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水很生氣,他不止是氣這個人耍無賴不還錢,更氣這個人玷污了他們之間純粹珍貴的戰友情!
孟久安也聽得握緊了拳頭,一拳砸在桌上,這種人根本就不配當個軍人,更不配稱為他心目中永遠可以肝膽相照的戰友!
「他要是說困難,暫時拿不出這麼多錢,或者真的有困難一點也拿不出來,我也認了!他怎麼能說根本沒這回事呢?!」
「我暴脾氣上來你是知道的,當時一氣之下直接就把他桌子給掀了,簡直沒想到他會是這樣沒臉沒皮的人!」
「更可氣的是他居然叫來人把我趕出去,我在廠門口堵了他三天,鬧了三天,他終於鬆了口,說可以給我一些衣服抵債。」
「可我萬萬沒想到,他簡直是侮辱人啊!他說的衣服就是兩片女人的遮羞布!這叫我拿去怎麼賣!」
「我餓得實在沒力氣和他拉扯,沒辦法了才厚著臉皮來找你......」
江福水這麼硬氣的一個人,硬是被那人無賴的手段氣得眼睛裡都有些發紅,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心中再好不過的戰友,怎麼會變成這麼一個爛人!
看著老班長被人欺負成這樣,孟久安面色鐵青,恨不得立馬就找過去,可現在早已過了上班時間,那人渣肯定早就走了。
當務之急,他得先把老班長的住宿安頓好,再說幫他討回公道的事。
江福水心裡苦悶,一杯接一杯喝得酩酊大醉,孟久安把他扶到離家不遠的招待所里住下,又給他買了毛巾、牙膏、牙刷等日用品,臨走前還在桌上給他留了紙條和身上僅剩的一點零錢,這才悄悄地帶上門離開。
紙條上寫著讓江福水安心住在招待所,要債的事他會幫忙想辦法,招待所旁邊有早點攤,這些零錢拿著用,千萬不要和他客氣。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看似睡著的江福水眼角有些濕潤。
經歷了前面借錢不認的這個爛人,讓他不禁對自己以往對戰友的定義第一次產生了懷疑,在軍營里吃一鍋飯,喝一碗水,睡一張床,穿一條褲子,比親兄弟還親的戰友怎麼出了社會沒幾年,就完全變成了一個可以昧著良心矢口抵賴的人渣?
這讓他走投無路不得已來找孟久安的時候,心情都是萬分忐忑,他不知道他是否還能經受得起「戰友」的再一次打擊。
還好,從他看見孟久安一臉驚喜地大笑著從部隊裡跑出來擁抱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心中認定的「戰友」沒有錯,是那個人渣不配成為他的戰友!
......
一個小時不到的工夫,余長樂已經往鐵門的方向看了好幾次。
她心裡忍不住犯嘀咕,人一旦產生習慣真是可怕,孟久安也沒說過每天都會回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朝大門口張望。
忽然,院裡趴著休息的來福和旺財突然站了起來,噌地一聲雙雙跑到鐵門邊上搖起了尾巴。
余長樂眼前一亮,立馬放下手裡繪製的家具圖,滿臉笑意地一路小跑過去開門,一見來福和旺財的反應,她就知道肯定是孟久安回來了!
孟久安還在褲兜里摸索開門的鑰匙,鐵門就自己開了。
他眼前有些模糊,可還是一眼就認出來給自己開門的媳婦,高興得一下就抱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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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準備的余長樂被他的大動作帶得一個趔趄,下一秒一陣濃烈的酒精味就撲面而來。
余長樂有些意外,要是她沒記錯,這還是第二次見孟久安喝酒。
孟久安撐起來,捧著她的臉,沒有任何預兆就親了一口,笑得甜膩:
「媳婦兒,我就知道你在等我。」
余長樂臉上一紅,趕緊把這個「醉鬼」拉進了小院:
「誰等你了!你咋又回來了?報告也不能天天打吧!」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甜滋滋的。
喝多了的孟久安委屈地撅著嘴:「我想打報告,可被領導給批評了,說我天天打報告影響不好,不給批!回家又不會耽誤我正常練兵,為什麼不批?」
此刻孟久安像個得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樣,在余長樂面前發著牢騷。
余長樂聽得又好氣又好笑,連她一個普通老百姓都知道,那當然影響不好啊,再過不了多久他的申請就下來,就這麼幾天時間還要天天打報告,誰家兩口子這麼痴纏,幾天工夫都等不了了?
可不是影響不好麼!
「那你訓練結束這麼長時間去哪兒了?這都馬上到歸營的時間了,還喝得一身酒氣。」
孟久安神色黯了黯,抱緊了余長樂嘟囔道:
「媳婦兒,我無論做什麼事,都會考慮到你的感受,不會讓你傷心,你千萬別離開我!」
余長樂聽得一頭霧水,孟久安這是在整哪出。
在她的「循循善誘」下,孟久安迷迷糊糊地把老班長的事都講給了她聽,在他心裡,媳婦兒和他就是一個人,除了軍事機密,其他沒有什麼事需要瞞著自己媳婦。
余長樂聽得也是一陣唏噓,這個世道對待好人總是過於艱難了一些,因為好人做人的底線高,道德感高,就註定了會容易被那些毫無底線的壞人背刺。
見孟久安暈得難受,她趕緊到廚房給孟久安兌了一杯解酒的紅糖水,又打了一盆熱水進來給他洗臉。
喝了紅糖水又洗了熱水臉,孟久安這才覺得人舒服了一些,心裡又是一陣感慨。
原來人在脆弱的時候被人照顧,感覺會這麼幸福!
他人清醒了不少,心裡還操心著老班長的難事,想聽聽余長樂的意見,便開口問道:
「媳婦兒,你說像這種沒打借條的情況,老班長的錢還能要得回來嗎?」
他雖然絕對相信老班長說的話,可口說無憑,對方就是咬死不認,他也想不到其他能替老班長要回錢的辦法,只好向他的聰明媳婦求教。
余長樂搖了搖頭,面有難色。
莫說是八零年代沒有錄音,沒有攝像,就是在現代借款不打借條,不蓋紅指印,到了還錢的時候都夠嗆,法院裡多少民事訴訟都是借貸訴訟,光排隊都不知道排到何年何月去了。
更何況孟久安不是說了,他的這個老班長來找他之前都已經三天沒吃過飯了,可見是真的身無分文,一個飯都吃不起的人拿什麼和無賴耗?
她琢磨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不是說對方拿了些女式服裝給他抵債嗎?要不我看看能不能替他接下來,賣出去的錢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