拿了一條薄被，往床中間一放，對葉昊乾說：「過來睡吧。」
其實就是一個人睡了這幾十年，她早已經習慣了，不喜歡旁邊有個人在。
「噢。」
雖然中間隔了一條被子，但葉昊乾也滿足了。
關了燈，兩人各躺一邊。
葉昊乾：「舒嫻，對不起。」
葉奶奶沒吭聲。
……
斜對面的次臥，葉霖完成今天的功課任務，收拾好書包就準備回他的房間了。
於淑芬手裡拿著一本童話書追著兒子，「今晚媽媽跟你講新的睡前故事，是你以前從來沒有聽過的。」
葉霖回頭對她說：「媽媽，不用了，我現在睡覺已經不用聽這個了。」
於淑芬笑容一滯，「那，我陪你睡。」
葉霖有些無語地說：「我都這麼大了，可以自己睡覺，不用人陪。」
於淑芬：「那，我……」
葉霖：「媽媽，我已經是大孩子了，是小男子漢，不是小娃娃。」
葉霖出去了，還將房間的門給拉上了，也不知道是貼心還是不想於淑芬追過去。
兒子完全變了個樣，於淑芬見著，眼眶又開始泛紅。
葉之淵就煩她，「你有完沒完？難道小霖說得有錯？」
於淑芬心裡本來就難過，被丈夫這麼一說，就氣了。
「難道我想這樣？我還不是心疼小霖。你也不看看，他今天過來時腳上穿的啥，一雙球鞋，我給他留了那麼多皮鞋，不拿出穿，怎麼就穿上那些球鞋了呢？
而且你沒聽小霖說，他喜歡吃玉米面，喜歡坐拖拉機，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啊，咱們家是沒車了？還是缺衣少食？怎麼能……」苛刻一個孩子呢。
於淑芬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葉之淵正盯著她，臉色陰沉得可怕。
於淑芬聲音就小了，「難道我說得不對？」
葉之淵：「你是沒吃過玉米面，還是沒坐過拖拉機？
好日子才過多久，就將以前那些全都忘記了？
於淑芬，再讓我聽到你說這些話，不用我媽開口，我立馬就能休了你。」
葉之淵是真的生氣了，這個女人，她不長進啊。
有時間有精力不好好想想怎麼討好婆婆，充實自己，成天就想那些有的沒的，記算計著眼前的得失，鼠目寸光。
當初……
算了，葉之淵也不想再說當初了，畢竟那時他也受過她的照顧，才能順利渡過剛開始那幾年。
被丈夫指著鼻子訓斥了一通，於淑芬眼淚直掉。
這一夜，除了葉霖，所有人睡得都不安穩。
蘇婉還做噩夢了，漆黑的地窖里，傳來絲絲怪響，水滴聲，鐵鏈拖拽的聲響，以及低低的哽咽與啃咬的悲鳴……
夢醒，蘇婉滿頭的汗，看了一下表，才四點多。
再繼續下去也是睡不著了，她坐在桌前，拿出本子跟筆，寫了一個開頭。
突然在腦海中閃回的靈感，她將自己的第三部小說取名《浮生筆記-迷霧》
「我還記得初見它時的模樣，迷霧中那個極其不協調的小村莊。
我絞盡腦汁想要形容出那種感覺，但形容不出來，語盡詞窮。
從來未曾見過，也未曾聽人說過。
我用兩世的人生閱歷也描述不了那個地方。
目視著它，將它印入腦海。
我的思維被神奇的分為了兩塊，左邊是錯，右邊是對。
對錯交織，極不協調。
夾縫中，殘留的那一絲理智在提醒我，離開，離開，就是現在。
這裡是地獄，惡魔遍地生。
倘若身處其中，那麼我一定也會變成那個惡魔。
我不希望自己變成那個樣子，但我也無法停止前進。
因為停止的瞬間即意味著失敗。
背負著兩世的命運，有太多的理由推動著我去尋找真相。
我相信，只要有一絲希望能就勝過數百種絕望。
因此，步伐永不停止……」
蘇婉一口氣寫到六點，近萬字的開篇差不多就寫好了。
她扭了一下脖子，聽到院子裡有動靜，收拾好東西便去旁邊的公共洗浴間洗漱完，下樓去了。
一樓大廳，葉之淵夫妻倆都在。
於淑芬正在看傭人送過來的菜單子，安排早餐。
葉之淵在門口跟司機和一位少年說著什麼。
司機是昨天到碼頭去接他們的那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人不高，微微有些發福，聽聞跟了葉之淵好些年，表面看著人還可以。
那位少年，模樣看著十六七歲的樣子，黑衣黑褲黑色的運動鞋，明明正是飛揚的年紀，卻把自己弄得很是老成。
他是誰？
這邊的人嗎？
蘇婉正疑惑著，原本半垂著眼瞼的少年突然抬起眸子，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眸直直地看著蘇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