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半夜,容繼梅身上的錢和金首飾全被偷了。
她和幾個孩子哪都去不了,只得步行去了離江城不遠的一個小縣城隱姓埋名落了腳。
為了生計,她只得重操舊業,拿起掃帚掃大街。
可微薄的工資養不活一家五口人,容繼梅就想把豆豆賣了,換一筆錢她娘兒幾個用。
可豆豆都九歲多了,又是個女孩子,不好賣。
如果是個男孩子,賣到深山老林,給買不起媳婦的窮莊稼漢當兒子還是有人要的。
容繼梅見不能拿豆豆換錢,還得養著她,看她越發不順眼,每天都打罵她,豆豆一看見她就不由自主地發抖。
縣城有家冶金廠,每天都會出一些廢鐵渣。
有些家境困難的孩子會去撿廢鐵渣,賣了換錢補貼家用。
容繼梅也趕著豆豆每天早出晚歸的撿鐵渣,每天不能賣兩塊錢回來,就別想著吃午飯。
豆豆每天早上只有一碗稀飯和半個饅頭,中午也只有一個饅頭。
沒有油水,肚子本來就餓得快,如果沒晚飯吃,晚上是會餓得睡不著的。
豆豆為了有晚飯吃,每天撿廢鐵渣都很賣力,一起撿廢鐵渣的大孩子不讓她撿,她也不走開。
每天早上,吃過早餐,豆豆拿著一條蛇皮袋和一個小耙子出門撿廢鐵渣。
晶晶和大雙小雙背著書包去上學,豆豆心裡又是委屈又是羨慕。
家裡四個孩子,偏偏她不能上學,其他三個都能上學。
直到這時,她才體會到,能上學是件多麼幸福的事。
和豆豆一起撿廢鐵渣賣的一群孩子當中,有個女孩子,每次撿了廢鐵渣賣了,就給自己買好吃的。
豆豆馬上有樣學樣,每天賣了廢鐵渣,不是買肉包子吃,就是買雞腿吃。
容繼梅見豆豆拿回來的錢變少了,問是怎麼回事。
豆豆就哭唧唧。說大孩子不讓她撿廢鐵渣,看見她撿就揍她。
她只能等大孩子不撿了,才能撿,撿得少,賣的錢自然就少。
容繼梅見豆豆沒多大用處,越發想把她賣掉。
有個同事給她介紹了她一戶外地人家,那戶人家夫妻倆都快四十了,卻還沒有一男半女。
夫妻倆去醫院做了檢查,男方有問題,這一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男人就想過繼個侄子給他們養老,可妻子堅決不同意,認為侄子養不親,非要收養一個女娃,覺得女娃貼心。
那個同事收了容繼梅的好處費,牽線搭橋,容繼梅帶著豆豆和那對夫妻見了面,那對夫妻對豆豆還算滿意。
容繼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如果不是家裡孩子太多養不活,她絕對不會把豆豆「送人」。
那對夫妻心照不宣,也不提他們是買賣人口,給了容繼梅五千塊錢,說是感謝費。
容繼梅拿著那筆錢,喜滋滋地走了。
豆豆跟著那對夫妻剛走到長途汽車站,就捂著胸口,蹲下來喊疼。
那對夫妻見她疼得厲害,要帶她去醫院做檢查,豆豆卻說她有心臟病,吃一粒速效救心丸就能夠緩過來。
那對夫妻的臉當時就黑了,他們跟中間人和容繼梅說得清清楚楚,不要病孩子,堅決不要病孩子!
