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在孟久安還沒完全喪失理智之前,那個穿著秋衣秋褲就跑去報案的鄰居領著大十字派出所的公安趕了過來。
聽說轄區內出了入室搶劫案,值班公安也不敢耽誤,一接到報案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跑進後巷第一眼就看見手電筒的光照下,一面三米高的白牆上滿是血手印和一道道血痕,現場極其慘烈,頓時心中一緊。
這是出命案了啊!
大十字派出所警力有限,夜裡只有兩個公安值班,一看這陣勢其中一個連忙跑回派出所去打電話,這麼大的案子當然得通知所長到場。
夜裡十二點,柏家客廳的座機兀地響起急促的鈴聲,接連不斷,聽得人心慌。
柏家幾個房間的燈都亮了,柏川率先走出房門,接起電話:
「餵?找誰?」
軍人的敏感讓他下意識認為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才會有人在這麼晚的時間來電話,無論是找他,還是找柏靈,都不會是好事。
柏靈也打開門,關注著電話這頭的動靜。
只見柏川的臉色一下變得異常嚴肅,轉頭看向柏靈:
「找你,你們轄區出了命案!」
柏靈神色一峻,三兩步走過來接過電話:
「怎麼回事?」
「什麼?你再說一遍?長樂服裝店的後院?!」
一向淡定的柏靈沒忍住拔高了音調,一邊旁聽的柏川更是變了臉色,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
柏靈急匆匆掛了電話,追在他身後喊道:
「等我一起!」
這還是兩兄妹自吵架以來,柏靈開口對柏川說的第一句話,不過此時的柏川可沒有心情調侃。
因為他知道,孟久安的媳婦就住在服裝店的後院,那房子還是孟久安請他幫忙聯繫工匠給建的,房子還沒完工,孟久安就還沒搬進去,意味著現在只有餘長樂和兩條狗住在院子裡。
出了命案......公安說的總不能是狗吧?
如果值班公安到了現場,發現狗死了都需要半夜打電話找柏靈,那她這個派出所所長不得累死?!
柏川的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兒,一邊開車一邊不由自主地腦補一些驚悚的畫面,腳下的油門是一刻都沒鬆開,好在一路上既沒遇到車,也沒遇到人,總算是安全到了服裝店的後巷。
值班公安遠遠看見一輛車開了過來,擋著強光仔細辨認,還是柏靈下了車才看清楚,連忙跑過來匯報案情。
「柏所,有兩個人入室搶劫,被群眾們抓住了。」
柏靈同樣一眼就看到了白牆上醒目的血手印,心底一沉:
「屋主呢?人在哪兒?」
柏川一下車,遠遠看著光影晃動下的滿牆血跡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這一幕比他一路上想像中還來得驚悚。
一路疾馳到後巷,此刻反而覺得兩條腿跟灌了鉛一樣,根本抬不起來,更無法往前挪動一步。
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要是余長樂真出了事,他明天要怎麼告訴老孟這個令人絕望的消息......
「柏川?你怎麼也來了?」
柏川絕望地閉上眼睛,一想到老孟,老孟的聲音便在他腦海中響起,兩行熱淚再也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一隻強勁有力的手從身後重重拍在他肩上:「跟你說話呢,耳朵聾了?」
三更半夜鬼拍肩,柏川差點沒被嚇得跳起來,轉過身一看,更是嚇得往後大跳三步,老孟?!
這個時候見他還不如見鬼!
「你......你怎麼在這兒?!你......你也接......接到消息了?!」
孟久安一臉狐疑地盯著他,沒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注意力全被柏川臉上洶湧的淚水吸引:
「你哭了?」
柏川一個頭兩個大,他哭不哭重要嗎?
重要的是孟久安這時候怎麼來了,看他現在還鎮定自若,通知他的人肯定沒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他能承受住這個沉重打擊嗎?
柏川覺得老孟不容易,就他這個生人勿近的性格,再加上說話不留情面,情商也堪憂,有人願意嫁給他都很不容易了,更何況嫂子還這麼優秀,眼看著兩人感情越來越好,還修起了新房,怎麼就出了這檔子事呢?!
一向能言善道的柏川只覺得口乾舌燥,喉嚨發緊,不知道怎麼開口告訴孟久安這個難以接受的噩耗。
孟久安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心想柏川不是又犯病了吧,一臉鼻涕眼淚地盯著他欲言又止?
這不得不讓他想起他和媳婦約會看電影那天,柏川也是這樣神經兮兮地蹲在宿舍外等著他。
他今天晚上可沒工夫開解柏川的感情問題,這傢伙還真把自己當情感專家了:
「你不是吧,我難得請假一天回家,你都要追來?」
柏川急忙想開口解釋,下一秒卻突然停了下來,一臉嚴肅,手指著小院的方向:
「你今天在家?」
孟久安一臉莫名地點頭,隨即又是一臉警惕:
「你不是知道我在家追來的?那你半夜三更來這兒幹什麼?!」
柏川瞬間覺得自己寶貴的金豆子白掉了,他假裝若無其事地用袖口把臉上的眼淚鼻涕統統擦掉,語氣平靜地回道:
「哦,派出所打電話找柏靈,太晚了我就送她一趟。」
知道孟久安在家,柏川的心一下放回了肚子裡,他看著那滿牆的血手印和一道道血痕,有了全新的理解。
入室搶劫的歹徒應該還能搶救吧?
柏靈撥開圍觀的人群,看見余長樂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偷偷鬆了一口氣。
別看她一臉鎮定,其實內心亂得和柏川差不多,且不說余長樂也是她的朋友,就是想到余長喜那慫蛋會有什麼反應,她就覺得胸悶。
周圍人多,她也沒叫余長樂嫂子,只是微微沖她點了點頭。
余長樂明白這是避嫌,也沒有主動開口招呼她。
柏靈一臉嚴肅聽值班公安說著情況:
屋主兩人都沒受傷,反而是兩個入室搶劫的歹徒昏迷不醒,其中一個看著渾身是血其實傷得也不重,就是爬牆的時候被牆頭的碎玻璃劃傷了手和臉,估計想退下去的時候又倒霉地掛在了人家建新房留下的繩套上,越掙扎劃的傷口越多,所以白牆高處才會留下這麼多血跡,還是屋主聽見動靜出來放繩才救了他一命。
隨後發現兩人隨身帶的包里裝了榔頭、刀、繩、麻藥,還有沒用完的麻藥醃過的生肉,才知道這兩人打算翻牆進去入室搶劫,院裡地上還有兩塊帶麻藥的生肉,因為屋主養的軍犬所以沒吃,正好可以作為已經實施犯罪行為的證物。
柏靈邊聽邊點頭,做壞事的人喪盡天良,再倒霉都是有可能的,沒死已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