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個體戶沒有勞保,等兩天,我再幫你找個安穩點的工作。」
如果為了急著離婚,就不管不顧地把余長樂趕出門外,這樣的事他孟久安做不出來。
余長樂毫不遲疑地拒絕道:「不用了,我都和人說好了,不能爽約。」
見孟久安還想勸她,又補充道:「再說了,以我的學歷哪裡能進那些國營單位,你要是找關係把我塞進去,那不是犯錯誤嗎?」
聽她這麼說,孟久安竟然有些感動,沒想到余長樂有一天也會替別人考慮。
「可你在服裝店又能做什麼,你也不會裁縫。」
孟久安還是有些擔心,如果只是打雜,那麼這樣一份工註定不會幹得長久。
「誰說我不會裁縫?!」余長樂來了精神。
「你看,這桌布就是我借李嫂家的縫紉機自己縫的,你看,還打了花邊呢!」
孟久安沒想到,這白色桌布竟是余長樂自己縫製的,這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見孟久安滿臉的不敢置信,她又接著說道:「我前些天還幫人改了條裙子呢,你要是不信,就問李嫂去,看她說我會不會裁縫。」
看著余長樂說起裁縫那充滿自信的模樣,孟久安不自覺信了三分。
他點了點頭:「好,既然你有信心能做好,那就好好干,工作不分大小,每個工作都有它的價值和意義。」
原以為孟久安會和其他人一樣,對個體戶有很深的偏見,會覺得低人一等。
沒想到他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倒是讓余長樂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不得不說原主別的不行,眼光確是不錯!
正因為覺得孟久安人還不錯,余長樂更不想為難他,主動說道:
「你放心,等我落穩腳跟,立刻就找房子搬出去,第二天咱們就離婚。」
「......」
這已經是余長樂第二次主動提離婚了,孟久安雖然還是有些不信,卻不知為何感覺到了她頗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爽:「好,一言為定。」
本來還好好的余長樂聽到孟久安篤定的話語,忽然心裡又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楚,原主的後勁兒太大了!
說完這些話,孟久安也沒有再多留的意思,站起身來。
余長樂知道他還要回部隊,趕緊說道:「碗就放那兒,你先走吧!」
孟久安手上動作一頓,這也已經是第二次讓他覺得余長樂在趕他走了。
他賭氣地拿起碗筷,像是沒聽到余長樂的話一般,到廚房三兩下把碗洗了,還把沒來得及清理的灶台打掃了一遍,這才拿上外套和帽子出門。
直到出門,兩人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連一個眼神的交流都沒有。
聽到院外傳來發動機的聲音,余長樂才確定孟久安是真的走了。
她無奈地揉了揉眼睛,兩顆晶瑩的淚珠滾落到碗裡,自己這個婚結的真操蛋,從戀愛到婚姻的甜蜜一點都沒體驗到,光體驗離婚的痛苦了!
自嘲地收起碗筷走進廚房,這才發現灶台已經被孟久安收拾得乾乾淨淨。
余長樂嘴角揚起一絲苦笑,替原主感到可惜,這男人......確實不錯。
𝒔𝒕𝒐55.𝒄𝒐𝒎
——
孟久安開著車從大院裡出來,經過公交站台時被人攔下。
攔車的不是別人,而是守株待兔許久的劉芳。
劉芳笑容滿面地和孟久安打招呼:「老孟,方便搭你的車進個城不?我給老李送點換洗衣服去。」
除了在余長樂或者她瞧不起的人面前,劉芳其他時候倒是一副大大方方、與人為善的模樣,他老公李衛國和孟久安是一個團的戰友,又是一個院的鄰居,說起來也算熟人。
孟久安沒有多想,他本來也是要開車回部隊,就同意劉芳上了車。
劉芳高興地去拉副駕駛的車門,卻被孟久安一把拉住:
「嫂子,你坐后座吧,前面有些髒。」
劉芳愣了一下,訕訕地笑了笑,依言坐到了后座上,眼睛還不停地往副駕駛位上瞟:
也沒看見有什麼髒東西啊......
她想坐副駕駛位,無非便是想方便和孟久安說話,現在一前一後坐著,多少有些不方便。
可這些小困難怎麼能阻擋她向孟久安告狀的決心呢!
劉芳先是東拉西扯閒話了兩句,直到孟久安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終於把話題扯到了余長樂身上:
「老孟啊,你說咱們也做了這麼長時間鄰居了,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嫂子也是真心把你當兄弟看待,可有些話,嘖,嫂子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孟久安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的神色,這話一聽就沒藏好屁,毫不猶豫地開口答道:
「劉嫂不必勉強,不知當說不當說,那就不說。」
劉芳臉色一僵,似乎沒想到對方不按套路出牌,頓了幾秒又開口說道:
「可嫂子不忍心看著你被瞞在鼓裡啊,你說你多好個軍官,前途無量,哪能被那山溝溝里的歪脖子樹拿壞果子吃,她憑啥呢!」
聽到劉芳暗諷余長樂,孟久安臉色不加掩飾地垮了下來:
「嫂子,長樂是我媳婦,不是什麼歪脖子樹,我希望你們都能互相尊重,和諧共處,我不希望聽到別人說我媳婦的閒話。」
「若是她平時做了什麼不對的事,你可以給我說,若真是她不對,我自然會陪她一起來給你道歉,但這種背後說人壞話的行為,太不磊落。」
劉芳急了,她這還沒說余長樂怎麼了呢,老孟就先維護上了,還說她不磊落?!
「嫂子可是為了你好,別人的閒事我還沒工夫管呢!你可知道她背著你做了什麼事?」
不知為何,這句話讓孟久安瞬間想起那夜空空蕩蕩的房間,心裡猛地一緊。
面上卻仍舊波瀾不驚:「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活動自由,不需要我事事監督,事事掌控。」
「夫妻之間最基本的就是互相信任,如果連互相信任都做不到,那又何必強行捆綁在一起呢,這個簡單的道理劉嫂你不會不明白吧?」
「既然說到這兒了,那我不妨再多說一句,在連隊裡我可是聽老李吐過好幾次苦水了,嫂子為我好,我也勸嫂子一句,別把繩攥得太緊,要是攥斷了,可沒地兒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