中間人和容繼梅卻塞了個有心臟病的孩子給他們。
夫妻倆帶著豆豆去了容繼梅家,容繼梅買了一隻燒雞,正和兒子侄女慶祝把豆豆給賣了。
聽到有敲門聲,容繼梅想也沒想,就把門給開了。
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人踹了心窩,緊接著,一個女人破口大罵:「你這個黑了心的賤貨,居然敢把病孩子賣給我們!」
那對夫妻不僅毒打了容繼梅一頓,要回了五千塊錢,還索要了一百塊錢的路費,這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縮在角落裡的晶晶和大雙小雙這才敢上前,把打得鼻青臉腫的容繼梅扶了起來。
容繼梅一把薅住豆豆的頭髮,對著她就是一頓耳光:「是不是你告訴那對夫妻你有病的?我叫你壞我的好事,打死你個掃把星!」
豆豆有心臟病,容繼梅只敢扇她耳光,再要麼就是揪她,不敢打她別的地方。
萬一把豆豆打死了,會很麻煩。
豆豆被打得嗷嗷亂叫,哭喊著辯解:「我沒有,是晶晶總是趁家裡沒人時,往我胸口揍,揍得我胸口經常隱隱作痛。
之前媽媽和那對夫妻說話時,我胸口就疼,我一直忍著。
可是上了長途汽車,被那對大叔大嬸看出來了,一再逼問我,我才迫不得已說了實話~」
容繼梅這才住了手,她記得,帶豆豆出門時,豆豆就說過,她胸悶,不舒服。
晶晶憤怒地大聲嚷嚷:「姑姑,我沒有揍豆豆的胸口,她說謊!」
容繼梅顯然不信,侄女有多喜歡欺負豆豆,她還是清楚的。
她揮了揮手:「行了,都不許打豆豆的胸口,萬一打出個好歹就麻煩了。」
晶晶委屈得都要哭了。
豆豆偷偷挑釁地看了晶晶一眼,心裡卻滿是不甘和委屈。
哪怕媽媽相信了她所說的,卻仍舊不肯教訓晶晶一頓,她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
又過去了將近半個月,就在容繼梅繼續孜孜不倦地為豆豆找買家時,法院的同志忽然找上了門。
告訴容繼梅,雖然她缺席了損害林麥名譽一案,可法庭照樣開庭,並且作出了判決,判她賠付林麥三萬八的精神損失。
容繼梅兩手一攤,表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法院同志表示,可以每個月從她工資里扣,一直扣足三萬八為止。
容繼梅傻了眼,見耍無賴沒用,只得涕淚橫流地交代,她污衊林麥,是受人指使。
法院同志以為她在說謊,可還是耐著性子問,是受誰指使?
容繼梅拿出一張名片:「是給我這張名片的男人指使我的,我才指使豆豆污衊林麥的。」
法院同志不解道:「既然你有名片,直接找他本人不就得了,何必要逃跑?」
容繼梅哭喪著臉道:「名片是假的,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過去,雖然有這個人,但是另外一個人。」
法院同志帶著她和四個孩子全回了江城。
在公安部門的幫助下,根據容繼梅所描述的,把指使她誹謗林麥的男人畫了肖像。
肖像一出來,公安就讓沈小萍傳真給林麥,讓林麥辨認一下這個肖像是誰。
沈小萍的住所沒有傳真機,她拿著那幅肖像去總公司傳真時,碰到前來總公司開例行會議的金啟康。
金啟康看著她手裡的肖像奇怪地問:「你怎麼會有群光廣場文俊財的圖像?」
沈小萍大喜,急忙追問道:「你認識這個人?」
「認識,他不就是群光廣場黃總的得力助手文俊財嗎?」
「確定?」
「確定。」金啟康道,「我們星光廣場天天和群光廣場明爭暗鬥,哪有不認識對方的?」
自從林麥在湖省電視台開新聞發布會,當眾揭發容繼梅,文俊財每天就惶惶不可終日,生怕查到他頭上來。
他不怕賠償林麥名譽損失費,他怕黃總罵他飯桶,一點小事也干不好。
可轉眼過了兩個月,啥事也沒有,他一顆心也漸漸放回了肚子裡。
幸虧他偽造了一張假名片,糊弄了容繼梅,不然肯定麻煩不斷。
此刻,他在自己的辦公室正訓斥著下屬,一個文員慌張地進來報告,說是公安找他。
文俊財早就把自己做過的壞事忘得一乾二淨,心裡納悶,公安找他能有啥事。
當看著跟著公安一起走進來的容繼梅,他的臉色頓時微變。
容繼梅一看見文俊財,就激動地叫了起來:「就是他指使我的!」
文俊財雖然很想推個一乾二淨,說他不認識容繼梅。
可當初他找容繼梅時,那一棟私房的租客有人看見過他,他想否認都不可能。
最終的結果,是群光廣場賠了林麥三萬八的名譽損失費,文俊財毫無懸念地被黃總修理了一頓。
就在容繼梅慶幸逃過一劫時,豆豆突然把她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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