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志偉一句話,如同一記地雷砸到了四個人中。
楚麼感覺自己的大腦嗡了一聲,眼底帶著震顫。
裴行知和餘姚的表情也隨之嚴肅僵硬了起來。
因為他們意識到,謝志偉說的這件事情,可能性真的很高。
楚麼站在原地再次回憶了一遍剛抵達聖豪酒店的那天晚上的那個慕紹輝,和自己後面接觸的慕紹輝……差距真的太大了。
她對慕紹輝的第一印象十分的深刻,那個從骨子裡都透著教養兒子的儒雅男子,與第二日開始所見到偶爾吊兒郎當的男人,差距太大了。
大到楚麼都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因為所處的環境是晚上,所以給他增加了一層濾鏡。
可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見到的男人,通茶藝。
但到了黑市上,他們面前擺的都是上好的茶,可慕紹輝端起來就是牛嚼牡丹似的一飲而盡,還對著外面吐了吐茶葉末。
楚麼當時沒多想,只當他是渴了,而她的全部關注度正好全部放在許戰的身上。
可是現在想起來,一個真的有素質的人,又怎麼可能做得出來這麼粗魯的事情,無非就是多要一杯水的事情,以黑市的待客之道不可能不給。
人就是這麼奇怪,一旦察覺到端倪的話,便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尋找證據,那麼之前不凸顯的所有的不合理的地方,也就一一浮現了出來。
「的確,有這個可能。」
楚麼幽幽說著,抬頭看裴行知。
幾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如果之前一直是兩個慕紹輝行動的話,那另外一個呢?另外一個人在哪?又在做什麼?以什麼身份?
這些都讓人細思恐極。
裴行知臉色難看,快速回到電話前,拿起來撥通一個電話。
「盯緊聖豪酒店,這幾天從聖豪酒店出入的所有人,都必須做好登記,將聖豪酒店的四個角都安排人,二十四小時輪流值守,如果慕紹輝有異動,立刻抓起來。
還有,想辦法把消息傳給許戰。」
掛了電話,裴行知看向楚麼等人。
「我現在得趕回昆市一趟,如果謝志偉猜測的是真的,那麼這個慕紹輝,就一定有問題,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在明,他能第一時間找到這邊的聯繫方式,或許,我們已經在他的監控範圍內了,而他在暗。這次回去還不能抓住他的把柄,那咱們這次的任務,就要做好最壞的結果了。」
裴行知說完,對著楚麼和謝志偉點點頭,最後看向餘姚,伸手拽著她走到一邊去。
在暗處,裴行知對餘姚說。
「無論如何,保護好楚麼。」
餘姚點頭,剛準備轉身去找楚麼,就被裴行知拽了一把抱在懷裡。
「我答應過你,等任務結束了就結婚,我一直記得。」
餘姚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眼睛眨了又眨,然後聽裴行知說。
「咱們部隊每年都會有集體婚禮,今年的集體婚禮在三個月後,我覺得咱倆能趕上。」
三個月。
這就相當於把婚期就這麼定下了。
之前的期盼現在落到了實處,餘姚卻是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好……好的。」
餘姚覺得自己得矜持,可是她太想答應了,什麼矜持,什麼內斂,她真的是一點都不想管了。
裴行知嘴角帶笑,一向冷靜的男人也會笑的像個孩子一樣開懷。
在這一片小天地間,是小情侶互通心意,約定終身的浪漫。
因為時間問題,裴行知和餘姚只是簡單的擁抱了一下,便放開了她。
餘姚以為就這麼結束了,自己也要回到楚麼身邊繼續保護楚麼。
可突然,感覺額頭一陣舒潤。
她眼前是裴行知放大的喉結,甚至還聽到親吻的聲音傳來。
裴行知吻了吻她的額頭,將自己的不舍傾訴後,才鬆開人,轉身朝著古鎮跑去。
而餘姚僵在當場,緊接著臉紅到了耳根。
可人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楚麼和謝志偉在一旁等不到餘姚,便找過來,然後就見餘姚一個人在那美呢。
看著她紅透的臉,都不用猜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見楚麼看過來,餘姚大力搓了搓臉,追著楚麼去了。
「嫂子,咱們走吧。」
幾人再次回到小賣部跟前,剛才他們接打電話,商量事情的時候進了小賣部的阿蘭拿著幾瓶汽水走了出來。
「阿楚姐,我們這裡晝夜溫差大,尤其是下午是最熱的時候,喝點汽水,咱們繼續往前走。」
「謝謝阿蘭了。」
阿蘭見少了一個人,手裡多了一瓶汽水,以後問。
「唉?少了一個大哥?」
餘姚接話,「他有點事,先回去了。」
「哦,這樣啊。」
說完,阿蘭笑起來。
「我剛才通過窗戶看到那個大哥親阿余姐了,那個大哥果然是你男人吧。」
轟——
剛剛降溫成功的餘姚再次紅了臉,而且這次更是讓她羞的張了張嘴,又不知道怎麼解釋。
阿蘭原本還笑著,但沒想到自己說完後餘姚會臉紅成這樣,頓時有些驚訝。
「阿余姐這是咋了?」
楚麼笑著牽著阿蘭往前走。
「沒事,讓她自己個冷靜冷靜就好。」
雲景的教化開放,在男女之事上更是有背著娃娃談戀愛這樣的風俗,也從來沒有什麼男孩追求女孩的說法,走在大街上只要是兩人看對了眼,轉頭就能追上門去。
但阿蘭也不是一點也不懂事,很快反應過來。
「阿余姐這是不好意思了?」
說完還跟著往後看,楚麼急忙將阿蘭拽過來,免得餘姚更不好意思。
阿蘭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時不時回頭想要去道歉,卻被楚麼攔住。
「你也不是有心的,沒事的。」
楚麼安撫好阿蘭,說著話他們就到了阿媽所在的染布坊。
說是染布坊,其實這裡不過是比阿媽家大了一半,偌大的院子裡放著七八口染缸,有深藍,淺藍,還有紅色,染出來的布還要在清水裡投幾次,才能掛在木桿上晾曬。
燃料都是純植物的,所以另外一邊放著從倉山上採摘下來的板藍根,艾蒿等植物。
染布坊內基本都是女工,年齡從十幾歲到幾十歲不等,每個人都兢兢業業的忙碌著手裡的事,打結,系扣,投染,有條不紊。
楚麼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手上的藍色幾乎已經是滲透了自己的皮膚似的,這就是一日復一日的染布留下的痕跡。
阿媽明顯就是這個染布坊的領導者,每一塊清水裡投好的布,都要拿到阿媽的面前看一眼,細節都審查過了後才會被允許掛起來,否則,寧可毀了一塊布,也不會留下一個殘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