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額頭痛得焦頭爛額的是同住在二零二寢室的新生趙凱,旁邊被嚇了一跳的戴黑框眼鏡男生是同寢新生劉星。
柏川見撞了人,連忙道歉:
「不好意思,同學,開門的時候沒注意,撞疼了吧,對不起啊!」
趙凱揉著額頭抬眼一看,哎喲喂,是個軍官,頓時眼睛一亮。
「沒事,長官,我從小習武,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疼算什麼。」
柏川聽了一樂,這小子長得虎里虎氣,說話也有點虎:
「什麼長官,叫同志,你們也是住這個寢室的同學嗎?」
「是,同志!」
趙凱看著柏川的一身軍裝,眼睛都在冒星星:「我和劉星都住二零二。」
柏川趕緊介紹:「那正好,認識一下,我弟弟余長喜,今天第一天來報到,他也住二零二,以後還請你們多多團結,多多照顧啊!」
趙凱那叫一個羨慕,他做夢都想有個當兵的哥哥,保家衛國,颯爽英姿,那才是真男人!
余長喜大大方方地走過來,伸出手:「你們好,我叫余長喜,就讀生物一班。」
趙凱一把握上去:「哈哈,咱們一個寢室都是同班同學。」
旁邊劉星推了推鏡框,沖他點頭:「對,生物系人少,只有一個班。」
陸雨婷見寢室里的男同學都回來了,她也不方便再久待,開口道:
「長喜,你這兒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可以來三號宿舍樓找我。」
余長喜點點頭,耽誤了陸雨婷這麼長時間他怪不好意思:
「行,那我送送你。」
柏川心裡暗自腹誹:「你小子,女朋友又是接送又是鋪床,你倒是不留人吃個飯,幫完直接給送回去了?就這情商,咋處上的對象?」
陸雨婷抿嘴一笑:「算了吧,路我可比你熟,待會兒送完我,擔心你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劉星眼裡閃過一絲驚艷,這個女生可真漂亮,他眼神在余長喜身上打了一轉,忽然想到什麼。
「對了,余長喜,你到宿管阿姨那兒去登記信息了嗎?」
「沒呢。」
余長喜一臉茫然:「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碰見人,我們直接就上來了。」
劉星看了一眼趙凱:「剛才出門你又忘關門了吧?」
趙凱有些尷尬地撓撓頭:「這不想著給新同學留個門嗎?」
劉星白了他一眼,轉頭對余長喜說道:
「你得先到宿管阿姨那兒去登個記,然後領寢室鑰匙和進出牌,不然下次進門不帶牌要被扣日常分。」
陸雨婷也點頭:「對,學校寢室管得挺嚴,你趕緊去登記,我自己回去了。」
聽劉星和陸雨婷都這麼說,余長喜也只能答應下來,忽然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柏川,心中一動:
「柏川哥,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送送雨婷?」
他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說起來他和陸雨婷就一面之緣,人家忙前忙後幫了這麼多忙,送送還是最起碼應該有的禮節。
柏川被他這個請求給打懵了,他能不能送呢?
要是問他想不想?他可以斬釘截鐵地回答,想!
可她是余長喜的女朋友,自己怎麼能送呢?
可這是余長喜要他送的,是不是就可以送了呢?
他內心一陣糾結,終於懂了英雄難過美人關是種什麼體驗。
見柏川有些為難,劉星臉上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你哥也找不到路,要不趙凱你帶餘長喜去登記,我幫忙送一下這位女同學。」
柏川頓時瞪大了眼睛,你小子算盤珠子都蹦我臉上了。
他立馬正色道:「不用麻煩了同學,我剛好也要回部隊,順路送完雨婷就直接走了,你們互相交流,多熟悉一下。」
臭小子,當著長喜面兒就打他女朋友的主意,當他柏川哥不存在嗎?!
陸雨婷笑了笑,她又不是什麼找不到路的小姑娘,還用得著他們商量誰送?
「行,我和柏川哥一起走,再見!」
說完揮揮手,一甩頭髮瀟灑地和柏川一起下樓。
算盤落空的劉星眼睛裡閃過一絲郁色,哼,不識抬舉!
趙凱一手搭在余長喜肩上:「走,哥們兒陪你去登記!」
余長喜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很快就被趙凱的大大咧咧感染,這種同學之間的親近讓他一下對他的大學生活充滿了期待。
「走啊,劉星,你一個人在寢室待著也沒事兒干!」
「誰說我沒事幹,我要看書!」
劉星懟了趙凱一句,趙凱也絲毫不以為意:
「行,你牛,咱們走!」
……
柏川走在陸雨婷身邊,鼻間不時能聞到從她發端飄來的陣陣清香,他捏緊了拳頭,手心裡全是汗,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一路無話太尷尬,也不是他的風格,柏川努力在腦子裡想合適的話題來打破局面。
能和她聊什麼呢?想來想去,也只能聊長喜……
「長喜……挺好的,人聰明又本分,是個好小伙子!」
陸雨婷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柏川胸口一滯,頓了頓,又說道:
「不像那些城裡的學生,不講實際,眼高於頂,我倒是看好長喜,踏實上進,一定會有大出息!」
他得幫長喜給陸雨婷打打邊鼓,莫被像剛才那個文縐縐的眼鏡兒一樣的大學生哄騙了去。
陸雨婷想了想,開口道:
「城裡的學生也不一定就都那樣吧?」
這話叫柏川警惕起來,陸雨婷不會已經有動搖的思想了吧?那他勢必得再多說兩句。
「工人階級的子女大多還算好,特別是原來那些走資派,雖然經過國家的改造,扭轉了錯誤的思想,可他們的生活做派還是有很多享樂主義的影子,那已經紮根兒在他們身上了。」
「涉世不深的年輕人就容易被那些虛無縹緲的假象所蒙蔽,一定要對他們提高警惕,不要被潛移默化地影響……」
他話還沒說完,身旁的陸雨婷已經止住了腳步,剛才還笑吟吟的臉上隱隱有怒氣顯現。
「既然已經接受改造,為什麼還叫他們走資派?!為什麼還要用有色眼鏡看待他們?!」