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更加根本的原因肯定是怕說得多了，又錯過一道什麼菜。
等吃飽喝足，每個人都扶著腰往出走，但這次不少人偷偷藏了袋子想要打包帶走，卻沒好意思。
沒辦法，搶得太快了，最後桌子上連菜湯都有人蘸著饃吃了，什麼都沒剩下。
等出去的時候，行禮的時候都有些遲疑。
原本都準備的一毛兩毛的禮金，可想想這彩色，一咬牙，基本上都提高了幾個檔次。
十塊五塊不嫌多，最少的也拿了五毛出來。
回本是肯定不會回本的，但至少看得出來，這街坊鄰居的，也沒誰是真的想著占便宜的。
一直熱鬧到快兩點，楚麼和許戰才有時間上桌。
後廚自然單獨準備了新人的一桌，最後剩下的都是最熟悉親近的人了。
楚麼這邊兩個妹妹之外，就還有周嫂子，以及從縣裡專門來參加婚禮的程欣然。
楚麼抱著囡囡餵飯，程欣然也抱著雅雅。
剛才最熱鬧的時候，兩個小孩早就撐不住睡著了，在小白樓里已經睡了一覺了。
而許戰這邊，廠子裡的那幫都回去了，海斌也因為請了半天假，趕回縣城派出所上班了，但齊成功留下，許戰要是忙了，顧不上老爺子，也不顯得被慢待了。
裴老爺子還坐在主桌上，笑眯眯地看著囡囡。
從知道這倆孩子也是可憐的，他就更加地疼惜了，而且，不知道是誰養得像誰的道理，倆孩子看上去竟然和許戰楚麼有點像。
「哎喲，囡囡吃飽沒有啊。」囡囡眨著眼睛好奇地看著裴老爺子。
但乖巧軟糯的小乖乖點點頭，又大聲回應。
「等囡囡吃完這碗飯飯就飽了。」
可愛的模樣讓老爺子蠢蠢欲動。
他搓著手，繼續問。
「那爺爺餵囡囡好不好？」
囡囡剛想拒絕，老爺子又加了一句。
「媽媽辛苦了一天了，讓媽媽也吃口飯好不好？」
囡囡努力轉身去看楚麼，楚麼委屈地點點頭，囡囡立刻朝著老爺子伸出手。
「爺爺喂，媽媽吃。」
裴老爺子將小姑娘抱在懷裡，小傢伙並不重，但小孩子全身都是軟乎乎的，抱在懷裡那溫溫的熱源，仿佛能將人的心也烘得暖起來似的。
抱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餵飯，小傢伙或許也是不好意思了，轉頭和裴老爺子解釋。
「囡囡平時自己吃，今天裙裙好看，不能髒。」
但小孩子滿嘴的吃的，說的話也是支支吾吾的，老爺子沒聽懂，求助地看著楚麼。
楚麼笑著解釋。
「囡囡說平時多是自己吃飯的，但今天穿了好看的小裙子，不能弄髒，所以要餵飯的。是不是？」
小囡囡重重點頭，開懷地笑，然後又看向小夥伴雅雅，咧嘴一笑。
一向對其他人沒有反應的雅雅，難得地回應了囡囡這個笑。
可程欣然今天沒有因為雅雅的反應驚訝，反而是裴老爺子的出現，從頭將她震驚到現在。
她和裴老爺子自然不認識，但是曾經去找政府大樓找爸爸的時候，正好撞到裴老爺子帶人來視察，那個時候，他看著爸爸站在這位老者身後，謙恭不已的模樣，卻深深刻到了她的腦海之中。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省長爸爸已經是最大的官了，這麼多年，她爸爸也不過是準備升書記，但是這位老者，二十年前就已經是這個國家的中流砥柱了。
可是，程欣然知道輕重，既然老先生說自己是偶然路過，那就只能偶然路過，這位老先生的存在，她就算是割了舌頭，也不能說出去，就是自己的父親也不能說。
這麼想著，程欣然反而平靜了，低頭問雅雅。
「雅雅還想吃什麼？」
雅雅指了指獅子頭，可囡囡也剛準備要吃，盤子裡面卻只剩下了一個。
囡囡立刻指著雅雅。
「給姐姐。」
雅雅也搖頭：「妹妹。」
兩個小姑娘因為一個謙讓獅子頭，差點吵哭了。
楚麼眼疾手快將獅子頭夾過來，放在一旁的盤子裡。
「這下沒有了。」
場面寂靜了幾瞬，就連老爺子都被楚麼的行為驚呆了，和孩子搶吃的，還真是……調皮。
許戰將所有人都送走了，回來後就坐在楚麼身邊，楚麼指了指他盤子裡那個突兀的獅子頭。
「吃了他。」
撲哧——
不知道是誰帶頭笑了出來。
好一招禍水東引啊。
但好在囡囡和雅雅都是講道理的小乖乖，只是給爸爸和許叔叔甩了一整天的臉而已。
等宴席結束，裴老爺子起身要離開了。
「知道你在這，我就放心了。」
裴老爺子滿足了心愿，原本心口的窒悶和不適都好了不少，整個人精神不少。
「今天我就回去了，等到北城，一定要來看看我啊。」
許戰點點頭，楚麼也跟著點頭。
裴老爺子沒忍住，伸手和許戰抱了抱，又依次抱了抱囡囡，揉了揉許辰陽的腦袋，最後，他嚴肅道。
「找到你的事情我不會多言，但你也知道，找你的不是我一個，我這個老東西能找到，他們應該也行。」
想到那些爺爺們，許戰多少有些頭疼，可也知道，他們對自己的心和裴老爺子一樣。
「我知道的裴爺爺，只是，我還不能回去，希望您理解。」
這就想告訴裴老爺子，他還有任務。
裴老爺子點頭：「行，我知道了，我幫你打掩護。」
說完看向楚麼。
「好孩子，有什麼困難一定別瞞著，給家裡打電話，知道嗎？」
順帶一說，這次小白樓里也接通了電話。
楚麼點點頭：「好。」
裴老爺子上了車，裴行知才從院子裡出來。
裴行知和許戰握了握手，便上了車，裴老爺子對許戰和對自己的親孫子，仿佛是兩種態度。
但，這是人家的家事，其他人不好置喙。
許戰不由自主地跟著小車走了幾步，等車速起來，腳步也加快。
楚麼跟著，她第一次從這個堅毅的男人眼裡看出來不舍。
這位老者一定是對許戰十分重要的人吧。
幸好，這樣特殊的日子裡，這位老者趕來了，不然，他未來得有多少失落啊。
直到看不到車了，許戰才停下來。
剛一轉身，就看到楚麼陪在自己身邊，許戰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擊，一股酸脹的感覺從心底迸發，傳遍了四肢百骸，帶著熱直接轟熱了他的眼睛。
但因為是在外面，這個男人內斂的性子還是做不到多出格，只是握住楚麼的手說道。
「老婆，我今天很歡喜，太歡喜了，歡喜地以為是做夢。」
楚麼伸手在他的臉上狠狠一掐。
「疼不疼？疼就不是做夢。」掐完，又給許戰的臉揉了揉，「我也很歡喜，以後，咱們一家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對吧。」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