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三輪車風風火火往羊城市人民醫院騎去,到了醫院門口,三輪車夫幫著余長樂一起把那個胖子抬了進去,門口接診的護士一看那胖子的臉色,立馬要了擔架把人往急救科送。
再一看後面三輪車上又下來兩個滿臉是血的人,還好人還能走動,初步檢查只有額頭的傷口需要縫合,在門診部就可以處理。
余長樂先幫忙墊付了醫藥費用,等兩人縫合好傷口出來,才有機會向余長樂道謝。
「多謝余小姐,謝謝您救了我們!」
余長樂看著兩人狼狽的模樣,怎麼說也算是認識的人,心裡不好受:
「你們怎麼樣?除了額頭的傷口,其他地方沒事吧?」
陳經理額頭上的傷口是被眼鏡片劃破的,不深,但長,一直劃拉到眉角,看上去有些嚇人,見余長樂面露擔心還寬慰她道:
「余小姐別擔心,我這傷口就是看著有點長,其實沒事,醫生都說我運氣好,沒傷到眼睛就是萬幸!」
迎賓小姚也努力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余小姐,醫生都檢查了,我和陳經理都沒事,謝謝您!」
余長樂看兩人精神狀態都還好,不像是有內傷的狀態,想起還在搶救室里的胖子便問道:
「你們沒事就好,剛才送進去那個也是你們店裡的?」
陳經理擔憂地回頭望了一眼還亮著紅燈的搶救室,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是我們老闆......」
小姚更是瞬間紅了眼睛:「要是東家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他們拼了!」
陳經理立馬喝住他:「不准胡說!什麼拼不拼的,東家肯定不會有事!你也不准衝動!」
小姚緊咬著嘴唇,捏緊了拳頭一拳砸在牆上:
「這群吸人血的螞蟥!遲早要遭報應!」
余長樂忍不住問道:「剛才是發生什麼事了?需要我幫忙去報公安嗎?」
她剛才也算是親眼看見了那幾個混混打人,如果需要她幫忙作證,她肯定義不容辭。
陳經理一下變了臉色,連忙擺手:
「別報案!余小姐,您千萬別和這事扯上關係,我們自己處理就好了。」
余長樂一臉狐疑,要真能自己處理,哪裡至於被人打成這幅模樣?
天下烏鴉一般黑,想起來服裝店裡打砸的羅成一夥,余長樂以為羊城酒家也遇上了來敲詐勒索的地痞流氓。
聽了她的猜測,剛才還一臉不忿的小姚罕見地啞了聲。
陳經理遲疑了片刻,才面露難色地解釋道:
「他們......不是來敲竹槓的,是來......要帳。」
要帳?
再聯想到還在急救室里搶救的羊城酒家老闆,余長樂猜想難不成是老闆找高利貸借了錢,還不上了,高利貸就來上門要帳?
結果還真如她猜想的一樣,不過羊城酒家的老闆不是因為吃喝嫖賭欠的高利貸,而是為了維持店裡運轉不得不借的錢,結果店裡的生意並沒有如他所願的好轉,高利貸的人卻提前上了門。
這樣看來羊城酒家恐怕真的回天乏力了......余長樂心情有些沉重,要不是走投無路,誰會去借高利貸呢?
正在此時,醫院門口突然湧進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操著羊城口音大聲喧譁,像是急切地在找人的樣子。
小姚眼尖,一眼認出是店裡的人,連忙喊道:
「蔡姐!這裡!」
人群中一個圓臉盤的大姐聞聲望了過來,看見陳經理和小姚激動地舉起手揮了一下:
「他們在那兒!」
原來羊城酒家的員工們出車回來,就聽周圍的人說剛才店裡有高利貸的人上門追債,陳經理他們都被打進了醫院,頓時所有人都趕了過來。
一群人瞬間蜂擁而至,七嘴八舌地拉著二人追問情況,吵得門診部的護士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讓他們不許高聲喧譁,再吵就全部趕出去!
蔡姐擦掉額頭上的汗,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代表大家問道:
「你們倆沒事吧?東家呢?」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靜靜等著陳經理和小姚的回答。
店裡來了人,小姚的委屈一下繃不住了,聲音哽咽地大聲說道:
「東家,東家被那群放高利貸的打傷了,現在還在急救室搶救!」
這話一出,剛才還安靜下來的人群一下又沸騰起來,一個個驚怒交加。
「咩話?!搶救?!」
「醫生怎麼說?進去多久了?」
「不要攔著我,我去跟他們拼了!」
其中一個看著五十多歲的婦女哭得尤其傷心:
「都怪我!東家要不是為了給我爹湊安葬費,也不會被那群放高利貸的盯上!」
眼看現場亂成一團,陳經理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突然提高音量喊道:
「好了!不要吵!這是醫院!」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那個婦女還控制不住地低聲啜泣。
「秋嫂,你也別哭了,東家還在裡面搶救,不要自找霉頭!」
陳經理說話向來有威信,只是平時待人都客氣有加,難得像現在這麼嚴肅,卻也讓失去了主心骨的眾人少了些浮躁。
「咱們東家借的那些錢,不是被哪個人用的,為的是咱們整個店,店裡的所有人,現在不是往誰身上撇責任的時候!」
「東家現在還在急救室里搶救,生死未卜,你們與其在這兒鬧,不如回店裡去收拾一下,今天各位出車的收入就請蔡姐統計,我和小姚在醫院裡守著東家,請各位放心,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讓小姚回來通知大家!」
「今天多虧了余小姐,及時把東家和我們送到了醫院,相信東家一定會逢凶化吉!」
眾人這時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站在旁邊,想必就是陳經理口中的余小姐,紛紛向她道謝:
「謝謝余小姐!」
「好人有好報!」
「謝謝......謝謝......」
余長樂還從沒見過這種陣仗,連連擺手,內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來自現代社會的她,完全想像不到究竟是哪種老闆和員工才會有這樣深厚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