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漸入高潮,在眾人的熱情掌聲中,寧致遠為孟久安和余長樂進行了簡潔卻莊重的證婚儀式。
隨後兩個新人向李曉蘭敬茶,聽到兩人喊的一聲「媽」,李曉蘭到底還是沒忍住內心的激動流下了幸福的淚水,忙不迭地一邊答應著,一邊從包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個嶄新的紅包遞到兩人手上,還不忘細心叮囑孟久安要好好對他媳婦,這可是他們老孟家的優良傳統,只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喜宴全程都十分順利,余長樂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發自內心的開心是藏不住一點,孟久安也是一樣,平時都說他冷靜嚴肅,柏川更是給他取了一個廣受認可的「冰山臉」外號,可今天卻是冰山融化,春暖花開,俊朗帥氣的臉上時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兩人對視的時候,空氣里都滿是甜蜜的味道。
吃完飯,有要趕著回大院的嫂子們都由劉波開大卡車一道送了回去,近道的要沒啥事又回新房子裡去嘮嗑。
八零年代不興吃了飯還安排娛樂活動一說,可大家就圖聚在一起熱鬧,吃了飯不論早晚總要形式上的鬧一鬧洞房,開開新郎新娘的玩笑,讓婚禮的熱鬧一直持續到臨近傍晚。
柏川一下午都在找機會和陸雨婷說話,可陸雨婷似乎一直忙個不停,身邊也不時有其他人找她。
而秦素芬也一直拉著柏川問東問西,她也得把柏川的情況了解得八九不離十,才好回去給文化館的姑娘們做媒呀。
就這樣,擔當伴郎伴娘的兩人自陸雨婷下車後,便硬是沒再說上話,把柏川急得抓肝撓肺。
小院熱鬧了一下午,眾人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紛紛準備回了,今天可是久安和長樂的好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忙碌了一整天得讓小兩口早點休息。
遠道的還得趕著去車站坐車,近道的柏川倒是站出來自告奮勇用小車挨個兒送。
秦素芬拉著柳如眉不客氣地坐了上去,柏川見陸雨婷還躲著自己,便把余長喜拉住說送他們回學校。
柏靈下午還有工作,中午吃過午飯就回派出所了,余長喜和柏川一樣,根本沒機會找對方說上一句話。
現在柏川主動向他釋放好意,說要送他回學校,那就是關係破冰的表現,余長喜又怎麼會不知好歹地拒絕,他還好心地順帶叫上了陸雨婷一起搭車回學校。
面對由余長喜提出的邀請,陸雨婷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只能跟著上了車。
一路上秦素芬還在不斷給柏川介紹她們文化館的姑娘,這已經是她說的第三個了,這個小伙子的眼光也忒高了些,一下午的時間她熱情地介紹了這麼幾個,硬是沒一個他感興趣的姑娘。
可秦素芬就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她反而越挫越勇。
部隊上的文職軍官是不錯,可她們文化館也是被人擠破頭的好單位,誰家兒媳婦在文化館上班被拿出來說,都是給家裡長臉的事,她還不信真就沒一個能入柏川的眼!
明明是孟久安和余長樂的婚禮,他卻被催婚了一整天,柏川也是無奈得很。
知道嫂子們都是好意,他不好翻臉,也只能嘻嘻哈哈地告饒,可現在陸雨婷就在車上,本來兩人之間就有些話沒說完,柏川擔心她再聽到別人給他介紹對象,又會產生新的誤會。
他還是禮貌地等秦素芬把話說完,才正經地開口道:
「秦姐,謝謝您的關心,可你們單位的姑娘再好,我也不能相這個親,我真的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話柏川今天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根本沒一個人相信,因為問他喜歡的人是誰,他怎麼也不肯說,所以大家便斷定這只是個他推拒的藉口。
聽到柏川說的最後一句話,陸雨婷的心裡有些緊張,雙手捏得更緊。
秦素芬也沒了耐性,條件再好的小伙子也不能這麼挑三揀四的吧,找藉口也不找個好點的。
「那你給姐說說,你喜歡的人是幹啥的?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說白了,她就是不信有柏川說的這麼個人,更不相信這個人能比她們文化館的姑娘更拿得出手!
剛才在喜宴上柏川不說他心儀的人是誰,是因為不想搶了孟久安和余長樂婚禮的風頭,要是被那些大嫂們知道他喜歡的人就是伴娘,現場不知道要熱鬧成什麼樣子。
至於現在......他覺得倒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柏川嘴角上揚,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略顯慌張的陸雨婷,不疾不徐地開口道:
「我喜歡的人叫陸雨婷,今年十八歲,在渝州師範英語系讀大二,您要是還不信,就看看您右邊,她就在您旁邊坐著。」
柏川直白熱烈的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將車裡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半天合不攏嘴。
震驚的秦素芬轉頭看陸雨婷,鬧了半天她當著柏川心上人的面給他介紹了一路的對象?
「你真叫陸雨婷?柏川喜歡的人就是你?」
陸雨婷被她問得面紅耳赤,回過神來的柳如眉「啪」地一下拍秦素芬大腿上:
「你還真當自己是媒婆了?我看你是案板頂門——管得寬!人小伙都說有喜歡的人了,你還在這兒刨根問底!」
這次柳如眉罵得對,秦素芬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樣問的確太沒禮貌。
饒是她都忍不住老臉發燙,連忙一臉歉疚地沖陸雨婷笑笑,轉頭立馬搖下車窗把頭伸到窗外透氣,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第一次想給人做媒,就捅出這麼大的烏龍,這也太尷尬了!
陸雨婷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在聽到柏川當著幾人的面公然承認喜歡的人是她,她的臉噌地一下變得通紅,渾身也像被一團火在燒!
好在這會兒車已經開到柳如眉家屬院的門口,秦素芬也不叫柏川再送她了,只說還要到柳如眉家去坐坐,就火急火燎地跟著柳如眉一起下了車。
減了員的車上一陣詭異沉默,讓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余長喜坐立難安,恨不得自己馬上也能找個理由先下車。
一個人當電燈泡的滋味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