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麼說完，便沖回家裡，一手桶一手盆，甚至還往桶里塞了一個全新的剛被楚麼拆出來打算洗洗用的被單就往出走，剛走到門口，見許辰陽探頭往這裡看，她厲聲道。
「回去，看好妹妹。」
許辰陽默默收回要跟上去的腳，將哭得幾乎要厥過去的囡囡護在身後。
「唉。」
其他村子裡的人也被楚麼這麼一調動，立刻動了起來。
「拿盆拿桶就行，那廠子外有條河。自行車，有車的全騎過來。」
「唉，我家有。」
「我家也有。」
楚麼沖在最前面，很快就看到有人騎車出來，直接跳上后座。
「走。」
一聲令下，騎車的小伙瘋狂地踩腳踏板，而後面浩浩蕩蕩地跟著的全是來救火的村民。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其中一個車間整個陷入火光之中了，可如果任由其不管，周圍的那些車間也不能倖免。
現在是下班時間，留在廠子裡的人本來就少之又少，但只要是在的人都在奮力救火，可對於他們來說這些都是杯水車薪。
齊成功騎著三蹦子幾乎是飛起來，比村里人早不少時間趕到廠里，組織起來了第一批救援。
他一邊救火，一邊扯著嗓子大喊。
「許戰！許戰！你他媽地聽到給我回應一聲啊。」
等他趕到廠子的那一刻，看到燃燒的車間，齊成功腿就是一軟。
下班的時候許戰說過，要將一輛車修出來，而那輛車正好是在這個車間裡。
他的聲音已經嘶啞，還因為吸進去了不少的煙霧一邊咳嗽，一邊喊。
可發生這麼大的事，許戰如果在廠子，甚至是這個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不可能到現在都見不到人。
直到楚麼帶著人浩浩蕩蕩趕到，齊成功才閉了嘴。
楚麼從自行車上跳下來，見到廠子裡的大水槽，跑過去就盛水朝著車間潑過去。
其他人有樣學樣的，衝過去救火。
齊成功看到楚麼的時候，驚訝到極點，甚至忘了動作。
「許戰在哪？」楚麼拽住齊成功問道。
他還呆愣著，視線卻是朝著那個燃燒的車間挪去。
楚麼木訥地轉身，看著那熊熊燃燒的大火。
可還剩下最後的一口氣強撐著，她死死地咬著唇，感覺到唇瓣上帶上了鐵鏽味卻沒時間去管，將匆忙出來拿的被單扔進水槽子裡，將被單全部打濕披在身上就要往裡面沖。
齊成功嚇了一跳，眼疾手快地將楚麼拽住。
「你瘋了？火這麼大你進去就是找死。」
楚麼不理會，還想要衝，可卻被齊成功死死拽著。
「裡面……不可能有活人了。」
楚麼瞳孔驟縮：「為什麼？」
「不是火災，是……爆炸。」
爆炸……
這麼大的威力，就算是裡面有人，也被炸得粉身碎骨，怎麼可能留下一點痕跡呢。
楚麼冷笑一聲：「我不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看著那通天的紅，灼燒著她的瞳孔，仿佛也將她整個人燒進了這場大火里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消防隊趕到，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員加入了救援里，比他們這些行外人有用多了。
村民還在那幫忙，楚麼自然也進進出出幫忙，但她知道自己現在就是一個沒有感覺的機器，只是在機械地重複著一件事情，並且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著。
很快，等火勢小了一些後，專業的救援人員穿上防火服進入了火場。
可他們很快就退了出來。
他們走到楚麼的面前，將一塊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手錶遞給楚麼。
楚麼捧著表，手有些顫抖。
齊成功眼眶紅了，沒忍住情緒，抓住最近的救援人員。
「人呢？裡面沒人了嗎？不可能，裡面的人呢？」
「裡面沒有人，但發現了一些血跡，我們懷疑，受害者距離爆炸物太近了。」
所以，連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來。
「怎麼可能。」齊成功直接跪在地上，雙目失神。
楚麼卻是死死地握著那隻手錶，抬頭問救援人員。
「沒有看見屍體，那就是有可能活著的，對吧。」
救援人員抿著唇，面面相覷。
那麼大的火，人真要是炸成了碎片，那作為爆炸點中心點，自然也是火源中心，溫度高達上千度，將人燒成灰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面對家屬，他們又說不出這話。
「你有什麼話可以和我說，為難這些消防士兵沒用。」
楚麼聽到說話聲，緩緩轉頭，和裴行知的視線對在了一起。
裴行知眼裡帶著歉意，對著楚麼道：「節哀。」
楚麼眼神倏然變得尖銳，伸手抓住裴行知的衣領。
「他的屍體還沒找到呢，你憑什麼和我說節哀？啊？」
裴行知眼露悲切。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請相信我們的專業人員，我們會為每一位群眾負責，如果人真的還活著，我們又怎麼可能不救。」
楚麼呼吸急促，強迫自己不要顫抖，不能紅眼。
齊成功也走過來，一起勸說楚麼。
「嫂子，如果許哥真的……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
不知不覺中村民都圍了過來，將楚麼圍在最中間的位置，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同情、悲憫。
「這楚麼才嫁過來啊。」
「還有兩個娃娃呢。」
「還不是她親生的。」
一時間，世間最可憐可悲的事情都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可楚麼和所有人以為的大哭大鬧，悲戚絕望不一樣，她依舊挺直著背，與其說是悲傷，整個人看上去更多是憤怒。
許戰怎麼會死呢？
男主的爸爸怎麼會死呢？
就算是在小說里，許辰陽很少提到自己的父親，但也沒有一個詞句，一個標點符號證明許戰死了的。
她不信。
她改變了許辰陽斷腿的命運，怎麼到最後，變成寡婦的那個人反而成了自己。
她大腦一片混沌，靈光一閃，看向裴行知和齊成功。
「他是不是……有可能還活著。」楚麼沒有說得很清楚，但她相信齊成功和裴行知知道她的意思。
齊成功直接紅了眼別開頭，楚麼心狠狠一跳。
「他原本是需要在兩天後去執行任務的，可，一切發生太快。」說完，裴行知又加了一句：「目前從現場找到的炸彈殘骸確定，該炸彈的型號和規格與在電視台大廈拆除下來的那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